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再不理会宝玉,径自将药盒交给一个仆妇,然后转身回了殿内。
黛玉不由惊呼出声,将手里的书放到一旁,小心捧起画卷端详了片刻,又抬头问春纤:“这画是哪来的?”
林黛玉一开始以为他是照着藕官,现编的故事,但听着听着便陷了进去——等听到最后,程蝶衣在戏台上含笑自刎而死的时候,已然是泪眼滂沱。
婆媳两个如何,且先不论。
当下只好佯作不解的道:“二哥哥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谁让你去的?!”
春纤往书房里一指。
焦顺笑着将她拥进怀里,边拥帕子帮她抹眼泪,边道:“反正蒋玉菡已经去了乌西国,这也没人要跟你抢。”
见探春当真恼了,贾宝玉的态度顿时软了,讪讪的解释:“我自小常犯癔症,是好是歹一瞧便知——二姐姐绝不像是迷了心窍的样子!”
唯一没怎么变的,似乎就只有宝二哥了,但他这不变,却又实在是称不上什么好事儿。
噗通~!
“这个故事、这个故事……”
焦顺又一摆手,顺势探头看了看殿内,问:“世叔可曾回来?”
“是啊!”
“哥哥说的哪里话?!”
却说焦顺照例骑着车子,一路风风火火赶到桃花巷内,进了院门便撞见春纤。
于是他连忙临时改口道:“譬如藕官的事情,岂不就大有可写之处?”
前者容易旧情复燃,后者……
于是又领着他去与湘云汇合。
若没有藕官,她未必就能代入到两个男人的感情纠葛当中,但既然已经接受了藕官的存在,代入进去非但没有障碍,反比大多数人更能领会到其中的悲欢。
虽知道婆婆这番态度,一多半是演给自己看的。
可不问清楚,又觉得心里不踏实。
焦顺回头看了眼殿内众人,又小声道:“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财货,原本她便与琏二哥不睦,如今又失了王家做靠山,往后在这荣国府里,只怕万难像从前那般强势了。”
她从荣国府出嫁到焦家,掐指算来也才堪堪半年光景,但这次再回到大观园里,却总有物是人非之感。
史湘云接力下了轿子,却又推了推他:“她最是爱钻牛角尖,若开解晚了,又不知要掉多少眼泪了。”
门外偷听许久的春纤,带着浓重鼻音应了一声。
贾宝玉松开她的手腕,到退了半步,一副伤心不已的模样:“你如今大了,又顶替凤姐姐做了这府上的大总管,自然不把我们这些闲散的哥哥姐姐放在眼里!”
但史湘云还是颇为受用,嬉笑道:“母亲不必着恼,老爷几时冷落过我?他在外面不辞辛苦,又何尝不是为了这个家。”
“藕官的事情?”
见她坚持如此,焦顺只好‘勉为其难’道:“也罢,那我早去早回,把东西放下说两句话就走。”
林黛玉感伤了好一阵子,这才渐渐缓过来,然后便又沉浸到了故事当中。
跟到门口探头探脑的春纤见状,忍不住欲言又止,纠结中又不小心撞到了门板,林黛玉这才被惊动了,抬头见是春纤,便不以为意的低头继续看书,但这时那桌上的图画,却陡然映入了眼帘之中。
这回轮到林黛玉讲故事了,也难为她只听了一遍,竟就记住了个九成以上,只有少数几段需要焦顺补充。
“这孩子,怎么还分不清里外了?!”
“可、可二姐姐明明好好的……”
史湘云见他难得露出一脸苦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用手背掩住小嘴儿道:“二嫂子素重财货,这回一下子损失了二十万两之巨,也不怪她会因此发狂。”
焦顺摆摆手,讪笑道:“方才不小心被灌木丛绊了一跤。”
待等回到后院,就见徐氏正拉着晴雯闲话家常。
焦顺本来想怂恿她根据自己的经历,写一本《红楼梦》出来,但话到了嘴边忽又觉得不妥。
他这里刚打定了主意,就见焦顺龇牙咧嘴的朝这边走来,边走边揉胳膊捏肩膀的。
宝玉顿时语塞。
探春冷笑道:“那哥哥方才怎么不跟太太据理力争,也好将二姐姐解救出来?”
焦顺说到这里,见林黛玉有些悠然神往的样子,不由笑道:“妹妹才情出众,何不仿效此书,也写一本咱们大夏的风土人情悲欢离合?”
贾宝玉自是满口应了。
她不问为什么,而问‘写什么’,显然已经动了心思。
轿子停在二门夹道内。
焦顺点点头,拱手道:“那就有劳宝兄弟替我告一声罪了,湘云毕竟是双身子,我须得带她早些回去歇息。”
焦顺便放开她,悄默声的摸进了书房。
“可伤着没?”
湘云见他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不由询问:“凤姐姐都跟你说什么了?”
焦顺见状搂着她宽慰了两句,然后便去寻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等长辈告辞,带着湘云直接返回了自家。
“咦?!”
徐氏满意的在她背上拍了拍,笑道:“你能体谅的就好、你能体谅的就好!等中秋的时候,我让他好生在家里待上几日,要怎得全凭你说了算!”
……
却只见林黛玉正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的捧着那本《傲慢与偏见》翻看。
史湘云摸着脸颊目送他走远了,这才在翠缕、香菱、红玉的簇拥下往后院走去——晴雯是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大观园的。
然而刚才在面对天使来时,半句不都敢说的贾宝玉,这时候却突然跳出来嚷道:“老太太和太太想是有阵子没去瞧过二姐姐了,她如今好的很,说话条理分明的,一点儿都不像是……”
林黛玉看着那书的封皮叹道:“果然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这万里之外的话本竟也是独具一格,与我天朝大不一样。”
“是了、是了!”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咱们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徐氏一边轻车熟路的揽住她,一边探头往院门口张望,半晌不见焦顺进来,不由狐疑道:“怎么,顺哥儿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
他夫妻二人离开之后,一直很沉默的薛姨妈也忙带着女儿侄女离开了——初来京城的时候,荣国府还曾被她视为避风港,但现如今却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探春接过药材,转身出了殿外,正准备喊两个相熟的仆妇送去,冷不丁忽然被人从斜后方一把扼住了手腕,紧接着就听耳畔传来宝玉愤愤不平的声音:“妹妹实话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主要是若按照实际经历来写,就不免要追思过往、深究现在。
然后也不等史湘云反应,探头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这才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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