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中秋月圆，不见不散

    不过奔出七八步远，她却又住了脚，折回来叮嘱道：“这回你千万别再喝酒了，不然……哼！”

    这一下登时乱了营，鸡飞狗跳好一会儿，才有人想起去请大夫。

    “太太不差使，我难道就来不得了？”

    谁曾想转过天，大太太竟差人请了她去，又屏退了左右，和颜悦色的道：“你如今也有些年齿了，总不好一直做个丫鬟，若有心，我就跟琏儿媳妇商量商量，让你另攀高枝儿做个姨娘可好？”

    焦顺略一迟疑，平儿便又道：“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焦顺两手一摊：“你要是不信，得空我让你亲眼瞧一瞧……”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笑过？”

    平儿先是震惊随即是狐疑，不可思议的盯着焦顺道：“当真？大奶奶怎么会、怎么会……”

    平儿半点没有挣扎，伏在他怀里轻啐了几下，仰头道：“你想死，我却舍不得——我已经将这事儿推掉了，不过你千万小心，别被大太太攥了这把柄趁机拿捏。”

    惊的自然是晴雯如此决绝，竟丝毫不留余地；喜的却是自己非但没被焦顺挑去，反还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不过羞愧归羞愧，他转头往回走了几步，就又开始期盼起了中秋月圆之约。

    说着，满面娇羞转头便跑。

    金钏一向也是与宝玉熟惯了的，作势与他笑闹了几句，这才道明来意：“我因刚听了件事儿，觉着应该让你知道，所以才担了干系连夜过来。”

    当初平儿早已是身心皆许，只因目睹焦顺和李纨的意外，心下留了疙瘩，总也难以解开，这才一直避着焦顺。

    故此只能强打着精神宽慰道：“不关你的事，都是晴雯她——唉！晴雯实在是太偏激了，若能等上几日何至如此？”

    平儿淡然的语气中，又透了遮不住的几分酸意：“焦大人如今官运亨通，自有那青春貌美的往床上爬，似我这般残花败柳之身……”

    “还能是为何？”

    “中秋月圆，不见不散！”

    她按捺住惊喜的情绪，等服侍着孤零零的王夫人早早睡了，这才悄默声的出了院门，赶奔贾宝玉的下处。

    焦顺忙追上去，紧张的问道：“你不会又不理我了吧？”

    不过平儿的态度也已经软了下来，连道‘我不是那意思’，又忍不住埋怨香菱玉钏：“你屋里那两个也不晓事，但凡有人能帮着看顾看顾，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而焦顺这日恰逢休沐，听闻宝玉突然病重，也忙带着玉钏登门探视，结果却被袭人拦在了门外。

    焦顺趁机握住她的柔荑，目光灼灼的道：“她们要能有姐姐十分之一的体贴稳妥，我也就知足了——只可惜我晚生了几年，错过了……”

    平儿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拍着心口的丰盈道：“没答应就好，那夫妇两个一向贪得无厌，只怕是好借难还。”

    焦顺略一犹豫，想到这府里就差个能和李纨互相掩护的人，遂咬牙冒险道：“她事后还是察觉出了异样，还……”

    “呸，谁要看这长针眼的腌臜事！”

    平儿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道：“中秋月圆，不见不散！”

    “姐姐！”

    平儿哪知道，他这是想要一鱼两吃，还以为是在玩笑，当下啐道：“你这愈发没个正行了！”

    焦顺一脸激动的打断了她的言语：“她们算个什么，能比的过咱们自小的情谊？我只恨自己晚生了几年，却万万听不得姐姐自轻自贱！”

    这一语点破，平儿更是再无怀疑。

    这才知道焦顺竟不是空口白话，而是当真用几千两真金白银，托请大太太讨自己过门做妾！

    “二爷！”

    至于她自己连夜传讯的事情，却是悄悄瞒了下来。

    焦顺忙又拦住了她，正色道：“旁人来问，我是打死也不肯说的，但既是姐姐问我，我怎能不说？”

    “对对对，都怪晴雯！”

    “宝玉、宝玉！”

    焦顺本就已经得罪了二太太和宝玉，这要是再……

    说着，就要绕过焦顺趁机脱身。

    虽是埋怨，却透着满腔的绵绵情意。

    “呸呸呸，浑说什么！”

    “呸～”

    想到这里，平儿急忙推拒道：“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毕竟是二奶奶的陪房，又、又开过脸……怎能另寻什么、什么高枝儿。”

    说着，略略压低了嗓音：“大太太是想找我借银子，说大老爷欠了个厉害人物的印子钱，偏被关在佛堂里无处筹措，故此就想找我借几千两银子应急。”

    “罢罢罢！”

    这若真把贾宝玉给气死了，说不准王夫人就要恨屋及乌了！

    “还怎得？！”

    却原是有些旧日差事，一时吃不准该如何处置，奉王熙凤的吩咐特来寻徐氏解答。

    旁人也还罢了，那赵姨娘得了消息，却是喜的什么似的，暗地里求神拜佛期盼宝玉早日归天，自此将贾环扶了正。

    “这是为何？！”

    “这个么……嘿嘿！”

    说到后半截，倒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如今重又听了他这些言语，本就不曾紧闭的门扉，登时又敞开了个口子，险些就把身子倾入焦顺怀中。

    “这……”

    袭人瞧出她是在担心什么，便道：“我让个小丫鬟跟你一起回去，你只说是这边儿差她报信的就成。”

    好一会儿贾宝玉眼中才又多了丝人气儿，茫然的看看袭人，再看看金钏，然后张口呼唤道：“晴、晴……噗！”

    邢氏却不以为意：“莫说是开脸的丫鬟，就互赠小妾又是什么新鲜事？听说那广交会……”

    说到半截，想起焦顺之前的叮嘱，忙又改口道：“不过我瞧顺哥儿倒是对你一片痴心，万不肯这般作践你的！”

    “这怕什么。”

    而这时金钏早唬的面无人色，带着哭腔扯住袭人道：“好姐姐，我可万没想到，会、会这般……”

    金钏连忙附和，随即看向床上人事不省的宝玉，讪讪道：“那我、我先回去禀明太太？”

    半晌，焦顺忽然抬手打了自己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羞愧的骂道：“精虫上脑的东西，真不是个玩意儿！”

    一个‘雯’字尚不曾吐出，就先喷出口热血来，随即仰头往后便倒，自此人事不省！

    可想到这地界终归不是私密处，她忙竭力挣开焦顺的手，佯装镇定的岔开了话题：“太太近来时常寻你过去，却是为了什么？”

    心道自己这残花败柳之躯，那当得起焦顺如此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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