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章 交心

候，宝姐姐更是觉得如芒在背。

    如此说来，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元春对此应该也能够理解——若不然，她昨天也不会在自己离开后，主动走进了卧室里。

    应该是没有吧，否则姑娘又怎么会问的这么含糊？

    “妈妈尽管放心。”

    这时莺儿端着茶盘走了进来，轻手轻脚的放在床头柜上，转头带着三分期待的观察着宝钗，心道也不知昨儿跟太太〔薛〕说的那话，她有没有听进去。

    薛姨妈张了张嘴，话还没完全出口，眼泪先就落了下来，她抬手试图擦干净，可泪水却越擦越多，最后再也遮掩不住情绪，干脆掩面啜泣起来。

    薛宝钗长出了一口气，凝视着母亲再度追问：“为什么？”

    “不过怎得？”

    毕竟当初之所以失身于他，完全是出于对宝玉的极度失望，才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这我还没来得及问。”

    薛宝钗忍不住摇头道：“她倒真能舍得。”

    这时宝钗忽然想到，自己好像还漏问了一件事，好在这事儿也不一定非要问薛姨妈。

    “不过那人却不是宝二爷，更不是几位姑娘，而是焦顺焦大爷！”

    薛宝钗早都预料到，母亲肯定是十分纠结，最后迫不得已才答应了这等荒唐事，但却没想到母亲所承受的压力会有这么大。

    薛姨妈也跟着感叹：“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其实你婆婆也难着呢——唉，这就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让王夫人每一步都变得坚定，恍惚间似有母性光辉笼罩全身。

    薛宝钗忙加快了拍背的力道，连声劝道：“我知道到、我知道，你先别急，等缓过来再说。”

    薛姨妈十根手指不安的纠缠在一起，目光犹疑面露悲戚，好半晌才迟疑着点了点头。

    她一时也顾不上再追问什么细节了，上前苦口婆心的一通劝，又主动表态道：“其实从太太那里听到这事儿，我一开始虽觉得荒唐的，旦细一琢磨确实是当前最好的办法了！”

    渐渐地，在如释重负的情绪助推下，她更是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披上了正当性——是啊，虽然前后顺序有些问题，但自己与焦顺的通奸关系，也确实三番五次的帮到了荣国府、帮到了元春和宝玉。

    原本她还想在荣国府住上一晚再回去的，但现在吗……这里终归不是自己的家。

    眼见宝钗似有松动，王夫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等她自己权衡利弊。

    昨天她能坦然面对史湘云，那是因为已经打定主意，和离之后就再也不和焦顺有瓜葛，正所谓无欲则刚，自然不惧。

    “妈妈。”

    史湘云点点头，反手紧紧抱住了焦顺的胳膊。

    薛姨妈听出，女儿是有意要和王夫人谈条件，虽觉得既然已经答应了，畅卿那边儿必然会有补偿，没必要与王夫人斤斤计较。

    薛宝钗打断道：“当初明明是我自己做的选择，再怎么这个错也怪不到妈妈头上。”

    结果却发现薛姨妈不见了，她慌急间正要呼喊，却听灌木丛后面传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

    这夫妻两个一说要走，自贾琏贾珍以下，乌泱泱又有二十来人送至大门外，贾芸更是趁机一同告辞而去——他虽然姓贾，但心可是在干爹这边儿的，不管干爹是因为什么要走，与其保持行动一致总不会有错。

    她凝重道：“昨晚在清堂茅舍里，皇太妃已经被……”

    于是等回到荣国府里，她第一时间便汇合了焦顺。

    此后的一切可说是顺风顺水波澜不兴。

    “妈妈，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老黄历有什么用？”

    薛姨妈听了哭的更厉害了，断断续续的哽咽道：“我、我……我是恨不得把心肝……心肝都掏给你，你别怪妈，妈、妈也是实在……实在想不出别的好法子，所以才、才……咳咳咳～！”

    那她有没有把自己招供出来？！

    呼～

    或许连薛宝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其实已经体现出了她内心的倾向。

    至于宝玉……

    薛宝钗也终于将薛姨妈堵在了一处僻静所在。

    可是……

    薛姨妈迟疑：“我向你婆婆保证过，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虽然这也同样尴尬的紧，但她可以验证真假为名，先行向薛姨妈确认，首肯一事究竟是真是假，若是假的，那就该轮到薛姨妈去当面质问王夫人了；若是真的，追问细节岂不也顺理成章？

    “可我当时要是……”

    “这……有必要吗？”

    不管结果如何、过程怎样，自己确实是在竭尽所能的在为这个家、为儿女们做打算！

    见薛姨妈一时止不住，她又道：“您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给您倒杯茶来！”

    薛宝钗再次截住她的话头，道：“就算是所托非人又如何？你瞧珠大嫂还有珍大嫂，女人后半辈子能依靠的还是儿女！”

    “妈妈说的哪里话？”

    即便聪慧如宝钗，也未能从中看出什么破绽来——当然了，这主要是因为她还在被那个荒唐提议所困扰。

    “女儿也算外人？”

    这事儿是她编出来哄骗薛姨妈的，怎么传来传去竟又传到姑娘耳朵里了？

    本来她想说否则自己就没脸见王夫人了，但转念又一想，似乎还是王夫人亏欠自己母女更多。

    薛姨妈羞愧的叮咛道：“你可千万别把这事儿传出去，更不能让你婆婆知道，否则、否则……”

    见到妻子怏怏的，焦顺忙道：“可是有些乏了？要不咱们早些回去歇着？你昨儿不在家，恩俊怕也未必能睡的踏实。”

    “嗯。”

    至于宝钗，则是独自回到家中，琢磨着若是放弃和离，转而选择王夫人给出的道路，该趁机换些什么筹码回来。

    同时也终于明白，王夫人怎么突然就下了这样的狠心——通俗来说，女人一旦突破底线，就很难再把持的住了。

    她本来以为自家文龙，就已经是纨绔子弟胡作非为的顶点了，但对比这二年宝玉的所做作为，竟是还要膛乎其后——姐姐也是在被他折腾的心神俱疲之后，才无奈的选择了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