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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瑞士旅游季节之前,两位女士得到警告,说她们的计划过于草率,目前山路还不通,而且空气不怎么宜人,饭馆酒店也还没有开放。但是,她们两个人的个性十分鲜明,勇敢地顶住了这些带有偏见的批评;而随着她们历险的深入,她们越发觉得自己居然是对的。意大利湖滨酒店的领班和工作人员的判断是带有成见的,甚至有利益关系;当然,她们也觉得自己有些着急,过于冒进,尤其是那位年轻的女士。她们俩有过很多共识,其中一个共识是,在那些歌剧的殿堂,像埃斯特庄园、湖景迷人的卡德纳比亚、风景如画的小镇帕兰扎或者是充满巴洛克风格的斯特雷萨,像她们这样形单影只的女游客,不管读过多少旅游书籍,拥有多少知识的力量,肯定会沉醉在里面,所有计划都会被推翻。她们的幻想还是比较温和的,起码她们不会进行致命的冒险,不会企图取道布伦迪山口。很高兴,她们的行程最终大致符合大伙儿的期望,希望在途中多落脚歇憩几个地方,以便更好地欣赏无与伦比的早春美景。

    斯特林厄姆太太,也就是那位较为年长的同伴,也委婉表达了这样的态度。她很理解那位年轻人的迫切心情,因此,如果有反对意见,她会用最委婉曲折的方式来表达。这位斯特林厄姆太太令人钦佩,非常善于观察和揣度,她相信,她对米莉·蒂尔的了解,肯定比米莉·蒂尔对自我的了解还多得多,然而,她有时要激活这些知识,有时却要加以掩藏。她自认为,她是世界上最没有欺骗和捉迷藏天赋的人,但她发现,在新环境的作用下,尤其是在新的人际关系中,她却那么善于运用这种超自然的手段,她不得不承认,自从与米尔德里德(1)一起离开纽约,她便开始这种超自然的修炼,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她从波士顿千里迢迢而来,好像就是为了做这个修炼;在接受她的提议之前,她没怎么见过这个女孩,或许见过,但肯定也仅是匆匆见过几次而已;不过,斯特林厄姆太太只要看见过什么,她就能看得很完整,甚至完全看透。于是,她把自己放在这一条船上,而她越来越觉得,从人的角度看,这条船是世界上最大的,因而从很多方面讲,无疑也是最安全的。前一年的冬天,在波士顿,这位我们都很感兴趣的年轻女士当场向她提出这个请求,虽然没有说出口,但给了她一个她自己觉得很清晰,甚至有些自负的感觉,认为她可以给人家帮一点忙,贡献一点爱心。在她有限的生活空间和经历里面,斯特林厄姆太太常有这样的自负的感觉,有些秘密的梦想,但始终没有勇气从昏暗的窗户向外面看。但这一次,面对这位不同凡响的纽约年轻人,她的梦想倒是攒足了勇气,在那一瞬间,她居然找到了一个十分显眼的瞭望台,然后站在窗口,如果不是在几个月之后喜出望外地看见某个明确的信号,现在还可能一直站在那里向外面张望着。

    米莉·蒂尔在波士顿有些老朋友,也有不断新结交的朋友;大家都知道,她去波士顿都会待很长时间,那次去之前,她家里刚经历过一系列丧亲之痛,她去那里就是要寻求在纽约得不到的心灵抚慰。大家也非常大度地承认,纽约可以给人的东西非常多,甚至会多得过了头,不过,大家又觉得,在涉及生与死的重大情况下,这些东西都无关紧要。在这个方面,波士顿可以提供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提供的帮助,而在大家的意识中,米莉已经获得了某些帮助。斯特林厄姆太太绝对不会忘记她第一次看见那张迷人脸庞的情景,那个记忆至今栩栩如生,当时,没有人介绍她,她只看见一位身材苗条、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瘦得不太正常而又惹人喜欢的年轻人,她的芳龄最多不过二十二,显然经历了很多风雨。她的头发是红色的,甚至比真正红的东西更红,她浑身的衣服一片黑,甚至比丧服更黑,反正,人家看到她都知道她在服丧。那是纽约特有的丧服,纽约的发型,代表纽约的一段历史,虽然略嫌模糊,但内容丰富。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乃至所有亲戚都去世了,而且这些都是大人物,影响很大,如要演绎这段历史,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最重要的是,根据大多数人的说法,这些人的去世代表着一个纽约传奇,他们留给女孩的巨额遗产,在纽约足以掀起波澜。反正,她现在就是孤家寡人,而又家财万贯,尤其是她涉世不深,这些特点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整体印象,深深吸引了斯特林厄姆太太的注意力。不过,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印象,引起我们这位善良女士的同情,她深信,她的同情心超出人们的想象,只有她苏珊·斯特林厄姆有这样的同情心。苏珊私底下认定,波士顿不会主动理解她,只希望她理解波士顿,要说波士顿和她之间有什么亲近感,那都是骗人的。她倒是能理解她,这是她一生中最为美妙的时刻,她遵循了自己的本能,故意遮蔽了自己清晰的意识。对此,她自己不能解释,没有人能够明白。他们只会说一些波士顿特有的俏皮话,但那只会迷糊他们的心智。斯特林厄姆太太本是佛蒙特州伯林顿人,她大无畏地坚持认为,伯林顿才是新英格兰真正的中心,而波士顿太靠南边了。

    她的这个理性区分,最能证明我们这个朋友得到的印象。她知道,她的智慧主要来自这座了不起的城市,当然,她也有自己的修炼,不过她的修炼并不是很引人注意;因为这项修炼可能算不得专长,好像大家都有,平常得很,而她在波士顿城里也是很平常的人。她首先失去了丈夫,丈夫去世后她便与母亲一起住,不久母亲也继之去世,同时,她又没有孩子,因此,现在觉得比从前更孤独。不过,她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很轻松,因为根据她自己的说法,她有足够的生活资源,毕竟她是个只要面包就可以过日子的人,当然,作为大名鼎鼎的顶级杂志撰稿人,苏珊·谢泼德·斯特林厄姆也不会随便被美食佳肴打动。她写短篇小说,她自以为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她描绘新英格兰的时候,可以不借用厨房的场景。她自己也不是在厨房中长大的,也认识一些不是在厨房中长大的人,因此,为他们代言便成了她的文学使命。从事文学创作一直是她最大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她那副晶莹发亮的小眼镜永远位于应在的位置。她的笔下描写了许多大师、楷模和名人,这些人大部分是外国人,她也很崇拜这些人,他们都是她继续写作的动力。当然,她也描写过其他一些人,在她眼里这些人属于蠢货,毕竟,她看人总有区别的。可是,她刚刚面对真正梦想中的人,以前所有类别的人都失去了意义。米莉就是梦想中的那个人,她一看到她,手就不停地颤抖,甚至握不住钢笔。她似乎从她身上获得了重大的启示,那是优雅、得体的新英格兰所无法给予的,根据她不多但收拾整齐的记忆,基于她的勤奋和野心,以及从道德的和个人的角度看,她觉得,如果她们的关系不能进一步发展,这个新朋友可能会对她很不利,而如果能有所发展,她的前景是无限的。她已经准备全力以赴,抛开其他一切杂念。不过,她还是以波士顿平常的诚实,在波士顿从事各种日常活动。她戴着有明显蒂罗尔(2)人风格的漂亮毡帽,虽然所有装饰羽毛都来自老鹰的翅膀,也显得平常得很,与当地生产的毡帽一样朴素,一样结实。她小心翼翼地围着毛皮披肩,她在冰雪覆盖的坡路上走的时候,还是很熟练地保持着平衡。每天晚上,她都会以同样的期待和失落打开《波士顿晚报》,她还几乎每天都以跟以前同样的耐心和平静去听音乐会;她还频繁出入公共图书馆,看样子是自觉地来还书,同时也勇敢地将开启知识大门的钥匙放进口袋里带回家去;最后,她最重要的活动是关注各个杂志都有的那个恶毒栏目,这个栏目提供虚构的婚恋对象信息。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真正关心的事情,她最关心的对象已经回了纽约,但留下了两个待解的问题:为什么她才是她真正要关心的对象?她是否应该再次接近她?

    对于跟这两个问题密切关联的那个人,她已经找到很方便的描述,她认定这是一个很有背景的女孩。不过,见过两三次面之后,她收获的最伟大现实是,那位有背景的女孩,那位头上戴着老黄金铸成的皇冠、穿着和波士顿风格迥异的丧服的女孩,跟她说她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人。因此,她们的相聚,就是相反方向的好奇心的相遇。米莉这句简单的话,这句话听起来是挺简单的,就是她有生以来最重要的发现,一下子,那些所谓的婚恋对象都显得无关紧要。简而言之,她让她首先产生极强的感激之情,然后也形成了不小的同情之心。然而,就她们的关系而言,那至少证明了开启知识大门的钥匙的重要性,这把钥匙也可用于打开那个女孩的历史的大门。这位几代人难得一见的女继承人说她从来没见到过像她这样订阅《波士顿晚报》的读者,她在表白的时候很谦逊,甚至有遗憾,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她的处境。深入挖掘她的处境,就成了那位年纪较大的女士的重大责任;于是,她就询问可怜的米尔德里德见过什么样的人,她接触过多少种类型的人,看到她为什么会这样惊讶。通过询问,所有谜团终于明朗起来,斯特林厄姆太太用钥匙开启知识大门,她一下子就明白,这个女孩没有一点文化,而在她面前,她就代表着文化。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而那位聪明的女士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文化库存的容量,所以心头滋长着一点恐慌,所幸还有另一种感觉滋长得更快。用她的话说,这是她运气好:她同时感受到了女孩有令人揪心的哀伤。这个感受最让她心动,似乎比任何画报都更能打开她向往传奇的大门。其中的关键在于:显然,这个女孩拥有每年数万的巨额资金,年轻、聪明,虽然不算特别美貌,至少拥有同等的魅力,她相貌的魅力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有些奇特,其实这种感觉甚至更好,更重要的是,她拥有无限的自由,像沙漠中的风沙,那是多么有趣、多么浪漫、多么神奇啊!况且,她拥有如此卓越的条件,却因此变成一个头脑简单的人,那是多么令人感慨啊!

    于是,我们的朋友的想象回到了纽约,想象总是很容易的,而在事实上,她也在不久前真的去了一趟纽约,此行让她回味无穷。米莉很诚恳地向她发出了邀请,所以,如果可能的话,她肯定会摆脱心里那么多成见的约束,值得称道的是,在三星期之后,她果然摆脱了。那时,她的心已变得更勇敢、更开放,可以接受新鲜的事物,所以,她最终满载而归。纽约很大,有很多惊人的地方,尤其是它的历史很奇特,居民大多是愚蠢落后的世界公民,这可以解释纽约的各种现象。那个女孩属于一个枝繁叶茂的部落,可惜这个部落最后悲惨凋零,我们的女孩成了最后的一朵鲜花。从他们的先祖开始,这一族人生活放荡不羁,逝去的堂兄表弟普遍相貌英俊,大伯小舅光彩照人,三姑六姨也都是美女,所有人都让法国著名的雕塑家雕成大理石半身像,虽然风吹雨打,但都保存完好。接近这个部落,看过所有这些雕像,别提背后的细枝末节,就能让人觉得自己原来的小世界变得那么拥挤,或者说能把原来的小世界撑大。我们这两位女士总算有一次深入的交流,年纪较大的朋友始终保持思维活跃,而年轻的朋友则富有灵感,在不知不觉之间,也表现得非常出色。斯特林厄姆太太心想,这就是诗歌,这也是历史,甚至比梅特林克和佩特的作品更美,比马尔伯(3)的回忆录和格雷戈罗维乌斯(4)的罗马史更能启迪智慧。她跟女主人见面聊了几次,但不是很长时间,她们所谈到的和没有谈到的,都让她很快又很强烈地感觉到她已经抓住了中心线索。她所有的顾虑和犹豫,所有的迫切心情,都自动转化成一种恐惧,害怕自己会给她的同伴造成什么笨拙、粗劣的影响。她真的很害怕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她现在的所有念头就是希望能够避免,非常虔诚、充满激情地避免做出任何事情,避免让她受到任何影响。因为任何外来的影响,不管多么轻,多么小心,多么善意,都不会有什么好处,都只会是在完美无瑕的表面留下丑陋的污迹。

    就在决定斯特林厄姆太太的态度的事件发生后不到一个月,也就是她从纽约回来不久,对方向她提出一条建议,也引发了一些问题,使得她敏感的内心不得不做一番斗争。她愿意在尽量早的日子和她年轻的朋友一起前往欧洲吗?她愿意无条件、心甘情愿地跟她走吗?这询问是通过电报发来的,答应日后给予充分的解释,还说情况十分紧迫,并希望她全部答应。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她当场就答应了,虽然这并不完全符合她自己的逻辑。她自己非常清楚,从一开始,她就打算为这位新结交的朋友付出一点,不过,毫无疑问,此时她实际上付出了一切。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有一个整体的印象,这个印象一直在激励着她,对于这个印象,她可能会概括成一句话:这是上帝的宠物,她的魅力就在于她的伟大。这本可能是她的全部印象,可是,她又觉得,米尔德里德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人。这算是对她最概括性的描述,显然,要描述她,必然要高度概括。按一般的说法,她的级别太高,恐怕还不止于此。说到底,那是她的本性,关于她的本性,斯特林厄姆太太想起报纸上常用来评价新轮船的说法,就是排水量有多少英尺,如果你开着一艘小船在旁边跟着,那么,大轮船一开动,就会产生巨大的牵引力,那时要拼尽吃奶的力气,否则会被掀翻。米莉这艘轮船正在排着水,不过看起来颇是奇怪,这么个孤零零的女孩,算不上强壮,又那么文静,甚至不敢抛头露面,居然能够像海里的怪兽一样搅起滔天的波浪,而她的同伴只能随着漂荡。斯特林厄姆太太虽然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令人兴奋的情景,但也失去了应有的从容。无限期地跟着她,似乎就是和她保持适当距离的间接途径。如果她不想让自己的手碰到她从而在她身上留下任何污迹,那么,简便直接的办法当然是不让她的朋友出现在她伸手能及的范围之内。对此,她事实上有完整的认识,甚至希望那女孩应该过她自己的生活,她的生活肯定比任何其他人的都更加优雅、美好。然而,谢天谢地,她又认识到,因为她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形成新的认识,她苏珊·谢泼德,虽然这是米莉经常窃笑的名字,绝对不是“其他任何人”,所以,所有顾虑顿时烟消云散。首先,她不在这个范畴之内,因为她根本没有什么生活,所以,她相信自己拥有无与伦比的条件,可以陪着米莉过她自己的生活。她非常肯定,任何其他人都不具备这样的资格,而她之所以起程,就是要证明这个可爱的观点。

    虽然没过几个星期,期间却发生了许多事情,其中最美好的莫过于在路上的旅行。她们从南边来,停靠过一个又一个地中海沿岸港口,最后在迷人的那不勒斯歇脚。此前还发生了两三件事情,那是在她们出发的两周前,其中有一件事促使斯特林厄姆太太连续奔波四十八个小时,跑到纽约和她会合。此后,她们就一直在海上航行,在许多天里,她们只听到邮轮的三根汽笛像在吹奏瓦格纳的歌剧序曲,一直来到意大利,米莉曾经到过意大利,然后持续到阿尔卑斯山脚下,斯特林厄姆太太对阿尔卑斯山也有一定的了解;不过,她们的行程有些紧张,因为那个女孩很着急。可能是她曾经答应人家要快一些,这也许就是她之所以伟大的部分原因,当然,这也许不是一个原因,而是一个结果,不过,她并没有公开宣布自己神经紧绷。斯特林厄姆太太能够理解,也相当欣赏,她肯定要弥补很多缺失,找回那些只迷恋巴黎但又不迷恋巴黎的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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