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贪焦顺恶施连环计

    “好姐姐！”

    于是又帮着买了些吃的，便独自折回荣国府里。

    她毕竟是和焦顺有过肌肤之亲的，当面也不曾隐瞒什么，将邢岫烟所思所想一五一十说了，又帮腔劝道：“大爷如今不比从前了，这一千两银子对你也值不得什么，何不高抬贵手留些情分？”

    “我的儿，快起来、快起来！”

    司棋见状忙把她扶回屋里，嘴里劝道：“姑娘也不必太过焦急，林姑娘既这么说了，真要逼急了，把宝二爷屋里那些零碎攒一攒，未必就凑不出一千两银子堵这窟窿。”

    见司棋点头应了，她便急的直跺脚：“这怎么说的！如今邢家大难临头，可不能让她连累了咱们，我这就回去跟你娘、你叔叔说一声，让他们想法子把你调回二姑娘身边！”

    邢岫烟原是寄人篱下，在荣国府里无甚人脉，又和贾迎春一样深居简出，原本就算走漏了消息，也不至于立刻传到她耳中。

    “罢罢罢，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不肯这时候舍了邢姑娘。”于是杨氏话锋一转：“其实要我说，这事儿说难办难办，说好办也好办。”

    那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用竹镊子小心夹起饰品，拿着单片眼镜仔仔细细检视了许久，口中啧啧有声道：“好料子，好精巧的手艺，这样的款式，满京城只怕就那么三五家能做。”

    听闻此事既涉及六七千两巨款，又事关焦顺在这府里的威信地位，邢岫烟也知道自己所求实在强人所难。

    也不等仆妇丫鬟通传，就直接闯进了邢氏的闺房。

    那掌柜却并不在意，依旧稳如泰山的坐着没动：“您满京城转一圈，也就是这价了——何况若不是我们东家有些背景，这东西都未必敢要，倘若碰上心黑的，只怕抢了你这东西，你都没处喊冤去！”

    原本将邢氏恨之入骨，此时却又把这妹妹捧到了天上。

    司棋急忙将她拦下，强笑道：“婶婶多虑了，也未必就波及到我身上。”

    邢忠一时呼吸都粗重，若能当两千两银子，那他岂不是落下七百两，这比自己先前全部家当都多了！

    听了这话，邢忠脚步就是一顿，随即身形摇摇欲坠。

    就见他两手一摊：“我原是好意，不忍见姑娘家中困顿窘迫，这才让令尊帮着照看买卖，期间断无半点委屈令尊的地方，可偏偏……”

    邢氏掩了衣襟，又拿帕子沾了沾眼角，啜泣道：“我不过是续弦，又没有娘家依仗，暗地里的愁苦岂是你们能知道的？平素但凡有一点不顺遂，老爷非打即骂，便差点丢了性命的时候，也早不是一回两回了！”

    邢忠夫妻哪想到还有这般转折？

    “这事儿妹妹先别管了。”

    这事儿虽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既然弓在弦上不得不发，焦顺扮起反派奸角来，却也是驾〔ben〕轻〔se〕就〔yan〕熟〔chu〕。

    想到这姑母一直以来的嘴脸，这回更是绝情至此，便邢岫烟这样豁达的性子，一时也不禁怒发冲冠！

    林黛玉虽然仍是担心不已，可看邢岫烟似有所持，于是再三叮咛她千万不要见外之后，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杨氏混不在意的道：“这左也不成右也不成的，可不就只能……对了，若那邢姑娘真要去做妾，你可要早点脱身，不然就只能做陪嫁丫鬟了。”

    司棋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无奈叹息一声又折回了家中通传。

    “这时候知道我的好了？”

    当下银牙一咬，冷道：“姑母若真……”

    那掌柜的见状，又冷笑：“我们店里既冒了风险，自然就得折价。”

    司棋闻言也不好再劝，若只是涉及金银倒还罢了，却又怎好因此坏了林姑娘的终身大事？

    那掌柜的微微一笑，抬手竖起两根指头。

    说着，她再次坚决的摇了摇头。

    正想的美呢，邢妻在一旁忍不住催问：“掌柜的，却不知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

    她原本已经绝了念想，打算要孤老一生呢，谁知这阴差阳错，竟又走上了陪嫁丫鬟的老路。

    林黛玉急的直拧帕子，连声催促道：“这时候你还跟我客套什么，若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只管张口——我手上虽没什么积蓄，宝玉那边儿倒还能拿出二三百两银子救急！”

    邢忠闻言欲言又止，几乎就要应承下来。

    这一番唱念做打，却是出自焦顺的耳提面授。

    辞别了焦顺，她咬牙直奔东跨院里。

    不想刚起了个头，就见邢氏自顾自宽衣解带，指着心口苦笑道：“我前儿去寻老爷说情，想着好歹把你父亲摘出去，谁知百般手段都使了，可一说到拿银子……”

    杨氏干脆一赌气道：“那要不干脆拿邢姑娘抵账得了，左右这焦大爷也不求大太太什么，反是大太太要求着他呢，用不找担心他日后翻脸！”

    邢岫烟却是微微摇头，苦笑道：“林妹妹虽比我强些，到底也是寄人篱下，若真把宝玉的家底拿来帮我还债，二太太碍着大太太倒未必会为难我，却必然会迁怒林妹妹——她和宝兄弟之间本就忐忑，若因为我的事情……”

    谁知这时那掌柜的摇了摇头，吐出四个字来：“是两百两。”

    “姐姐……”

    “使不得、使不得，邢姑娘快请起来！”

    邢忠登时颓了。

    “两百、两百两？！”

    焦顺见其为了父亲哀哀求告，心下倒也有那么几分恻隐，但同时将其赚入家中的念头也愈发重了，两下里一抵消，仍是硬着心肠道：“这事儿就是大老爷和大太太起的头！你父亲贪墨的一千两银子，倒有七百两给他们夫妇填窟窿了！”

    邢岫烟见邢忠要道出实情，急忙出声拦住了他。

    邢岫烟见她左右皆有青肿指印，不自禁的微张了檀口，原本要说的一时也忘了个干净。

    “应该是在家的，我先前听人说二老爷中午要设宴请他呢。”

    邢岫烟松了口气，心下却是愈发感念姑母恩重。

    杨氏一甩手：“老话说‘顾头就顾不了腚’，再说她家要是不把眼前的事儿了了，却哪还有什么以后？”

    “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又哪知这其中的牵扯。”

    邢岫烟强笑一声，拉着林黛玉恳切道：“我这次来京城诸事不顺，唯有结交了妹妹这一桩，却堪称贪天之幸。”

    千恩万谢的辞别邢氏。

    邢岫烟虽是个早慧的，但骤然听说家里出了这等事儿，还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呆愣良久才想起要谢过黛玉。

    司棋这才恍然，于是匆匆去到焦家传信。

    而黛玉这一去，邢岫烟的脸色却登时垮了下来，两眼发黑几乎站不住脚。

    当下怒不可遏，霍然起身喝到：“你胡说什么，这些东西清清白白，是我妹妹……”

    刚在二门鹿顶内报备完，出来没几步却撞见了婶婶杨氏。

    随后不等邢岫烟开口，便又苦笑一声：“你道我是那没血没肉的不成？你爹是我亲哥哥，若不是老爷再三逼迫，我又怎会故意坑害他？”

    邢忠这才明白，他竟是把自己当成贼了！

    这后一句，倒真让司棋有‘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但邢岫烟却知道这事儿绝对做不得，于是忙附耳提醒道：“若真去问了，姑母只怕未必敢认，届时岂不又要闹出桩盗案来？”

    说到这里，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首饰盒，打开盖子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首饰，推到了邢岫烟面前：“我这套头面首饰，当初花了小三千两银子打的，你偷偷拿出去当了救急——只是可千万别让这府里知道，不然……”

    焦顺到了近前，刚对着邢岫烟拱手见礼，就见面前身量高挑的清秀女子身形一矮，却是屈膝跪在了自家面前，垂着首臻首道：“千错万错都是家父的错，小女子如今只求大人能宽限些时日，我一家日后当牛做马，也定会补上这笔亏空！”

    司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忙挽住婶婶的胳膊，急道：“婶婶有法子帮她？快、快告诉我！”

    ……

    顿了顿，又补充道：“焦大人我也见过一回，倒是个热心肠的，单只是他，或许还能有转圜的机会。”

    这却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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