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熙凤起疑约焦顺

    尤氏也不甘人后：“她说我冷落她，我倒要怪你冷落了我——这一个多月都不见你上门，知道的是我有了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家孵蛋呢。”

    这眼见晴雯的缺，已经空了小半年，年前总也该有个定数，金钏心下也是愈发的焦躁，想着不如干脆下足了本钱，却又怕宝玉吃干抹净不认账。

    妯娌三人好一通笑闹，看似一团和气，但王熙凤却隐隐觉察出，李纨和尤氏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紧密默契许多，她甚至隐隐感觉到了一些排斥感。

    “我难道还信不过你？”

    于是王夫人指派李纨王熙凤代为探视，自己则匆匆赶奔宝玉院里。

    打发走那婆子，王熙凤一咬牙对平儿道：“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你想法子知会焦顺，明儿约在园子里见一面！”

    这已是八月以来第五次召见了，王夫人也已经习以为常，不再像先前那般提心吊胆。

    算上住在西厢南间的晴雯、五儿，以及住在倒座里的仆妇、厨娘，这院子里不说拥挤，却也是满满当当。

    想到那送子观音的真面目，李纨脸上便不觉显出些异样来，生怕被人瞧出不对，忙垂首避开了王熙凤的视线。

    焦顺这才恍然，原来她是避讳这个，所以才一直不曾回应这事儿。

    拟了几个法子都不合适，平儿忍不住埋怨道：“奶奶就不该把这差事接下来，他们男人在外面走动联络方便的很，用得着咱们在家想东想西？”

    这一下子再添四个人，却如何腾挪的开？

    除了想从焦顺嘴里，打探出王夫人的心思，更想让他帮着指出症结所在，又该如何去弥补——一来旁观者清，二来焦顺近来多有奇思妙想，甚至都能帮着宝玉揣摩圣意了，自己这点儿事情又有什么难的？

    平儿邀约自己，还特意叮咛不让丫鬟们知道？

    说是吃酒，其实是估价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要去当面交代一番。

    薛姨妈想到要披着外裙在‘蒸笼’里煎熬，心下一怯也就从善如流了。

    可既然大太太都已经去过了，王夫人这边自不能没个反应。

    这时候外面车轿都已经齐备，王夫人正要领着儿媳侄媳摆驾宁国府，不想外面忽又来了圣谕，说是请贾宝玉进宫面圣。

    薛姨妈闻言，也忙一骨碌从罗汉床上起身，说是要跟去瞧瞧。

    “你快消停了吧！”

    届时若只是分权也还罢了，若把夫妻两个打发回东跨院里，去受贾赦邢氏辖制……

    正犹豫该如何答复，恰巧就得了金钏禀报。

    “她还敢说你？”

    平儿忙替焦顺开脱：“这多半是太太的意思，若不是太太再三嘱咐，顺哥儿也没有瞒着咱们的道理。”

    焦顺示意玉钏取了便服换上，一面扎着膀子让她系扣子，一面对邢岫烟解释道：“等冬底你父母搬去新宅子住，身边总要有几个使唤人——这是我托人相看好了的，如今先定下来，到时候也好让她们提前过去布置布置。”

    第二天更是茶不思饭不想，白日里莫名的燥热难当，夜里又孤独寂寞冷，一闭上眼就全是焦顺那精壮的身影，直似是出现了某种戒断反应。

    “不急。”

    自打邢岫烟过门，东厢北间成了两人的专属寝室，南间却特意空了出来作为书房——原本住在里面的香菱、玉钏，则是和司棋一起搬到了西厢北间，只每日轮流去东厢值夜。

    正左右为难，周瑞家的就寻了来。

    先来一步的李纨闻言，立刻打趣道：“你不数落她，她就烧香拜佛喽。”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熙凤凤目一瞪：“他是我屋里出去的奴才，再怎么出息也该是我手掌心里的人，若推在二爷头上，岂不显得我辖制不住他了？！”

    一路无话。

    就在邢氏赶奔东府的同时，薛姨妈也寻到了王夫人平素小憩的暖阁里。

    手捧着那一弯凌波新月，她不由心下暗赞，都说宝姑娘可比杨妃，可毕竟年岁尚小少了风情，反是薛姨妈这娇生惯养的身子，足堪比杨妃之娇态。

    王熙凤打了个寒颤，头一回对自己的未来生出了恐惧。

    “不是咱们家，是你们家要添人了。”

    说着，急命金钏给薛姨妈取条毯子遮身。

    她能在荣国府里一手遮天，最大的依仗就是王夫人这亲姑母，若一旦王夫人有所不满，现成的就有个李纨能名正言顺的顶上。

    焦顺哈哈一笑，褪去袖子的同时，顺势从里面带出几张身契，随手塞给邢岫烟道：“起个诗社解闷不也挺好——我又没让你去挑头，但凡跟林姑娘说一声，她指定举双手赞成，到时咱们赞助诗社一笔银子，谁还能挑咱们不成？”

    依旧是这日午后。

    邢岫烟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遂决定转天便去寻林黛玉牵头起诗社。

    半晌，她悄声道：“爷要真想牵头起这诗社，我便厚着脸皮去求林妹妹，只是……只是到时候宝公子多半也要进社的。”

    焦顺先是一愣，随即心下就有了猜想，笑着宽慰道：“您就放心吧，平儿姐姐难道还能害我不成？”

    尤氏挺着平坦的肚子，一直将她们送到了院门外，这才对李纨语带双关的道：“如今我有了身孕，肯定要闭门修养一段时日，说来倒也遂了你的意，省得总被我拉来胡闹。”

    金钏闻弦知意，立刻主动上前帮薛姨妈仔细搓洗了一番，又用毛巾小心裹干。

    王熙凤一想也是这个理儿，遂愈发焦躁不安起来。

    她姐妹两个素来不拘礼数，薛姨妈又是烂漫随性的，进门先剥了满身累赘歪在榻上，等受那无处不在的暖气一蒸，索性连鞋袜也扒了，吩咐丫鬟打来盆热水，又倒了些花精进去，将两只微丰的白|嫩赤足往里一泡，直浸润的肉软骨素，连鼻息都粗重了。

    一时眼圈都红了，恨不能立刻扑入焦顺怀里，只是当着丫鬟们不好表现出来。

    想到这里，她对明天的会面愈发急迫。

    ……

    甚至就连来家的旧宅，也住着胡婆婆祖孙和焦家的车夫。

    这是后话，且先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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