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就先要当家做主了?”
“嫂子找我是为了什么?”
好在焦顺如今还年轻,未来也还有无限的可能。
当然了,现阶段即便所有匠官都能够凝聚共识,团结在他焦某人的大旗之下,想要借此抗衡根深蒂固的文臣集团——哪怕只是工部的文官集团,也完全是痴人说梦。
王熙凤听了一挑眉,沉下脸来教训道:“你这丫头,平素精明的紧,偏怎么在这上面就糊涂了?!焦家也才起势没多久,纵然得了肥缺,这两三万银子对他家可不是小数目!”
史湘云登时为难起来,支吾道:“婶婶前几日就跟我说了,想要借来贴补家用,我也答应要跟焦家商量这事儿。”
跟着又道:“我也不进去了,你跟她们说一声,我明儿让灶上好生预备一桌助兴的酒菜,算是给你们这诗会添个好彩头!”
然而史湘云沉吟半晌,却还是郑重摇头道:“明明是我自己不谨慎,却怎好把恶名栽到人家头上?何况若没这笔银子周转,家中只怕就要节衣缩食遣散家仆了——届时我父母留下的那些旧仆,只怕头一个就要遭殃了。”
这个主意倒比王熙凤的更为稳妥,也更不容易拆穿——来顺夫妇就真有这个心思,也断不会向史家透露,故此史家压根没法求证真伪。
“就你话多,快玩儿你的牌去吧!”
别人都以为史家这回是吃了闷亏,但在焦顺看来,这欧罗巴公使大有可为。
不想王熙凤立刻顺杆往上爬:“既这么说,那分红我也先给你存着,等你嫁人的时候再原原本本的给你,省的你那婶子动歪心。”
……
“呦!”
但目前还只是内坊大匠们精工细作的产物,距离真正的量产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焦顺倒也不指望着匠官们刻意优待工读生,但实习期间吃苦受累,乃至被排挤打压都成,就是不能坐视工读生受人折辱!
王熙凤举手做投降状,连道:“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嫂子这一呼百应的我可招架不住,亏我素日里惦念着你们,如今竟没一个向着我的。”
焦顺对此倒并不奇怪,一面把已经捂热了手,顺着邢岫烟隆起的肚子往上攀爬,一面懒洋洋的考校:“那你觉着,她是遇见了什么为难事儿?”
“这……”
自从王夫人做主,把半成干股贱卖给了焦顺之后,王熙凤就一直在提防他借机生事,即便焦顺借平儿的口,表达和平共处的倾向,也不曾放下心头的警惕。
但要让她弃了排场节俭度日,王熙凤却又是万万不肯的,故此最近又重操旧业放起了印子钱。
等焦顺喝了半碗醒酒汤,瞧着又清醒了些,邢岫烟这才道:“今儿中午史姑娘来了,说是来借那三国杀的,可这当口她原该避讳着,何况我瞧她吞吞吐吐的,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到了外间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起疑,这大嫂子一贯穿的素净,方才怎么瞧着衣襟里竟是……
史湘云原本并没有想的这么复杂,如今听王熙凤剖析的不无道理,一时倒就迷茫踌躇起来。
焦顺回到家中,把官袍、靴子分别甩给玉钏、司棋,又吩咐香菱端了醒酒汤来,便歪在床上枕着邢岫烟的大腿,把耳朵贴在她隆起的肚皮上听胎心。
却说中午史湘云从焦家出来,忍不住就自怨自艾起来。
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这……”
趁此东风,焦顺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种基于认同感的情绪巩固下来,在工部组成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利益共同体。
王熙凤进门先就双手虚压,然后又把打头的宝玉、宝钗按坐回原处,嬉笑道:“亏得知道你们是在打牌,若不知道的,听里边杀来杀去的,只怕还以为是进了强盗窝呢!”
好在湘云生性豁达,生了一路闷气,等见着众姐妹很快就又开朗起来,边摆开牌局,边畅想着明天诗会的盛况,一时笑闹之声不绝于耳。
史湘云总觉得这法子不甚妥当,故此迟迟没有应允。
总之,这天上午焦顺和刘长有仔细的核对了一番,新进制定下来的实习章程,先是总结了出几条不足缺憾,然后逐一研讨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
正在兴头上,忽听外面一阵银铃似的笑,众人都知道必是王熙凤来了,便忙起身去迎她。
如今夏国与欧罗巴之间的海运贸易,其实已经相当发达了,但基本上是来而不往——夏国商人大多都是不出海的坐商,只在国内收集货物,等着西洋商人万里迢迢过来采买。
焦顺试图劝说她就范,可惜却一如既往的没能得逞,只好悻悻的收回了手,把目光转向了司棋、香菱、玉钏三人,想着是抛色子决定,还是让她们互相猜拳。
如今修别院的事情了了,渐渐就有些入不敷出。
“顺哥儿如今肯拿出来,是爱惜你的家世人品,特意给你做脸撑门面使,反正等过两年迎娶时,这银子和干股就又当嫁妆收回来了,也不会便宜了外人——可你要是大喇喇的把这银子贴补给娘家,却让你未来的公公婆婆怎么看你?”
“坐坐坐,跟我还客套什么?”
李纨笑骂道:“也不知这屋里那个最像土匪!真要是强盗窝,你指定是那挑头的匪首!”
“这……”
薛宝钗忙扶她起来,无奈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可这……唉,你不妨先和邢姐姐透个底儿,好歹也能有个转圜的余地。”
这也是一开始刘长有师徒,非但没有主动向焦顺投效靠拢,反倒给前任司务厅主事通风报信的根源所在。
李纨仍不肯放过她,又追着调侃道:“你这是要替娘家人说话,还是要替婆家人说话?要是偏了你屋里调|教出来的人,我们可不依!”
说起来,最初工部的那些匠官们,对焦顺的认同度其实并不怎么高。
史湘云做出决定,便又恢复了爽利的性子,飒然笑道:“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先前一时没好意思张嘴,等明儿诗会时,我就跟邢姐姐说清楚。”
去年因修院子外加天行健的红利,她贪的盆满钵满,却也愈发大手大脚起来。
说完,她便自顾自的去了,只留下史湘云一人苦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