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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刊霓裳续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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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梯阶》(Grad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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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nassum)而诌出来的一样,相去很远。要证明通行的曲说,说一件大艺术品可以是一个群众或委员会的出产品,这是心理学地困难的事,至于真有价值的民间文艺品之集团的撰作说,干脆地说来,那在我看来简直是梦话罢了。”

    好立得的话或者在许多人要听了不喜欢,这个暂且不管,只是引用一部分来考察刚才所说的民歌集,我相信是很有好些用处的。《霓裳》《白雪》的诗我恐怕她的来源不在桑间濮上,而是花间草堂,不,或者且说太平阳春之间罢。《霓裳续谱》编者王楷堂的序里也曾说起,“余窃惟汉魏以来,由乐府变为歌行,由歌行变为词曲,欧苏辛柳而外,花间得其韵,实甫得其情,竹坞得其清华,草堂得其朴茂,逮近代之临川文长云亭天石笠翁悔庵诸公,缘情刻羽,皆足鬯其喜怒哀乐之怀,其词精警,其趣悠长。”

    这并不是书呆子妄发不相干的议论,来填凑序文,实在是他感觉到这个渊源,不过他还不能切实地知道,这些“优伶口技之余”老实不客气地乃即是这赫赫世家的末流而已。我猜想集中诗歌的来源可以有两类。其一是文人的作品,其中又有真的好诗,不过当然极少,不知有无百分之一,以及巧妙地或不巧妙地将陈言重排而成的韵文。其二是优伶自己的作品,其中也可以分类如上文。

    至于是否含有确由集团创造,直表民众真心的作品在内,那是我所不能知道的事。本来文人与优伶也何尝不是民众呢,但他们到底还是个人,而且文人的思想为士大夫阶级所限,优伶不准应试,而其思想却也逃不出士大夫阶级的羁绊,到了文字方面尤甚,所以文人的与优伶的文学差不多就无分别,都成为某一种的因袭了。我以前觉得中国自大元帅以至于庶人几乎人生观全是一致,很以为奇,随后看出这人生观全是士大夫阶级的,(恐与西洋的所谓布耳乔亚有殊,故恕不引用新名词,)而一样地通行于农工商,又极以为怪,现在这才明白了,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中国民众就一直沿用上一阶级的思想,并保留一点前一时期的遗迹。

    这个问题怕得拉开去,我现在只在民歌——前代集录的两部民歌上来看,很感到上面所述的情形之的确。可是,说到这里话又已脱了线,因为这又拉了民歌去说明社会情形,而我的本意只想就文学范围来谈谈罢了。据我现在的意见,这类民歌集,即举《霓裳续谱》为例,我们第一要紧是当作文学去研究或赏鉴,不要离开了文学史的根据而过分地估价,特别是凭了一时的感情作用。我把她认作小令套数的支流之通俗化,便是把她从诗歌的祖母这把高椅子上拉了下来,硬派作词曲的孙女儿,坐在小杌子上,我晓得一定有人很不满意,或认为反动的议论亦未可知,不过我相信在她文辞情意的因袭上很有明显的形迹可见,只要请精通词曲小令的人细加考校当可知其真相,我不过是一名苦力小工,把地面耙平一点,至于正式的建筑,我还得伫俟这方面的专家的明教。

    从前创造社的一位先生说过,中国近来的新文学运动等等都只是浪漫主义的发挥,歌谣研究亦是其一,大家当时大为民众民族等观念所陶醉,故对于这一面的东西以感情作用而竭力表扬,或因反抗旧说而反拨地发挥,一切估价就自然难免有些过当,不过这在过程上恐怕也是不得已的事,或者可以说是当然的初步,到了现在却似乎应该更进一步,多少加重一点客观的态度,冷静地来探讨或赏玩这些事情了。

    我在上边把《霓裳续谱》说了一大套,仿佛真是替衣萍在台房里倒喝采似的,其实自然不是,我只说明这类民歌不真是民众的创作,她的次序不是在文学史之首而是其末,至于其固有的价值原不因此而有所减却,这是我所要说明的。《霓裳续谱》出版在《白雪遗音》之前,虽然现在还没有那么名贵,但也总是不甚易得了,衣萍这回加以整理,重刊行世,确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这集子里颇有不少的好诗,可以和《白雪》比较,其次这些都是北京像姑们所唱的小曲,而其歌词又似多出文人手笔,其名字虽无可考,很令人想起旗亭画壁时的风俗,假如有人搜集这类材料,作文学史的研究,考察诗歌与倡优的关系,也是很有价值的工作,其重要或未必下于年号氏族等的研究欤。

    十九年十月十四日,于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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