p; 他觉得有她坐在身边,看她的一举一动,听她说话,即使是最不关紧要的也使他感到幸福。他自己知道在她面前,他是更能敬重她的。他觉得他曾枉自找了那么多的苦吃,简直是愚蠢的事,他问道:
“你那几天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真难过,我以为你讨厌我呢。”
“哈,你猜?我想你没有法猜到的。我和一个朋友到浦东的纱厂去过。还会到你的一个朋友,叫————叫什么……”
“是程涛吧。”
“对了。他告诉我他是你的朋友,我逗他说,‘先生,你错了,我只认识浮生,那是因为他爱人同我曾同过学。’他回答得真妙,他说没关系,都一样,我终究会认识你的。”
韦护很诧异,与其说是诧异,勿宁说另一种爱好吧。他注视着她,他说:
“你同她们谈过话?”
他告诉她他病了几天,他实在不清楚这次事。
“唉,你还不知道我完全是为着别的更烦恼呢。”
但等他再问她时,她又说别的了。她不愿说她曾友好过的那起人的坏话,虽说他们现在使她失望和灰心,甚至动摇起来。
韦护已经了解了一部分,他热烈的希望着说:
“你还想去做一个女工吗?”
“现在不想了,因为————你愿意我离开这里吗?”
他也笑起来了,在心里大声喊着:“她爱我呢。”
于是她谈到他的病,他说那是蠢病,如果她肯早点来这里,他就不会病了。
她对他望了一眼。他又说:
“你如果这样不吝惜你的美,而要再这么望人的时候,那,丽嘉,你可以饶恕我的鲁莽和无礼吗?”
她不觉的又望了他,然而他却并没有鲁莽,他只恨恨的说:“残忍呵,可爱的!”
两人不久便坐在一张椅子上,丽嘉很幸福的被他拦腰抱着。她讲了许多她过去的事。他也讲了许多他困苦的经过。他时时很苦痛地望着她,觉得她太美了。他看见她这么不倦的听他说话,他竟快乐得有点悲观起来。他想:“若是这时大地会沉下去,倒是最好的事。”而她呢,她没有想到,她只天真地问他:
“你会讨厌珊珊来这里吗?”
“不,绝对的不,只是不能像欢迎你一样的欢迎她。”
“但是她却拒绝我邀她。她说她不会在你这儿坐一分钟的。”
“那是因为她讨厌我。”他想起珊珊说过,说是丽嘉从没有过恋爱的嫌疑的话。他问她姗姗的话错了没有。她笑道:“那自然是说的过去。”她又改变道:“那是她不懂得我,我常常都在爱人的,只是不长久,一会儿就过去了。而且也不完全,也不热烈。”他问她为什么她知道她在爱人,她便笑起来:“我做过梦呢。”于是他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他抖战的说:
“丽嘉:不要使我失望,告诉我,你梦见过我吗?”
“没有,但我想你呢。”
他用力将她扳过来,他要求她说一个字,只要一个字也够了,她不肯说,但她却失魂的让他接吻了。
以后,没有一个字能逾越爱情的范围,韦护太擅长这些言语了,他使自己陶醉,也陶醉了丽嘉。直到楼下客堂的钟无情的猛打了一点的时候,她才骇得跳起来嚷着:“我要回去了。”
韦护戚然的躺在椅上,将脸埋起,不做声。他想留她,但没有表示出。他命听差雇了一辆汽车来,一路上他紧紧的抱着她,吻了她好几次。她说她从前咒骂过汽车,然而现在,若是有他的话,她愿意永远坐在汽车里。这话自然是有点矜夸,不久便到了她住的那弄口了,他送她到后门边。她望见亭子间里射出的灯光,她恍声的说:
“珊还没睡吗?”
“恐怕在等你呢,好,快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