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抬头,看到焦顺那张和煦的面孔,一时感动的涕泪横流,甚至都忘了爬起来。
话音未落,台下又是一片嘈杂。
这陈万三看上去也不怎么机灵,若是去钢铁厂做个工头倒也还罢了,然而竟是让他去做纠察队副官……
就在这时,几个绿袍小吏簇拥着一个蓝袍官员出现在高台上,而见到那熟悉的魁梧身形,两个方阵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不同的是,小方阵里透着热切与期盼,大方阵里则以好奇和探究居多。
话音刚落,台下登时一片哗然。
新生老生有这样的差距倒并不足奇。
“大人尽管吩咐!”
翌日。
“有!!”
而经过连续六十多次的洗礼,方阵里的新生们也渐渐有些麻木了,再不似先前那般一惊一乍。
说到这里,焦顺冲台下的陈万三点头笑道:“陈万三,上台来吧。”
只有极少数几个学员,选择了回原本的工坊成为工头吏尾。
说着,又从桌上拿起一方小印道:“杨洪庆,上台来领你的官凭官印吧。”
随着时间推移,那大方阵里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渐渐高涨,引的旁边小方阵里也逐渐开始骚动起来。
虽说那些去纠察队的,最后多半也能落个一官半职,可眼下毕竟还只是前程可期,哪及得上直接赐下官身,当场跨越阶级来的震撼?!
等陈万三入列之后,焦顺这才又拿起了下一份结业官凭,重复方才的操作。
还是焦顺主动拉了他一把,他才浑浑噩噩的跟着上了台。
焦顺看着台下的景象,心里是又得意又遗憾,其实他本来是想仿照科举,搞个状元、榜眼、探花出来的,可惜遇到的阻力实在太大,就这一个正九品匠官的名额,都还是他在苏侍郎面前软磨硬泡才争取来的。
焦顺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道:“多的本官也不说了,街角的酒楼我已经命人包下了,拿着你们结业凭证跟我走,咱们今儿不醉不归!”
台下先是鸦雀无声,紧接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哗然,小方阵前列有几人更是悔恨的捶胸顿足。
这次倒还算齐整。
后来听说只要努力参与军事训练,就有机会落个肥缺,陈万三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努着劲儿的苦熬苦炼,不想竟真就……
因为第一批工读生只是在杂工所下辖工坊取材,这第二批的遴选范围,却覆盖了京畿左近所有的官办工坊——也亏是提高了录取条件,若还按照去年的入学标准,只怕七八百人都打不住。
在一大一小两个方阵正前方,还有个半人多高的台子,上面摆了张衙门里常见的公案,后面却并没有放椅子,反而在丈许远的地方,扇面似的竖起了几块素白屏风,衬的那公案愈发突兀。
因自小就在城外村子里长大,见识少、学东西也慢,他在工读生虽不是垫底的,但也基本都在后半段打转,甚至从未参加过焦顺奖励兴致的酒宴。
吃罢早饭,左安门蒙学操场上便排开一大一小两个方阵,大的松散、小的齐整,后者是即将毕业的工读生,总人数约在六十出头;前者则是新近入学的年轻匠人,乌压压足有三百之众。
经过一整个四月的实习,在参考多方面的评价,又征询了本人的意愿之后,第一届工读生的工作分配也终于确定了下来。
到最后,陈万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台,但经过新生方阵,面对那一双双艳羡的目光时,却不由自主的挺直胸膛,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起了正步。
这蓝袍官员自然正是焦顺。
于是方才嘲笑陈万三的人,此时便又纷纷投来了羡慕嫉妒的目光。
那陈万三原本在方阵末尾,不曾想到第一个念到的就是自己,下意识的回了声‘到’,然后才在同窗的提醒下出列,迈着杂乱的步子到了高台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