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已经老了,雪白皮肤的表面散布着一些晦暗脉络,像古树的树皮,也像老人的斑点。
下方传来一声惊呼。
黑云翻滚,云层深处炸开一道道轰鸣。
章桥走出一步,朝卢通行了一礼,道:“潜前辈,宝国已灭,必须肃清顽毒,不可以留下一丝痕迹,不过宝炼宗却可以。”
……
章桥继续道:“国中设有煊阳殿,搜罗天下法门。诸位若是有心投靠,可以拜入此殿,任‘阳大夫’一职,可以保证宝炼宗传承永续。”
章桥传音道:“素手仙子。除了她之外,还有倪栖秀、守岭老人、幽。”
旁边,倪栖秀、守岭老人、幽,全部陪在左右。
神墟内单纯、野蛮,那里只有一个规矩——弱肉强食。倪家人在外面可以兴起一些风浪,一旦进入神墟,迟早受利诱使,也受力驱使。
异耳相貌十分英武,山鼻、剑眉、四方口,身躯雄浑,单看相貌看不出是胆小、畏缩、寡情少义之人。
“卢国主!”
“咚!”
“遣入神墟,替良妖正国征战。”
卢通收回眼神,瞥了章桥一眼,道:“走吧,去回环灵渠。”
他低下头,落在鼓面上,道:“灭法鼓,名不虚传。”
章桥问道:“诸位还有什么疑虑?”
卢通翻手取出一柄黑拂尘,道:“几位可知道这件灵宝的祭炼之法?”
“潜道友专程邀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妖影沉浮。
“好。”
章桥道:“主要是血炼国。最近几十年,除了霉芝灾祸外一直风调雨顺,血炼国早已人满为患,眼下还没有点清全部人口,估计可能远远超过一千万。”
卢通直接回绝,道:“水脉背后是河母龟一族,有他们在无论什么状况都可以应对,换了其他作物,万一再有类似霉芝的灾害,我们就是下一个血炼国。”
“玉泉,素衣宫。”
素手走出一步,微微欠身,道:“请国主允许我返回洞府。”
许久之后,百妖辇掠过大片国土,停在古寐幽林外。
近盏茶后,黑云吞噬了数千道雷剑,终于开始“消散”。
“这么多?”
五个元婴境。
卢通、章桥深入林内。
“我有十五万亲兵,他们愿意与我同死!”
章桥道:“国主,倪家肯定藏有密库,寐鲵一族的底蕴极其丰厚,另外两人也并非寻常真人,他们没有主动上缴。”
“能否委托抱容殿主,以水脉为基,培植其他谷类?”
卢通颔首道:“可以。”
元婴出窍,遁出神魂世界,经由眉心飞出无边世界。不出意外,这里很可能是空间薄弱之地。
卢通眼神十分幽暗。
“好地方。”
他从头看完,摇了摇头,道:“不光如此。”
倪栖秀错开视线,没有开口。
一蛟、一雷龙盘绕在胸前、肋侧,十分缓慢地游走。
卢通、章桥离开古寐幽林。
“请随我来。”
“国主,不可冲撞,避开暗界即可!”
素手仙子停下脚步。
“哪里?”
“不错,我可以拿出宝炼宗的传承交换,法门不多,不过其中有化作寐鲵的法门。”
古寐幽林的深处,天黑、地黑、树也黑,一株株无叶铁檀拔地而起,树枝交错化作一片黑色穹顶。
卢通神色微动。
这些人是敌国百姓,其中很大一部分从宝炼宗时期开始,一直在这片土地上繁衍,心里即便没有仇恨,也肯定不会心向良妖正国。
“可以。”
卢通稍作沉默,道:“道友想保下此地?”
“卢国主。”
上古,人族尚未崛起之前。
下方,一艘四方船上摆着一个直径三十余丈的雪白大鼓,一个魁梧青年站在鼓上。
“国主请吩咐。”
人多,隐患也大。
卢通看向章桥。
卢通脚步迟疑了一下。
卢通没有理会,展开双臂,血袍上亮起上百枚幽蓝大眼,酝酿半息后,一道道雷剑蜂拥而出。
“潜。”
“让他们尽快改山易水,之后迁去百姓,把良妖、血炼、宝国的百姓互相迁居,不允许留在故土。”
“备辇,传章桥。”
潜沉默了一下,道:“万灵汇聚、明暗同在,此前宝炼宗的宗主就是在这里闭关,尝试元婴出窍。”
“呵……”
掌心的小寐鲵,身形不全,五脏、骨血直接漂浮在白光内,表面没有皮肤、鳞甲。
“不急,慢慢来。”
“为什么不降?”
卢通站在原地,翻手取出一把黑浮尘。
“咚、咚、咚!”
“国主谬赞,章某一生思虑此道,这才有几分体会。反倒是国主同时兼备文武,纵横睥睨、高瞻远瞩,远远胜过我等。”
不远处推开一扇门,门内|射出一道白光,一头寐鲵盘坐在光中,好似一枚立起的葫芦。
“是。”
异耳抓着两根腿骨,咽了咽喉咙,道:“国主封我为王,赐下灵渠,我立即率人拜入良妖正国。”
异耳猛然退出十丈,站在灭法鼓边缘。
潜垂下头,道:“同时,这里也是寐鲵仅剩的一处繁衍之地。”
三人一起深入林内。
关于那段时间的记载十分稀少,哪怕是身为国主,也只能偶尔遇到一些麟角。
……
回环灵渠,位于一片泥泞滩涂的深处,也是溢河的尽头。
“很好。”
除了素手仙子、老寐鲵外,他曾见过另外三个出手,实力都不强,可是章桥的实力更弱。
异耳神色不忿。
卢通没有理会,继续射出雷剑。
“常胜易骄,以后不许再有吹捧之言。”
卢通道:“你可曾听说过良妖正国的神墟?”
章桥眼神稍动,犹豫了一下,道:“国主,素手是宝炼宗最后一任宗主的道侣,此人尚在,正在天外天修行。”
“殿主果然大才。”
前方亮起一点灯火,一个白发女人提着灯笼款款走来,挨个看过两人,朝卢通微微点了下头。
卢通起身走到辇外,看着黝黑树林,道:“还有一件事,这件事十分重要,你带卢泰一起去办。”
“什么人!”
他迈出脚步,把刚刚攒下的血灵灌向章桥。
章桥道:“这次与之前不同,血炼、宝国灭国,留下了上千万百姓……”
“你若投降,可以带一万亲兵进入神墟,任‘万夫长’,地位仅在墟主一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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