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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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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

    上達可書

    鄭道傳

    異端日盛。吾道日衰。驅民於禽獸之域。陷民於塗炭之中。四海滔滔。未有紀極。嗚乎痛哉。伊誰正之。必也學術之正。德位之達。爲人所信服者。然後可以正之矣。且下民昏愚。不知取舍。苟有一時之達者。闢之則去之。倡之則和之。此盖但知達者之爲所信服。而不知道之有邪正也。昔孟子雖窮而在下。卒能闢楊墨尊孔氏而天下從之。盖以德達。而其德足以信服乎天下也。蕭衍雖昏而無知。卒能興佛敎易風俗。而天下從之。盖以位達。而其位足以信服乎天下也。孔子曰。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其是之謂歟。自是以來。上無賢君。下無眞儒。世敎陵夷。邪說橫流。達而在上者。又從而倡之。嗚呼。其弊有不可勝言者矣。及宋之盛。眞儒迭興。挾遺經繼絶統。扶斯道闢異端。而學者靡然從之。斯亦以德達。而爲人所信服故也。惜乎。有德無位。不能大行於世。永絶邪說之根本也。然而中國學士。尙賴其說。莫不以扶斯道闢異端爲己任。雖其弊之深也。不能遽絶。尙可望夫斯道之復振也。若東方則其弊尤甚。人皆好之篤而奉之謹。又號爲大儒者。反爲讚誦謌詠。助揚聲勢。鼓舞振動。彼下民之昏愚。惟從達者之好者。爲如何也。於是。先王之學。寂寥無聞。耳目所接。無非異端。襁褓孩兒。學語之始。卽誦其言。嬉戲之時。便設其儀。習與性成。恬不知非。邪與心熟。堅不可破。雖聦明之士。眩感其空玄。暴悖之人。喜懼其禍福。莫不尊奉歸依。毁倫滅理。風俗頹敗。傾家破産。父子離散。其禽獸之歸。塗炭之苦。亦不可旣矣。幸玆秉彝。極天罔墜。雖在波頹之中。尙有一二明經之士。深知其害。竊議而私嘆之。往往辨之於人。則或有所聽信而開悟之者。是理義之心。人皆有之矣。然下焉不尊。民卒不從。及與爲佛者辨之。則彼亦有是心。自知其非。屢至辭窮。然恥爲之屈。惟務自勝。援引公卿之尊奉。大儒之讚誦。以折辨者。乃曰夫豈不義而某公信之。以某公之位之德。而尊奉讚誦如此。汝反非之。汝能賢於某公歟。辨者若曰。位爲公卿。而於道有不學。號爲大儒。而於學有不正。但當質諸本心。辨其邪正而已。豈以某公之故。而遽以此爲是云耳。則爲有說矣。然此不惟獲以下訕上之罪。人反不信。以爲狂妄。譏笑毁謗。使無所容。辨者默然無言。彼爲佛者。意氣洋洋。自以爲吾說勝也。是知異端之邪。不可以口舌爭也。下民之惑。不可以義理曉也。惟其學術之正。德位之達。爲人所信服者。然後可以正矣。吾友達可其人也。達可雖無其位。達可之學。學者素服其正也。達可之德。學者素服其達也。以予昏庸。不恤譏議。慨然有志於闢異端者。亦以達可爲之依歸也。天生達可。其斯道之福歟。近聞往來之言。達可看楞嚴。似佞佛者也。予曰。不看楞嚴。曷知其說之邪。達可看楞嚴。欲得其病而藥之。非好其道而欲精之也。旣而私自語曰。吾保達可必不佞佛。然昌黎一與太顚言。後世遂以爲口實。達可爲人所信服。其所爲繫於斯道之廢興。不可不自重也。且下民昏愚。易惑難曉。達可幸思之。

    上遼東諸位大人書

    欽惟聖天子乘運而起。受天明命。芟群雄削僭僞。驅逐異類。出之塞外。革氈裘爲衣冠。化刑殺爲禮樂。以紹中國皇王之統。其功比之神禹治洪水。周公攘夷狄。不足侔也。而其先後奔走之臣。?附禦侮之士。賢以德能以才。智者騁謀。勇者効力。相與贊成洪業。有若延安侯,靖寧侯,都督馬公,指揮葉公梅公。尤所謂卓然者也。今者分天子東顧之憂。秉旄杖鉞。專制方面。惠以綏之。威以畏之。遠人慕義而自至。夷虜逃遁而喙息。其功在社稷。澤被生民。雖古名將相蕭曹管葛。未必過之也。我小邦僻居東海之隅。世講事大之禮。朝聘往來。史不絶書。及元失其政。皇明代德。我先王審知天命人心之所在。率先諸國。奉表歸附。萬世子孫。願爲臣妾。天子嘉之。賜金印一顆。封王爲東藩臣。詔諭至切。賚與稠疊。恩至渥也。今門下鄭評理。奉表賀天壽聖節。奉翊李常侍。奉箋賀千秋節。而道傳爲書狀官。乃以九月十八日。天子坐奉天殿。受群臣朝。閶闔天開。仗儀雲簇。樂奏於兩階之閒。一箇書生。得與百辟卿士。周旋廣庭。躬覩穆穆之光。俯伏拜興。呼萬歲者三。何其幸也。是則聖天子再造之恩。亦二三大臣贊道之賜也。不勝大慶。拜手稽首獻詩。於皇上天。篤生聖人。秉籙握樞。以主神民。薄海內外。是妾是臣。亦監有明。昭格無違。賚我良弼。保之佑之。百辟濟濟。邦家之基。延安靖寧。馬葉梅公。承天子命。釐此大東。昭惠布威。克成戎功。惟我小邦。僻居東偏。向風慕義。奉表及箋。朝聘貢獻。時罔或愆。邦君之職。上達下宣。天子之聖。邦君之賢。小子獻時。敢用斐然。

    上都堂書

    宰相之職。百責所萃也。故石介甫曰。上則調和陰陽。下則撫安黎庶。爵賞刑罰之所由關。政化敎令之所自出。愚以爲宰相之任。莫重於此四者。而尤莫重於賞刑也。所謂調和陰陽者。非謂無其事而陰陽自調自和也。賞而當其功。則爲善者勸。刑而當其罪。則爲惡者懲矣。竊謂刑之大者。莫甚於簒逆。其沮王氏而立子昌。迎辛禑而絶王氏者。簒逆之尤。亂賊之魁也。苟免天誅。今已數年矣。又飾其容色。盛其徒從。出入中外。略無忌憚。而其子弟甥姪。布列要職。莫敢誰何。則今居宰相之任。守賞刑之柄者。無所辭其責矣。宜當具論罪狀。啓于殿下。與國人。告于大廟。數其罪而討之。然後在天之靈慰矣。臣民之忿雪矣。天地之經立矣。宰相之責塞矣。若曰人之罪惡。非我所知也。生殺廢置之權。人主所司也。宰相何與焉。則董狐豈以趙盾不討弑君之賊。加惡名乎。春秋之時。晉趙穿弑君。直史董狐書曰。趙盾弑其君。盾曰。弑君者非我也。史曰。子爲正卿。亡不越境。返不討賊。弑君者非子而何。孔子曰。董狐。良史也。趙盾。良大夫也。爲法受惡。夫盾以正卿。不討弑君之賊。受弑逆之名而不辭。然後討賊之義嚴。而亂賊之黨。無所容於天地之閒矣。故曰爲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義。必蒙首惡之名。爲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義。必陷於簒弑之罪。此之謂也。愚雖不才。得從宰相之後。與聞國政。敢不以良史之議自懼乎。若曰。所謂罪人有儒宗焉。有連婚王室者焉。其法有難議者也。則昔林衍廢元王。立母弟淐衍。先定其謀而後。告侍中李藏用。藏用不知所爲。但曰。唯唯而已。後元王反正。以藏用位居上相。不能寢其謀禁其亂。廢爲庶人。今李穡之爲儒宗。孰與藏用。其首唱邪謀。沮王氏而立子昌者。孰與藏用。但唯林衍之謀而已。胡氏曰。昔文姜與弑魯桓。哀姜與弑二君。聖人例以孫書。若其去而不返。以深絶之。所以著恩輕而義重也。夫弑桓者。襄公也。弑二君者。慶父也。文姜哀姜。疑若無罪焉。聖人以二夫人與聞乎。故深絶而痛誅之如此。夫嗣君。夫人所出也。不以子母之私恩。廢君臣之大義。况其下者乎。或曰穡之言曰。禑雖旽子。玄陵稱爲己子。封江寧大君。又受天子誥命。其爲君成矣。又旣已爲臣矣。而逐之大不可也。此其說不亦是乎。則曰。王位太祖之位也。社稷太祖之社稷也。玄陵固不得而私之也。昔燕子之與燕以子噲。或曰。燕可伐歟。孟子曰。不可。子之不得與人燕。子噲不得受燕於子之。聖賢之心以爲土地人民。受之先君者也。時君不得私與人也。又周惠王以愛易世子。齊桓公率諸侯。會王世子于首止。以定其位。當是時。嫡庶之分雖殊。其爲惠王之子一也。且以天王之尊。不得私與其愛子。以諸侯之卑。率諸侯之衆。上抗天子之命。聖人義之。未聞世子拒父命。桓公抗君命。誠以天下之義大也。玄陵豈以太祖之位之民。而私與逆旽之子乎。又天子誥命。一時權臣以爲玄陵之子。欺而得之也。後天子有命曰。高麗君位絶嗣。雖假王氏以異姓爲之。亦非三韓世守之良謀。又曰。果有賢智陪臣。定君臣之位。則前命之誤。天子亦知而申之矣。安敢以誥命籍口乎。其爲臣之說。抑有辨焉。綱目前書審食其爲帝大傅。周勃,陳平爲丞相。後書漢大臣等。誅子弘。迎代王恒。卽皇帝位。其書曰帝曰丞相者。非爲臣之辭乎。曰大臣曰誅子弘者。非討賊之辭乎。不獨此耳。武才人稱帝已久。狄仁傑薦張柬之爲宰相。柬之廢武才人。迎立中宗。其薦爲宰相者。豈非爲臣也。廢武才人者。亦討其爲賊也。百世之下。稱周,陳安劉。張柬之復唐之功。未聞罪數公爲臣而廢舊主也。穡與玄寶。雖仁義未足。皆讀書通古之士。豈不聞此說乎。其執迷不悟。倡爲邪說。以惑衆聽。於此可見。先王之法。造言惑衆者。在所當誅。况敢倡邪說。以濟亂賊之罪者乎。或曰。其謀迎辛禑者。正子昌在位之時。雖無辛禑之迎。王氏安得復興乎。其曰。迎辛禑而絶王氏。以罪加之之辭也。當是時。忠臣義士。奉天子之命。議黜異姓。以復王氏。僞辛之黨。先得禮部咨。知天子之有命。忠臣之有議。謂子昌幼弱。謀立其父。以濟其私。此非謀迎辛禑而絶王氏乎。或曰。穡與玄寶。於行爲前輩。有斯文之雅。故舊之情。子力攻之如此。無乃薄乎。昔蘇軾於朱文公爲前輩。文公以軾敢爲異論。滅禮樂壞名敎。深訶力詆。無少假借。乃曰非敢攻訶古人。成湯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予亦畏上帝。故不敢不論。夫軾之罪。至於立異論滅禮法耳。以朱子之仁恕攻之。至以成湯誅桀之辭。竝稱之。况黨異姓而沮王氏者。祖宗之罪人。而名敎之賊魁也。豈以前輩之故而貸之也。况彼之言曰。戊辰年廢立之時。斯文有異議。所謂異議者。議立王也。又倡言於衆曰。諸將議立王氏。吾父沮之。吾父之功大矣。此言流聞於禑昌之耳者深矣。使禑昌得志。斯文與諸將。果得保其首領乎。其自處之薄。爲何如也。自以立王氏爲異議。沮王氏爲己功。今以立僞辛禑爲異議。沮王氏爲重罪。不亦可乎。或曰。子已上牋辭免。獻書殿下。論執罪人。又告廟堂。無乃已甚乎。必若是言。昔齊陳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曰。陳恒弑其君。請討之。又告三子曰。陳恒弑其君。請討之。弑君者在齊。疑若無與於魯也。孔子時已告老。疑若無與於魯之政也。旣已請於君。疑若不必告於三子也。且以聖人宏大謙容。入而請於君。出而告於三子。必欲討其罪人而後已。誠以弑逆之賊。人人之所得誅。而天下之惡一也。且在魯而不忍在齊之賊。况在一國而忍一國之賊乎。從大夫之後。而不忍隣國之政。况在功臣之列。而忍王室之賊乎。春秋書衛人殺州吁。胡氏曰。人衆辭其殺州吁。石碏謀之。使右宰醜莅也。變文稱人。是人皆有討賊之心。亦人人之所得誅也。故曰衆辭也。且亂臣賊子。人人所得誅也。而宰相不行誅討之擧可乎。况石碏以州吁之故。幷殺其子厚。君子曰。石碏純臣也。大義滅親。以此言之。亂賊之人。不論親踈貴賤。皆在誅絶也。或曰。陳恒,州吁。身行弑逆者也。穡與玄寶。未嘗弑也。比而同之。不亦過乎。又安知誣其罪而誤蒙也。則不有胡氏之說乎。弑君立君。宗廟猶未亡也。移其宗廟。改其國姓。是滅之也。豈不重於弑也。今黨異姓。而廢王氏之宗祀者。實胡氏所謂移其宗廟而滅同姓也。其罪亦不止於弑也。又古之大臣。人有告其罪者。囚服請罪。如漢霍光以武帝顧命大臣。擁立昭帝。功德至大。人有上書告其罪者。不敢入禁中。而待罪於外。以此觀之。苟有告罪者。則當涕泣切請。躬對有司。辨明其罪。然後其心安焉。豈有誘妻子上書。假托疾病。就醫於外。不與明辨乎。是則自知有罪。辭屈難辨必矣。春秋討賊之法。雖其蹤迹未著。尙探其意而誅之。况蹤迹已著如此乎。昔高宗封武才人爲后。褚遂良,許敬宗。同爲宰相。遂良力言不可。卒至戮死。敬宗順高宗之旨曰。此陛下之家事耳。非宰相所得知也。高宗用敬宗之言。卒立武后。敬宗終享富貴。五王同議反正。同受戮死。無一異焉。自今觀之。敬宗之計得。而遂良與五王爲失矣。然敬宗一時之富貴。欻爾若飄風過耳。泯然無迹。遂良,五王之英聲義烈。輝映簡策。貴宇宙而同存。愚雖鄙拙。恥敬宗而慕遂良。傳曰。始與之同謀。終與之同死。旣不以愚拙棄之。得參反正之議。安敢畏奸黨之禍。默然無言以苟免乎。伏望法春秋討賊之法。以孔子,石碏之心爲心。則宗社幸甚。

    上鄭相國書

    李詹

    阻侍台座。自春而夏。秋又晚矣。竊承動履多福。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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