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两步冲上去,扯住贾宝玉的袖子高升呼喊道:“快、快去禀报太太,就说二爷自己回来了!”
反观自己……
然而试了半天总也不见宝玉回应。
“二爷、二爷!”
“后来三姑娘这边缺个陪嫁的大丫鬟,袭人姐姐就主动转到了这边儿。”
虽然不似从前那样将宝玉当成眼珠子疼,但听说宝玉又急火攻心痰迷心窍,王夫人还是忍不住哭天抹泪,拉着薛姨妈前往探视。
薛姨妈好奇追问。
麝月也忙追了出去,沿途其实有好几次能拦下宝玉,把话说清楚的,但她又实在不知该怎么说。
也不知是路上太累,还是大夫给扎的那几针有镇定效果,彼时宝玉已经睡了过去,王夫人给他掖了掖被角,又忍不住追问了一遍医嘱。
贾宝玉倒没多想,只当是探春在帮忙照应袭人,由衷感慨道:“到底是三妹妹,这时候也就她敢站出来护着袭人了。”
兴许是她的嗓门清亮高亢,贾宝玉终于愣愣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突兀的问:“我听说三妹妹最近很是风光?”
焦大哥现如今位高权重,却依旧肯为三妹妹下这么多心思,且还乐于给三妹妹一展所长的机会,也难怪的人人艳羡。
“去三妹妹那儿了?”
说完,又黯然的垂下了头。
麝月心道袭人在时,还管不住他呢,何况是自己来当家做主?
麝月没有答话,宝玉觉得当尼姑挺好,但别人可不会这么认为。
宝玉最后看了一眼西厢房,见袭人依旧闭门不出,便耷拉着脑袋红着眼睛,踉踉跄跄的向外走去,嘴里不住念叨着:“是了、是了,似我这样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的废物,怎么能和焦大哥比?怎么配和焦大哥比?”
麝月支吾半晌,转头看向芳官。
即便对仕途不上心,他也知道这些事情殊为难得,平常人碰上一件半件就够吹嘘半辈子的了,更何况三妹妹还是个女子。
正有些泄气,芳官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一边用手背去擦额头的汗水,一边没口子的埋怨道:“二爷,你方才到底去哪了?这才刚回来,怎么就又闹的满城风雨?”
那大夫说是伤心过度痰迷心窍,给扎了几针又开了几味药材,吩咐让宝玉不要再操心费神,最好能清静无为一段时日。
他身子一晃,捂着额头痛苦道:“我、我是说过这话不假,可、可当几个月尼姑又能怎得?我不是还说过会去找她的吗?”
“凤姐姐生了?那我一会儿也去瞧瞧!”
“不用了,我自己……”
贾宝玉却未曾留意到这些,想到这些日子袭人不在身边的别扭,忍不住道:“你们先准备热水,我去把袭人喊回来再洗不迟!”
喊完,又连珠炮似的追问:“二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不说就罢了,怎么一回来就又闯祸?太太方才突然派人来找您,把我们几个都给弄懵了——芳官带着人去外面找您,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宝玉听完又是一番五味杂陈。
她这一说,宝玉顿觉得身上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这样的事情——哪怕是比这这差一些的际遇,只怕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帮宝姐姐争取到,也能难怪她会心理失衡追悔莫及。
宝姐姐悔恨不该错过焦大哥,嫁给自己这个无能不肖的纨绔,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什么想法?”
麝月见状放心不下,先给他斟了杯茶放在桌上,然后又去外面让请大夫来诊治。
结果回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
麝月见他终于开了口,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将探春近来的际遇添油加醋的说了。
当然了,她们心里头有多艳羡,嘴上就对袭人有多鄙弃——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莺儿了。
麝月和芳官齐齐摇头。
但一旁芳官可没这眼力劲儿,见麝月突然不说了,便忙抢着接茬道:“何止,焦大爷还特意从贾雨村那里,赎回了金陵老家的祭田,连同两万两银子一起送了过来……”
麝月正在院子里急的团团乱转,忽见外面晃晃悠悠走进一个人来,却不是失魂落魄的贾宝玉还能是哪个?
“这是什么意思?袭人、袭人、袭人?!”
然而她说她的,宝玉却是充耳不闻,耷拉着脑袋一步步的往里走,进到屋里自顾自坐下就开始怔怔出神儿。
一旁薛姨妈见宝玉睡梦中依旧眼角含泪,顿时又被触动动了恻隐之心,唉声叹气的表示若早知道宝玉在门外,自己绝不会说出那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