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家长里短、得志猖狂

还是头回来，论格局自不如堂屋里敞亮，但里面不少家具摆设却相差仿佛。

    却说焦顺从散衙回来，刚进了自家院门，门洞里便闪出了个玉钏来。

    不过这事儿对自己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儿，说不得还能趁机压一压价码……

    还没等焦顺喊人收拾残局，赵姨娘便扶风摆柳的走了出来，先查看了一下贾政的情况，见他躺在罗汉床上鼾声四起，便又自顾自拿起焦顺的杯子，随手泼掉里面的残茶，一边斟酒一边挤兑道：“顺哥儿好大的架子，自己不喝酒，倒灌的我们老爷醉死过去了，不成，我得代老爷罚你一杯！”

    说着，头也不回的出了厢房。

    王夫人虽已经康复了，但贾政却觉得她出现在人前，只会让自己愈发丢脸，所以干脆对外说是依旧在养病，实则将王夫人软禁在家中不让见客。

    “嗯，我晓得了。”

    不多时赵姨娘屋里的丫鬟迎了出来，直接把焦顺引领到了赵姨娘所在的厢房里。

    “那我托人安排你去内务府的巢丝厂做个小管事如何？”

    焦顺听她推拒，也没有继续劝说的意思，对邢岫烟交代了一句：“我受同僚之托，要给政世叔捎个口信去，晚上就不在家吃了。”

    贾政有些颓唐的指了指对面，又不耐烦的扬声呵斥道：“怎么回事，拿个酒杯也要这半天！”

    虽也不明白焦顺是什么用意，但邢岫烟还是伸手握住了母亲的手，柔声道：“我们爷问什么，您答什么就是了。”

    焦顺听了皱眉问道：“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焦顺这才道明了用意：“平时吃住在厂里，身边都是女工，上面管事的是宫里派驻的太监，每月有三天假，工钱是二两七钱银子，年节时不出意外，还会赏下几尺宫造绸布，在外面也能折个三四两银子，一年下来不算额外进项，也有四十两上下。”

    这男尊女卑完全颠倒的说辞，完全违逆了邢母的三观，她一面说着，一面连连摇头摆手，显是觉得这种做法实在大逆不道。

    原本焦顺也懒得理会这种浅薄的挑衅，可想起她下毒/下咒险些害死王夫人姑侄的事儿，心下的警惕却是一下子提高到了顶点。

    她神神叨叨的把焦顺带到角落里，这才压着嗓子道：“姨娘的母亲来了，如今正在屋里哭呢。”

    赵姨娘一面答应着，一面便从里间亲自端了只绿玉盏出来，步履款款身姿摇曳，满头珠翠更是熠熠生辉。

    待得知是老上司等的不耐，希望自己尽快去衙门里办好交接，贾政不由的摇头叹气：“如今因那蠢妇，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我哪里有脸出门见人？”

    进了东厢，就见邢母正和女儿在罗汉床上对坐，哭天抹泪的倾诉着什么。

    但这年头压根不流行事业型女性，更何况邢母这样循规守矩半辈子的主儿？

    焦顺初时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便明白过来，她这是仍在记恨当初拒婚的事儿，所以‘上位’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耀武扬威起来。

    赵姨娘大怒，原以为自己如今水涨船高，这焦顺即便不想尊重王夫人一样尊重自己，至少也该礼让三分，谁成想自己还没说什么呢，他倒先甩脸子走人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焦顺直接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姨娘早些服侍世叔安歇了吧，我还有些和史家有关的事情，想要当面请教婶婶，就先少陪了。”

    焦顺原以为她跟出来是要分说几句，不想邢岫烟半句没提方才的事儿，一面给他整理领口，一面禀报道：“后晌史姑娘让人传话，说过了明儿就要回侯府了。”

    焦顺毫不客气的质问：“钱在他手上，你连吃喝用度都得伸手讨要，又拿什么去约束他？要是空口白话的数落几句就能管用，又何至于挨他这顿毒打？”

    如果焦顺没猜错的话，这些东西分明就是新进从堂屋里搬过来的。

    这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弄的邢母彻底懵了，下意识向女儿投去求助的眼神。

    在玉钏看来，邢姨娘虽在家中得势，可到底不是正经主母，这邢忠夫妇更算不得正经姻亲，既然连正经姻亲都不算，又有什么资格跑来焦家哭诉？

    “一门两侯世袭罔替，这在世宗朝是独一份的荣宠，可也因此遭了忌讳，前些年没少被打压排挤，到如今连家业都快维系不住了。”

    夫妻两个为此闹了有两三个月，昨儿邢忠被烦的恼了，晚上借着酒劲把妻子按在床上好一通胖揍。

    “这都一个月了，早该来接了。”

    邢母这才知道，焦顺竟是想给自己介绍个差事。

    焦顺闻言无语，怪道保龄侯府明明急着‘开源’，偏迟迟不来接湘云回家呢，原来竟还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在家难道就能放心了？”

    贾政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身前的炕桌上摆着几样酒菜，看样子应该是喝了有一阵子了。

    “娘。”

    论理邢母确实不该登门搅扰，可论理邢岫烟也不该给自己做妾——当日既沾了她父母不靠谱的便宜，如今总不好撒手不管。

    谁知她高兴了没多久，那仆妇竟就把焦顺迎了进去。

    赌钱、吃花酒的恶习更是一样没落下。

    焦顺点点头，指着里面道：“能劝就劝，真要是劝不动，就先放一放，我日后自有计较。”

    见焦顺不肯喝，赵姨娘立刻冷了脸：“怎么，焦大人又不肯给面子？呵呵，须知如今可不以前了，老爷跟前儿都是我说了算，便在这府里，也……”

    焦顺没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自斟自饮了，如今又喝起了快酒，那脸上很快便浮起潮|红来，口齿也渐渐含糊了。

    焦顺横了玉钏一眼，二话不说随即抬腿迈步就往里走。

    “若使不得就算了。”

    这穿戴、发型、配饰，明显都有僭越的地方，但贾政却对其视若无睹，看来赵姨娘虽没能彻底达成目的，但借着王夫人‘扬名在外’的机会，还是成功的进行了抢班夺权。

    邢岫烟则是护着肚子把焦顺送出了门。

    焦顺想起还有另一桩事情要打听，生怕他又醉的人事不省，于是忙道：“小侄因有些事情想向保龄侯请教，原想着等湘云妹妹回家时，护送着一同前往，谁知等到现在也不见动静，莫不是保龄侯府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邢母没想到他说走就走，一时慌得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