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林黛玉抬手掩住嘴角溢出的笑意,正待再与他斗几句嘴,却被焦顺硬是把筷子塞进了手心,连声催促道:“快吃、快吃,别晾凉了——等吃完饭有的是时间说话。”
他心下一动,连忙减缓了车速,又刻意拐到了监生们的正对面。
那监生冷笑道:“我说先将你与这小娼妇拿下,然后……”
“小心别摔下去!”
原是想用完了饭,就向焦顺表露自己的南下的决心,不过真等用完了饭,远眺着万里无云的晴空,以及那晴空之下的繁华街景,她却突然就不忍心打破这份静美了。
等出了白塔寺,两人重又上了自行车,气氛便不自觉的陷入了沉默。
“怎么样?”
林黛玉收回思绪低头看去,就见七八个油纸包层层叠叠杂乱无章,或是熟食、或是冷拼、内中甚至还有两包点心,全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东西。
其实话未出口,林黛玉就有些后悔了,但最终还是将这透着鼓动意味的言语说了出来,只是声音小的蚊蝇仿佛。
“怎么,你睡着了还会撒癔症不成?”
然后又不出所料的,那些监生在得知了焦顺的真实身份,又确认他身边只有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围拢了上来。
“酉初三刻〔下午五点四十五〕。”
焦顺打开怀表扫了眼,准确的报出了时间。
焦顺面色骤变,采用掏腿的姿势下了车,回头对林黛玉道:“妹妹先帮我扶一下车子。”
焦顺边拿黛玉的帕子擦汗,边笑问:“这足足转了一上午,可曾有什么心得体会?”
“白塔寺?”
说着,在那监生胸口上用力一蹬,借势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说实话,平日里见惯了、听惯了焦顺成熟稳重、足智多谋、温柔体贴的事迹,骤然见到他这般促狭诙谐的一面,还真有点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林黛玉见状,下意识抬头观瞧,却见两人正处在一处宽敞宅院的后门,看那宅院的格局,显然并非是一户人家,而是……
“不急。”
见状,立刻有两个监生手疾眼快的绕到了前面,指着焦顺的鼻子骂道:“祸国殃民的恶贼,亏你也敢招摇过市!”
说着,他将自行车推到一个拴马石前,用细铁链牢牢的拴了起来。
等到林黛玉再次睁眼时,西边天际已是红霞漫天。
其实过往有机会出府时,她和湘云、探春也会坐在马车上,透过窗户去观察道路两旁的情景,但那毕竟是居高临下,且又隔了一层,体验和感受与今时今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她既没有吟诗,也没有拿起筷子,而是盯着那些食物出了一会神儿之后,陡然抬头道:“焦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准备……之后回苏州老家,所以这两日才会刻意如此?”
细想起来,她唯一见过比较‘原生态’的普通百姓,大约就是那刘姥姥了——不过刘姥姥为了哄荣国府的人开心,也多少有些夸张扮演的意思,算不得真正的原汁原味。
焦顺也懒得理会剩下的两个监生,转回身从林黛玉手上接过自行车,驮着她往前几步,然后一脚踩在那鼻血狂涌的监生胸口上,低下头冷冷道:“以后记得,不要再随便诋毁别人的清白了!”
“当然了。”
林黛玉又呆怔了片刻,然后下意识扶着‘桌子’起身,直到身上的毛毯滑落,她这才发现原本铺在焦顺那边儿的毛毯,不知何时已经倒卷过来,盖在了自己身上。
焦顺嬉皮笑脸的指了指天边的夕阳:“我以前听人说,只要在夕阳下亲嘴儿,男人和女人之间就能心意联通,然后……”
最先开口的监生,此时也绕到了前面,抱着肩膀冷笑道:“那你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又为何听到我们痛骂国贼,便急着想要落跑?”
重又坐上自行车后座,因不用再抱住焦顺的缘故,这次林黛玉反而能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在沿途的风景人情上。
林黛玉轻抒一口浊气,这和她预料的相差仿佛,当初湘云因为得知父亲可能是个贪官,便曾病急乱投医的乱牵红线,如今为了留下自己出此下策,并不为奇。
当时自己似乎还咬了他一口?
要知道这伙监生拢共也才六个人!
其中一个上来便厉声喝问。
若在家中,如此杂乱无章的摆放方式,定会让她蹙起罥烟眉食欲大减。
林黛玉被吓的将后背紧紧贴在塔身上,慌乱的质问:“你、你要做什么?”
不过仔细想想,若焦顺只有那成熟稳重的一面,又怎会让生性活泼的湘云如此倾心?
但现下位于京城最高的白塔之上,四野开阔一览众小,同样的摆放方式就凭空多了些洒脱豪迈,甚至让人觉得本该如此。
焦顺回头看了眼林黛玉,然后闷声来了句:“你们认错人了。”
林黛玉摇头感叹:“不想墙里墙外,竟是两方天地。”
说着,他又一摊手:“不过我也只答应试一试,若是用尽了手段之后妹妹仍是要走,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况她坐了这么久自行车,也着实有些腰酸,于是便摘了斗笠面纱,学着焦顺的样子靠墙坐好,一面帮着布置杯盘,一面探头向外张望:“在这里午睡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且先前不装上靠背,这时候才突然装上,分明就是在故意逗弄自己。
焦顺锁好了自行车,又狠狠抹了把汗,顺势扬手道:“走,跟我进去瞧瞧。”
这年头毕竟没有照片,京城里能当面认出焦顺的人其实并不多——但若是从京城缩小国子监,认识焦顺的人却不在少数。
不过出于儒生的本能,退缩的同时还是没忘了口吐芬芳。
眼见焦顺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林黛玉也忙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后面,进门后她看看左右无人,登时笃定道:“你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怎么了?”
林黛玉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隐隐有些郁郁。
毕竟国子监生们,一直都是天诛焦贼行动的主要倡导者和发起人。
等林黛玉下意识扶住车身,他立刻又逼视着那监生问:“你方才说什么?”
她一时目不暇接,渐渐竟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何止是我。”
他们原本敢上来挑衅,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如今一眨眼的功夫就倒下大半,剩下的两个全都傻了眼,战战兢兢的直往后退。
说着,他将湿透了的外袍随意团了团,丢到了一旁,伸展着四肢道:“再说了,你难道不觉得在这里吃饭睡觉,也是难得的体验吗?”
焦顺两手一摊。
焦顺将毯子铺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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