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轿式的汽车从黄浦滩驶进了宽广的平坦的爱多亚路,望微握着了一只柔软的小手,他们无言的微笑的默默互相望着,都不知先说什么好,都感到了幸福在心里。过了好久,她才说道:
“近来你的生活怎样?我看你瘦了好些。”
他便摸了那新刮的脸颊一下,笑着答应:
“我想今天还只有会显得好些的。”他想起近来那容易生长的短髭来,他又笑了,他预备告诉她,但他没有说出,等她慢慢在他脸上去发现吧。他只握紧了她的手说:
“玛丽,你越发丰艳了!”
他举起那纤手来放在嘴唇上。
她便也将身子靠紧了一点过来。
他幸福的叹着气,他可怜的望着她,他又说:
“唉,玛丽!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她也非常使人动心的偏过脸来,于是渴望着合拢的一对唇儿便紧紧的贴在一块了。都醉了似的,晕了似的,紧紧的,又无力的抱着,他们都忘记一切了。
车急骤的转了一个大弯,车身猛烈的震动了一下,于是他俩便清醒的分开了,他还慌张的去扶那摇摆得很凶的小箱子。他从前面的那小块的圆镜子里,看见车夫的一副忍俊不住的笑容,他有点生气,又有点难为情,却也只好向那镜子中的刁滑的笑脸笑一下。
到了他的住宅前,两人都高兴的跳下了车,他来回的跑了四趟,从小小的后门边跑上那三层楼。箱子铺盖堆满了楼梯边,他在口袋里找钥匙去开锁,他望着玛丽说道:
“这房子两人住,或者是小了一点,以后我们慢慢再搬吧。”
房子是不大,很简单的放着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椅,一张书架和一个衣柜。因为东西很少,却也不显得十分小,只是矮了一点,有点闷气,他因为在家的时候少,又多半是睡觉,所以不觉得,不过刚刚在辽阔的海面生活了两天的玛丽,却立刻感到了。但她不愿说,她还称赞了这房子还干净,称赞这房主人还爱干净。他分辩说:
“这都是二房东太太的成绩,她替我清理打扫一切,家具也是她的,茶水也问她要,我完全是贪图这一切方便所以才住在这里的。对了,等我去叫她拿点开水来吧。”
但是玛丽止住了他,她看了腕上的表,是快五点了,她问:
“你每天吃饭是怎么吃法?”
“没有一定的,时间和地点都没有一定,你饿了吗?”
“饿得要死,还是早上吃了一碗稀饭,中时因为急得很,没有吃东西,我看我们还是想法先把肚皮弄饱了再说吧。”
“好。”于是他拿起那顶帽子就预备走。
她又问:
“到哪里去呢?你常在什么地方?”
那些小的,脏的,拥挤的饭馆,便在他眼前闪了一下。他望着她的那镶有贵重的皮领的外国丝绒大衣,和整洁的手套,玲珑的放光的缎鞋,他笑起来了,他说:
“那些地方你不能去的,玛丽,我近来很平民化呢。今天算我替你接风,我们到一个好的地方去,明天我们再想长久的办法吧!你说到什么地方去?”
玛丽望着他嫣然的一笑,说:
“你请我吗?预备了多少钱?”
他计算着袋中所剩下的,大约还该有四块吧,他想省俭点,多半也够了。玛丽喜欢吃广东菜,于是他们雇了洋车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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