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红梅诗会（上）

 杨氏拿腔拿调的摇头：“这可不是位姑娘。”

    说着，看向妇人身后左右的仆妇们。

    阴差阳错之下，小红竟又落入了粗使丫鬟的境地。

    不过这和小红没什么相干，她满腹心事的从堂屋里出来，却见赵姨娘打扮的花枝招展，正也满脸喜庆的往这边赶。

    如今因焦顺帮衬，这三大憾事竟都功德圆满了，也难怪她如今对焦顺死心塌地，心甘情愿的冒险帮焦顺和大奶奶偷情。

    早上小红和两个小丫鬟扫完了院子，两个小丫鬟凑在一处笑闹，小红则是拄着扫帚发起呆来。

    小红无奈，只好撇下扫帚，匆匆赶奔怡红院里。

    彩霞也不与她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太太正找手抄的金刚经呢，我记得宝二爷屋里有一本，你原是二爷屋里出来的，正好替我跑这一遭。”

    焦大人论尊贵自然还比不得宝玉，却也是她攀得上的人当中，数二数三的存在了。

    小红又在大门前出了一阵子神儿，好半天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做，忙收拾好心情匆匆赶到了怡红院里。

    小红听了这话心头突突直跳，强自按捺心绪，讨好的笑道：“既是要庆祝老爷高升，这院里少不得还要准备准备，姐姐一时哪好走开？还是我替姐姐跑一遭吧！”

    可现如今……

    这也还罢了，贾政因遵医嘱不敢亲近女色，一时也跟她疏远了，而以色侍人可是赵姨娘赖以存身的根本，这些日子不得施展，心里难免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

    小红听说是去宝玉那边儿，心下就有几分抗拒，毕竟她原想着等在这边立稳了脚跟，就来个衣锦还乡，好生出一出心里的闷气。

    不想一进门，就见丫鬟仆妇们三三两两，在游廊里欢笑议论着什么，竟也不见有人呵斥阻止。

    彩霞随口答了，却不想小红一下子就上了心。

    倒不是为了旁的，而是贾政一般遇到好事儿，总要缠着她弄些花活儿。

    她也是忙了一夜的，如今既达成了目的，也就没和小红多说什么，随便找了个理由径自去了。

    小红下意识问了句：“姐姐这是？”

    于是忙假做提醒的试探道：“我听说邢姨娘如今正在别院里跟姑娘们做诗呢，姐姐要下帖子不妨直接去别院里，也省得扑个空。”

    偏秋纹对小红最是看不惯，又听说她在王夫人身边也不得志，自然更没好脸色给她。

    她当下把脸一板，把赵姨娘叫到近前道：“老爷也是有年纪的人了，何况先前又伤了身子，如今才刚好些，可经不起再折腾了——我这里有几本佛经，你拿回去闭门抄录，也跟着学一学修身养性的道理。”

    她不曾把话说全，小红却也已经明白说的是谁了。

    怪道外面热闹成那样，也不见王夫人阻止呢。

    “嗐～”

    目送秋纹沉着脸进了书房，小红心下略有些解气，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过是借着由头才压过秋纹，真论境遇反还不如她多矣。

    今儿听说贾政高升了，她也跟着欢喜的什么似的。

    偏先前引逗着贾政用那虎狼之药，也确实是她的不是，如今被王夫人借机敲打，赵姨娘也实在挑不出什么来。

    小红远远望着这一幕，心下愈发的杂念丛生。

    王夫人素喜清净，最不耐这般嘈杂景象，如今却怎么……

    而王夫人打发走了赵姨娘，先在厅里出了一会儿神，然后便独自回了里间卧室，从箱子底下翻出个小包袱来，把手伸进里面摩挲着，脸上渐渐就浮现起羞喜的红晕来。

    不过她今儿主动叫住林红玉，为的可不是叙旧。

    王夫人几乎是见天排挤打压！

    原以为托父母使力调到王夫人屋里，很快就能补上金钏的位置，谁成想正赶上贾政放纵过度伤了身子，王夫人一时矫枉过正，防着赵姨娘这罪魁不说，竟还把身边有些颜色的全都排斥在外。

    贾政在工部蹉跎十几年，这回能够高升郎中，焦顺绝对是头功，故此传回消息的同时，就吩咐让摆下酒宴，等晚上要和焦顺一醉方休。

    直到方才被赵姨娘那身装扮一提醒，王夫人这才想起自己还藏着‘杀招’。

    杨氏顺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掩嘴笑道：“这丫头，怪道我前儿听贵人念叨你呢，果然是出落的如花似玉了。”

    想想先前在堂屋门口，自己与焦顺对答时的情景，倒没察觉出焦大人对自己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眼见到了大观园正门外，迎面就见几个仆妇簇拥着一个年轻妇人打从里面出来，小红原想避开，等她们走了再进门不迟。

    当下冷言冷语道：“你来的不巧，二爷如今不在家，他书房里的东西我们谁敢乱动？若少了什么、坏了什么，吃挂落的可是我们！”

    却说她这里正拄着扫帚自怨自艾，堂屋里彩霞挑帘子出来，一眼瞧见了她，便招手道：“小红，你过来一下。”

    小红得了帖子，捧宝贝一般出了院门，看看左右无人，又摸出个小镜子仔细梳理打扮了一番，这才拂柳随风一般往焦家去了。

    红玉正是小红的大名，她见避不开，忙也堆笑迎了上去见礼：“秦家婶子好，您这是？”

    可秦家婶婶也不会无的放矢……

    听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又似乎是话里有话的样子，小红心下一动，假装不明所以的问：“不知是园子里那位姑娘，怎么竟就说起我来了？”

    “那就是宝二爷了？我才从他院里调出来没几天，兴许是因为这个说起我来了？”

    那妇人洋洋自得的一甩帕子，炫耀道：“谁让我揽了这门禁巡夜的差事呢，还不就得隔三差五巡视巡视，哥儿姑娘们才能放心？”

    此时司棋正不知颐指气使的说些什么，丫鬟们都众星捧月的围着她笑闹，一时连袭人这个出头，竟都被她盖过了风采。

    彩霞不知就里，又随口道：“不碍事的，焦大人今儿休沐，这时候应该在家。”

    “宝二爷如今可顾不上你。”

    贾政遵医嘱禁欲了一个多月，近来倒大多睡在她屋里，而她因怕坏了老爷的身子，从来都是相敬如宾，谁知刚养的差不多了，这狐媚子就又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