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得偿所愿（五）

直接跟所有人挑明了，事后林黛玉未必会高兴，所以与其多费唇舌，倒不如让‘事实’说话。

    看罢多时，焦顺不由暗暗摇头，因为这些年连续不断地接济，林黛玉手头应该有个千儿八百两的积蓄，但要照这么花下去，只怕也撑不了几年。

    焦顺正色道：“我知道你跟着林姑娘时间最长，也是最懂她心思的一个，你老实告诉我，等今日过后，你们姑娘到底有什么打算？”

    紫鹃下意识跟了几步，冲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但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想好要说什么。

    焦顺却喊住了她，压着嗓子问：“你们姑娘今儿请我来的目的，你可知晓？”

    “老太太快别说了！”

    不过这对他焦某人而言，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她轻轻道了一声‘请老爷在这里稍候’，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往里走。

    “那你觉得对你们姑娘而言、对你们几个而言，南下真的是个好选择吗？”

    焦顺适时往后退了半步，居高临下看着她道：“眼下正有一桩事情要麻烦你——你帮我把紫鹃、藕官几个悄悄喊过来，记得千万不要惊动林妹妹。”

    王夫人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且不说她未必还能生的出来，就真生出来，那也指定不是贾家的种！

    就在王熙凤选择袖手旁观的当口，王夫人也终于闻讯赶了过来。

    正因如此，她对焦顺而言几乎是不设防的存在。

    这时老太太终于站出来打圆场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派人去苏州把林丫头找回来。”

    “你、你！”

    紫鹃和雪雁明显露出欢喜之色，其余三人则或是懵懂、或是一知半解。

    王夫人见状，又略略放缓了语气道：“不过您放心，我方才已经让丫鬟婆子们立誓，绝不将今天的事儿外传了——当然了，您也得让鸳鸯、琥珀暗中盯紧些，免得冒出几个不知死的。”

    尤其是林黛玉临时租住的小院，前前后后都收拾的颇为雅致——当然了，租金肯定也比别处要高出不少。

    这时后面的雪雁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焦大爷让咱们去院里候着，那咱们、咱们也别在这里堵着门了。”

    有很多东西，以前她可能会毫不迟疑的指出来，若不方便当面指出，也会暗中设法弥补修正，但现在却压根没心思的去管了。

    说完，轻咬贝齿又抬头看向焦顺：“我们姑娘没说，可、可我猜她大概是想过了今日，便要启程南下。”

    与此同时。

    真要往大了说，这可是欺君之罪！

    “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姑娘。”

    紫鹃明显也是知情的，其余人则有些懵懂。

    雪雁抬头扫了焦顺一眼，然后再次低下头欲言又止。

    诚然，在王家已经注定倒台的现状下，薛家和荣国府翻脸的概率不大，甚至基本没有悔婚的可能，但暗里却难免生出嫌隙来。

    因那石头上的地址有些陌生，他这回既没驾车也没骑马，而是在街口拦了辆人力车。

    就在荣国府乱成一团的同时，焦顺也已经乔装打扮悄悄出了门。

    不想这时一旁的宝玉突然就蹿了，跳着脚道：“我原就不想娶宝姐姐，若是林妹妹找不回来，宝姐姐我也不要了！”

    当然了，比起迎春当初那种‘恨了，我来毁灭’的态度，还是要更‘正面积极’一些的。

    雪雁原就红润的小脸，登时又添了三分血色，将头埋在胸前期期艾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嘎吱～

    紫鹃随即也无奈道：“非只是王嬷嬷，我们也都劝过，可是姑娘执意要走，谁又能劝的住她？”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改善。

    知情就好！

    贾宝玉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倒在王夫人脚下，昂着头道：“我只要林妹妹，太太若是不许，那儿子宁愿出家当和尚也绝不娶妻！”

    这种心态总结起来，大约就是：累了，毁灭吧。

    心知她是想岔了，焦顺失笑一声，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笑骂道：“小蹄子，你当爷是什么人都要的？”

    春纤和藕官也纷纷点头。

    这且不论。

    焦顺开门见山的道：“你们姑娘留书，说要回苏州老家结庐守墓的事儿，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怎么？”

    焦顺赞了一句，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然后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进门后见到老太太已经清醒了，她顿时松了口气，但旋即就听婆婆和儿子抱在一起，满嘴都是林黛玉，却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雪雁略一迟疑，便坚定的摇头，旋即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目光灼灼面带期许的望着焦顺道：“焦大爷，你、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们姑娘留下来？”

    “怎么会！”

    她一边在心里头埋怨，一边把屋里的人统统召集起来，又是胡萝卜又是大棒的，逼迫众人立誓绝不将今日所见所闻传出去，然后这才重新回到了里间。

    说着，又一个头磕重重磕在地上，涕泪横流的道：“到那时，母亲便只当是没生过我这逆子，再另养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儿子吧！”

    这老太太也真是越老越糊涂，什么话都敢张口就来，也不想想会给家里添多少麻烦。

    尤其是在王子腾罪证确凿的消息传回京城后，原本还有些遮遮掩掩的事情，也变得愈发明目张胆起来。

    “是雪雁吧？是我。”

    被焦顺拉住小手，雪雁身体明显僵硬起来，脸上也显出惊慌之色，不过隐隐又透着三分希冀期待。

    而王夫人听完之后，当下气不打一处来，她先前处心积虑煞费苦心，好容易才将黛玉赶出了荣国府，谁成想一个不留神，就被那狐媚子卷土重来了！

    早在潇湘馆的时候，雪雁就觉得焦顺是自家姑娘的良配，后来搬到焦家寄居，看惯了焦某人的煊赫和柔情，便愈发坚定了焦党的立场。

    再加上贾琏意图休妻的事情彻底惹恼了她，导致她如今对荣国府的认同感是每况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