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你让栓柱等一会儿,我去写下来给他。”
这就完事儿了?
焦顺满以为皇帝见了自己,不说是子期遇伯牙,怎么也该促膝长谈一番才对,谁知道相面似的品评了一句,竟然就没下文了。
焦顺将这些反应尽收眼底,心下不由得暗暗得意。
史湘云噗嗤一笑,回头对宝钗、宝玉道:“你们快瞧,这大约就是同类相斥了!”
虽然皇帝要亲临工部的消息,衙门里该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但直到今日辰时〔七点〕才算过了明路。
众官员急忙整理冠带,按官职高低排好阵型,只等着队伍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太监高呼一声,便呼啦啦跪伏于地——而彼时,这队伍的腰身也才刚出午门。
“宝姐姐!”
焦顺虽然这么自我宽慰着,可直到那样板戏在正式开演,他也没能等到皇帝的单独召见。
眼见已经过了‘巳时’,那长街尽头才终于转出了鸣锣伞盖。
难道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焦顺下意识的起身,想要看的再仔细些,肩膀上就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去,才发现苏侍郎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身后,正笑吟吟的打量着自己。
众官员尚未消退的情绪,登时又被这道口谕所激发,一时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史湘云因瞧贾宝玉失魂落魄的,又单拎了他出来,说宝哥哥是败兴的,需由袭人、麝月替他才是。
他来时倒是满怀期待的想要见识一下妙玉其人,可自打在庙门前遇到了林黛玉,这心里就再容下别的了。
一路无话。
何况这部样板戏越到后半段,就越无节操的突出一个‘爽’字,甚至借洋夷之口大搔工部上下的痒处,只瞧的众人血气上涌胸胆开张,早把什么门户之见抛在了脑后。
回头看时,却见林黛玉正捧着一只金麒麟,在那里冥思苦想。
却说邢岫烟前去探视黛玉的同时。
等年后复工时,遇见六部五寺的京官们,腰杆都能硬上几分。
“大善。”
皇帝的态度虽然很明显了,可既不曾专门召见自己,又这么惜字如金的,瞧着总有种虎头蛇尾之嫌。
焦顺心下松了一口气,却又觉着意犹未尽。
尤其是史湘云,几次试探被妙玉连消带打,反吃了些闷亏,偏她是个大度的,非但不恼,反欣喜这荣国府里又多了个高人雅士。
偏这回竟就真的生分了!
其实这也是常例,自古就道‘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只不过因为焦顺的出身,惹来的非议又比旁人多了不少——类似的事情,搁在文臣身上那叫‘君臣相得’,搁他焦某人身上就是‘小人得志’了。
到末尾那首《咱们工人有力量》第二次响起时,台下甚至响起了微不可闻的合唱声。
这应该算是好话吧?
众人起身之后,仍是乖乖留在原地,只有陈尚书和两位侍郎,得以在阉人的引领下,靠近皇帝轿子接受第一手讯息。
不多时妙玉主动谢客,一视同仁的将众人请出了栊翠庵,连邢岫烟这旧友故交也不曾例外,全没有先前迎出来时的激动模样。
她不知就里,竟就以为是遇到了同类,明着虽不显山不露水,暗里却偷眼打量了几回。
皇帝倒是对焦顺的容貌十分满意,微微颔首道:“焦爱卿果然如朕所料一般,生的老成稳重。”
或许是想进了衙门再详谈?
等出了院门,史湘云先就长出了口气,摇头道:“这位妙玉姑娘可真是让人想亲近,偏又不敢亲近呢。”
焦顺忙在众同僚嫉妒的目光中,趋前两步拱手道:“臣在。”
却说听了这番话,焦家人自都是大喜过望。
几次有意要主动搭讪,目光刚与黛玉交织,便又惶恐的败下阵来,就仿佛林妹妹成了天堂与地狱的综合体,让他时时仰望,却又生怕坠入其中。
焦顺也正陪着尚书侍郎、各司郎中,在工部门外翘首以待。
这些小动作骗的过旁人,却如何瞒得过邢岫烟?
然而听她说出‘目无余子恃才自傲’几个字,姐妹们却都忍禁不住的看了过来。
等玉钏、香菱各自领命,她急从里间取了文房四宝,当众写下了焦顺的尺码,正要让人给栓柱送过去,忽听有人诧异道:“咦,这个麒麟镇纸怎么瞧着有些眼熟的样子,好像曾在谁身上见过?”
这六部衙门就坐落在皇城脚下,离着午门约莫只有大半条街的距离,普通人抬腿就到,但圣驾出巡自然没那么简单。
焦顺忙提着袍子,快步到了那龙撵前躬身见礼。
却被苏侍郎拦了下来,指着那帷幔道:“陛下临走前,特意留下了两个字给你。”
要知道以往林黛玉再怎么闹别扭,贾宝玉都会像是一条百折不挠的舔狗,摇着尾巴撒着欢儿的往她跟前扑。
“方便、方便的!”
林黛玉娇哼着白了湘云一眼,拉起邢岫烟就准备跟众人分道扬镳。
焦顺在门前才站了小半个时辰,前前后后足来了十几拨人,事无巨细都有专人负责,听那有经验的同僚议论,说因是在千步廊,这流程都已经简化了不少——若沿途要穿过民居,甚至还要提前让收夜香的挨家挨户吆喝,免得有无知百姓把秽物泼在街上,腌臜了皇上。
“你这糊涂鬼!”
邢岫烟说着,又吩咐香菱:“快去堂屋禀告太太,傍晚祭灶时也要再添些贡品才是。”
这本就是数九寒冬,过了晨正二刻〔八点半〕,又天色突变细雪飘零,一众养尊处优的官员们直冻的揣手跺脚,不敢对皇帝口出怨言,便都把矛头指向了焦顺。
不过他眼下更关心的,还是皇帝的态度。
……
作为万花丛中的一点绿,妙玉也注意到了贾宝玉的异状。
因陈尚书的叮嘱,开幕一段换成了洋夷逞凶,结果不出意料的,又引来了一片非议之声,倒不是认为剧情不合理,而是觉得这批‘戏子’的基本功太差,唱念做打没一个合格的,台词也过于浅白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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