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 ‘众矢之的’

绍祖起身告辞离开。

    他对钱一向没太多兴趣，而刨除财货，孙绍祖能拿出手的最大‘礼物’，早已经被他纳入囊中了，却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说完，又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薛姨妈。

    王夫人听了欲言又止，心道单只是一个宝钗就够难弄了，如今母女两个凑到一处，想要劝小夫妻两个破镜重圆岂不更难？

    感受到湘云一片拳拳之心，薛宝钗也不由攥紧了她的手，只是感动之余，心下莫名又有些酸涩，两人同年出嫁，境遇却是天壤之别。

    袭人先是一惊，继而陡然冒出个惊骇的念头来：糟了，该不会二奶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特意把晴雯这浪蹄子弄回来，充当林姑娘的代替品吧？

    史湘云回了一句，又巴巴的望向王夫人道：“老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呃～

    这左右为难的，总不能告诉他：宝姐姐心肌太大、城腹太深，你把握不住，还是让哥来吧。

    王夫人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薛姨妈则是憋了满肚子话，却碍于焦顺的叮咛不好开口。

    贾宝玉也苦着脸，连连作揖道：“如今是实在没了主意，这才希望焦大哥能给我指条明路，若是能成，定有厚报！”

    王夫人点点头，心下暗想着若要突破薛姨妈这一关，只怕还得着落在焦畅卿身上，眼下的局面，也唯有他有本事居中串联了。

    瞧她如此着紧史湘云，薛姨妈忍不住话里有话道：“瞧人家这婆媳两个处的，竟是比亲生女儿都强！”

    她们两个做长辈的不张嘴，两旁王熙凤、薛宝钗、惜春、尤氏、许氏等一众小辈，自然也都各怀心思沉默以对。

    为此直把早年间对林妹妹那套几乎又用了个遍，但林妹妹是外冷内热，宝姐姐却是外热内冷，同样的招数用起来，不说是南辕北辙，起码也是丝毫不见效果。

    史湘云虽急着去探病，但临出门还是将薛宝钗唤到了角落里，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比我聪明，肯定比我想的周全，我索性就不跟着裹乱了，姐姐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只管跟我言语一声就是。”

    不等薛姨妈把话说全，宝钗已经重又折回了屋里，淡然打断了两人的对答，招呼道：“您不是说要在这府上住几日吗，我方才和三妹妹商量了一下，先前那院子已经挪作他用了，倒是蘅芜院还空着……”

    此时那人也察觉到了袭人的视线，转过头与袭人四目相对，酷肖黛玉的精致面孔上写满了嘲讽与快慰。

    但孙绍祖却是半点不敢显露出不满来，对贾政他能抬出忠顺王府压人，但对上眼见虽无辅臣之名，实则却有辅臣之资的焦某人，这一招可就不管用了。

    “焦大哥误会了。”

    袭人见状，只得迈过门槛进到厅内，先冲着焦顺行了一礼，然后才又劝道：“您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好生在姨太太跟前认个错，若是姨太太点了头，奶奶那边儿不就好办了？”

    她怎么跑到二奶奶身边去了？！

    听说姨太太近日对焦家十分热切，大有将焦家当成是替代王家的靠山之意，若是焦大爷肯出面的话，薛家多少总要给点面子。

    想到林黛玉，他热切的心情不自觉凉了几度，但却并没有打消向焦顺取经的想法。

    旋即就又陷入了两难之境。

    薛姨妈淡淡道：“我不急，等老太太那边儿得空，再让宝钗带我过去也是一样的。”

    “小弟已经知错了。”

    贾政和王夫人分居数载，贾琏和王熙凤也不遑多让，贾赦和邢夫人就更不用多说了，满打满算，他身边能称得上相敬如宾夫唱妇随的，也就是焦顺和史湘云了。

    那孙绍祖恋恋不舍，临走时还拐弯抹角暗示焦顺，说自己不日必有大礼相赠。

    贾政微微颔首，旋即又问起了东宫詹事府的事儿，言语间颇多艳羡，但却少了嫉妒酸楚。

    得～

    进门的时候，王夫人正与薛姨妈隔桌对坐相顾无言。

    焦顺看他急吼吼的蹿将进来，还当是贾母一命呜呼了，忙起身问：“可是老太太那边儿有什么消息？”

    薛姨妈想起焦顺的叮嘱，当下摆手道：“我也住不了几日，且和你挤一挤就好。”

    也就在王夫人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把焦顺留下来的当口，前院里贾宝玉也同样把主意打到了焦顺头上。

    于是他索性做起了提壶的差事，只把自己当成是伺候酒局的。

    宝玉一面小心翼翼的往外张望，一忙直奔主题：“我是想跟焦大哥请教一下，该如何哄宝姐姐开心，尽早解开误会，也免得阖府上下难以安生。”

    “我难道不是在这府里长大的？”

    晴雯？

    况焦大哥非但纳了两房妾室一群通房丫鬟，还明晃晃表示要娶三妹妹做兼祧，家中却依旧能琴瑟和鸣，这手段自己若能学得一二，还怕搞不定宝姐姐？

    偏她又是来家未过门的兼祧，请她出面做中人自然再合适不过。

    正说着，贾政便使人传话来，也是与王夫人一样的安排，让史湘云与王熙凤同去探视。

    这般想着，袭人也把目光转向了厅内的焦顺。

    那……

    而送走这两个，贾政长舒了一口气，对焦顺道：“雨村身为一方父母官，却与忠顺王这样的人来往甚密，未来只怕不慎妥当。”

    她昨儿因宝玉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但瞧他这一晚上的舔狗行径，不禁又重新生出了希望，只盼着小两口能破镜重圆，自己也好顺顺当当的抬姨娘。

    甚至于他都不敢使出来。

    却说荣禧堂内，焦顺被贾雨村拉着落了座，一左一右守着贾政推杯换盏谈天说地，独独却冷落了敬陪末席的孙绍祖。

    正想着该如何打发了这牛皮糖，忽就见袭人在外面探头探脑张望，扫见宝玉果然在里面，便忙扬声道：“二爷，你怎么还在这里？太太让您去陪姨太太说话呢！”

    但姨太太正在气头上，荣国府的人出面肯定是不成，最好是和两边关系都亲近，又有足够威望的人。

    顿了顿，又悄声道：“我把晴雯和香菱留给姐姐，姐姐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她们去做。”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