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林妹妹后退半步,冷了俏脸道:“姑娘这是把我当成青天大老爷了?真要有什么冤要诉,这府里有老爷太太,外面有顺天府衙门,哪里伸张不得?何苦来为难我一个弱女子?还是快快起来,各自留些体面的好。”
邢岫烟原就有些疑惑,这一来终于按捺不住了,拐弯抹角的提醒道:“明儿您还要与薛家商谈抵押借款的事儿,如今……”
只听玉钏哭诉道:“我找姑娘不是为了喊冤,只是怕姑娘和我姐姐一样,到死也还被人蒙在鼓里!”
而焦顺散了衙之后,满脑子都是明儿和薛宝钗会面的事儿,莫说是什么金钏玉钏,连王熙凤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邢岫烟听的一时无语。
“老爷太太更是慈善人,凭她是官宦之后,正经的千金小姐,就绝不会为难她。”
直到进门瞧见一身孝服的玉钏,泪盈盈俏生生的拜倒在脚下,他这才想起早上还死了个人。
“没奈何,只得去求宝二爷千万给自己一条活路,谁知、谁知她竟就一去不复返了!”
焦顺看出她有所松动,忙趁热打铁道:“咱们处了这些日子,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真要是嫁过来,我自然不会苛待了她!”
怪不得袭人几个明明神情有异,偏又都推说不知就里!
说到这里,无奈摇头:“却不想竟险些害了林姑娘的性命。”
然而她虽然好奇,却也知道这摊浑水轻易趟不得。
傍晚时分,两眼通红的邢岫烟才回转家中,说林妹妹虽然已经醒了过来,却如同泥胎木塑似的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可她毕竟人微言轻,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
有心前去搭救,却也担心因此沾上因果。
焦顺这才稍熄了骄奢淫逸的念头,示意玉钏先到南屋里回避,然后召见了前来传话的仆妇。
不过随即她又产生了一个疑问,于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这么说,爷只是因为于心不安,所以才想着尽力弥补?”
那仆妇摇头说是不知。
“这个么……”
话还没说完,玉钏突然屈膝跪以头抢地,哭喊道:“姑娘,我姐姐实在死的冤枉啊!”
“任我姐姐百般哀求,宝二爷都不管不顾……”
怪不得他昨儿支支吾吾,始终不肯告诉自己实情!
……
怪不得玉钏说是怕自己和她姐姐一样,死到临头都还被人蒙在鼓里!
他心里果然惦记着那金玉良缘!
这一番话,邢岫烟倒不是不能反驳,可她即便再怎么善良,再怎么怜惜林黛玉,屁股也只能坐在焦顺身上,又怎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他?
既如此,也就只能尽力而为,争取让林妹妹心甘情愿的嫁到焦家——若能如此,对林妹妹来说,或许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正因是青梅竹马,才伤的更深!”焦顺打断了她的话,义正言辞的道:“我这其实是在救林姑娘的性命,否则这回饶过了宝玉,下回只怕更要加倍伤她的心了!”
不曾想那仆妇进门之后,却表示太太因金钏的死伤心过度,所以取消了明天的磋商事宜。
“若这法子有成效的话,爷再从司棋、香菱、玉钏当中选一个,抬举做姨娘——当然,肯定越不过你去——正所谓千金买马骨,届时看她们动不动心!”
恰在这时,外面禀报说是王夫人差了人来。
大体上倒没多少改动,只是突出了金钏的一往情深,又将她专门过去卖嘴的事情,说成是催促宝玉讨人之余,不小心说漏了嘴。
犹豫再三,忍不住再次提醒道:“林姑娘和宝二爷自小便在一块吃住,这青梅竹马的情分……”
等那仆妇一走,她就把金钏传信、宝玉夜奔的事情跟大爷说了。
谁知焦顺理直气壮道:“林姑娘对宝玉痴心一片,对我却未必如此深情——都说是情深不寿,既然感情没那么深,伤的自然也没这么重。”
却说林黛玉见是玉钏拦路,纳闷之余也忙上前宽慰道:“你姐姐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好端端的,谁成想就有这样的意外……”
林黛玉自然不相信宝玉会亲手杀人,但是……
当下把个焦顺恨成什么似的,气咻咻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一咬牙愤然道:“好个宝二爷,亏我一贯还礼让着他!既然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平白坏了我的好事,那就不怪我砸了他的铁饭碗!”
至于焦顺说是喜欢黛玉云云,她也只信了一半,且并不怎么看好此事。
约莫是知道王夫人先前赏下了五十两银子,她二人捎来的奠仪只有三十两现银,余下的则折成了白绢六匹、猪羊肉各五十斤。
“这不一样。”
正满心的凄苦之际,司棋、香菱香菱就奉命送了奠仪来。
虽然早就有所揣测,可焦顺这互换偷家的做法,还是让邢岫烟檀口微张,一时不知如何以对。
原以为这是要通知他,明儿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碰头来着。
林黛玉吓了一跳,想起昨儿宝玉的表现,心知这其中必有隐情。
“林姑娘!”
但这话虽是歪理邪说,可细想倒也不无道理。
玉钏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却见林妹妹紧闭着双眼,早已经人事不省。
“再加上还有你这好姐姐掌家,这上上下下一团和气的,岂不强过荣国府里那些勾心斗角?!”
遂将玉钏留在家中过夜,一早又让她守在林黛玉的必经之路上,只等着林妹妹露面,便行那釜底抽薪之计!
当下修书一封,让香菱送去了宁国府。
玉钏见她已入彀中,也便没再卖官司,直接将焦顺删加工过的事‘实’经过娓娓道出。
“再有就是紫鹃、雪雁,她两个是林姑娘的心腹,若能说的她们倒戈自然如虎添翼——恰好金钏这事儿,丫鬟们最能感同身受。”
“这事儿休要再提。”
这也是人之常情,焦顺起初也并未怀疑什么,只随口问了句要推迟到什么时候。
何况这事儿也确实是贾宝玉挑起来的,焦顺以牙还牙、玉钏有仇报仇,也都是人之常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听自家大爷这一番长篇大论,显然是早就拿定了主意,邢岫烟心下暗暗苦笑不已,知道这事儿是容不得自己推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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