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因法会，迎春惊遇中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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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院门，就见两下游廊里或坐或站，足有三四十号人候着。

    邢夫人的嗓子登时尖利起来，恨声道：“他那家庙若真有用，蓉哥儿媳妇又怎会死的不明不白？！”

    卫若兰冷笑：“好些人家里的小妾本就是姐儿从良，都是积年老娼，那味儿冲着呢！”

    刚跨过院门，就见台阶下贾赦正和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把臂言欢。

    焦顺便换了衣裳出来，对在廊下候着的庆儿道：“你回去告诉琏二爷，等我用了饭就过去。”

    只是众人却都有心不在焉，总忍不住下意识的往里间扫量。

    得知这前因后果，便有人道：“既是和那广交会有关，这便算不得稀奇了，各家被哄去的小妾丫鬟，因此上吊投井的也不是一两个了。”

    心下虽有些怨怼，但还是和王善保家的，想了许多替贾赦开脱的言语。

    因贾琏推三阻四的，到最后也只挤出来一千两银子，邢夫人果然又惦记上了焦顺，特地派了王善保家的过来相请。

    谁成想刚脱去汗湿的衣裳，外面玉钏儿就隔着门禀报，说是贾琏特地差了庆儿过来传唤，请焦顺去牌局里试试手气。

    庆儿微弯着腰杆笑道：“我们二爷单设了小灶伺候牌局，主食糕点全都是现成的，想吃什么菜点什么菜——对了，还有三筐琉璃棚里种出来的新鲜水果呢！”

    他这嘴脸直似是打发了什么阿猫阿狗的玩物。

    果然被他料中了。

    王善保家的回去一禀报，气的邢夫人大骂焦顺‘滑头’，亏得自己只是想哄骗他，否则真要把二姑娘嫁过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焦顺见贾蓉也在薛蟠身后旁观，便上前拿指头捅了捅他，问道：“琏二爷呢？”

    话刚说大半截，却见贾赦伸出手来，将一张银票托到她眼前：“聒噪什么？赶紧拿去入账！”

    正月里在家攒赌局也是常例，非只是大宅门里，那小门小户也要凑个三五十文耍一耍。

    说着，又得意道：“我就说要办个法会吧？你瞧，这才刚摆下经坛，就有银子送上门了！”

    焦顺早上锻炼完，原本准备搂着香菱睡个回笼觉，等晨正〔上午八点〕再起来用饭。

    “这……”

    等回到家中，玉钏儿、香菱等人也早得了传言。

    邢氏等的就是这话。

    众人纷纷无语侧目，唯有贾蓉暗暗点头，显是存了一样的心思。

    那小厮问清楚焦顺的喜好，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端来两份鹿筋香菇卤的大碗宽面。

    “嗯？”

    结果自然是被玉钏儿挡了驾。

    “焦大爷直接过去就是。”

    “过会儿再说吧，我这还饿着呢。”

    焦顺在他肩头拍了拍：“该着你破财免灾，躲是躲不过去了，若不肯下本钱，等到开春儿以后，那铺子里怕又要换人掌舵了。”

    “那孙大刚给的。”

    即便后世一夫一妻的年代，这种事情也是有的，在一夫多妾的制度下闹出这等事来，其实也不算太奇葩。

    他夫妻两个，不约而同的将那五千两银子当做了囊中之物，想着家里还没出贵妃娘娘的时候，二房就能抬举贾雨村官复原职；如今多了位贵妃娘娘，再打着荣国府的牌子出去走动，弄个军中实职又能有什么难的？

    邢夫人愈发没了好脸色，嘟囔道：“明明是老爷闯祸，偏每次都是我去……”

    又过了片刻，就见披挂整齐的贾琏，黑着脸从屋里出来，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便强笑着作揖道：“老爷传召，我去去就来。”

    那小厮不敢搭茬，只鹌鹑似的垂着头。

    “就她那性子，我未必能容得下！”

    如今得了贾赦的准话，忙命王善保家的去操办。

    说着，竟就兔死狐悲的落下泪来。

    不多时，刚和卫若兰搭伙占据了天门的焦顺，就听里间贾琏怒道：“不过是个丫鬟罢了，这大年下的却办什么法事？还要两三千两银子之多！”

    贾蓉托着瓣橙子，边嘬汁水，边嬉笑道：“这您就不明白了吧？就是这么互相淘换才有意思呢，要换成窑姐儿就不是那味儿了。”

    他既这么说了，焦顺便命玉钏儿取了一百两现银，四百两银票，让栓柱兜在褡裢里赶奔贾琏的外书房。

    因司棋走在头里，恰与那男人眼里的凶光撞了个正着，她不服输的还想瞪回去，却被外婆王善保家的扯到了后面，做声作色的道：“你不要命了？！那厮便是虐死了秋桐的孙大，最是人面兽心的一个！”

    虽则如此，迎春主仆几个却是欢喜的不行，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飞出这火坑才好。

    玉钏儿一面帮五分醉的焦顺脱了靴子，将他两条腿往床上顺，一面便忍不住说起了秋桐之死：“我听说给她收殓的时候，那身上几乎没几处好地方——说是被老爷抵给了个军汉，将她不当人似的糟践了三天！”

    眼见邢氏收了银票，贾赦又道：“昨儿我睡在屋里，总觉着阴冷，或许是秋桐那小蹄子魂魄未散——这几日咱们先住到外书房里去，等和尚道士们进来超度超度，再搬回来不迟。”

    打着怕和尚道士们冲撞了二姑娘的名头，竟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不肯给。

    能被贾琏请到家里做牌友的，自然都是有根底的主儿，内中更有贾蓉、薛蟠这样的亲戚子侄，众人各显神通，哪还有打听不出来的？

    焦顺这才知道，感情这所谓‘广交会’与两广全无瓜葛，实是各处有钱有势的主儿，拿家中小妾丫鬟广泛交流的所在。

    这厮显然是赢了，正咧着重下巴得意的嚷着：“庄家长七蛾九，和对家杀两门，后边儿上道翻倍——卫兄弟、老李，别愣着了，赶紧拿银子啊！”

    客厅里略静了片刻，不过马上便又热闹嘈杂起来。

    一时胡乱卷了行囊，迎春又单独捧了太上感应经和两个棋盒，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出了东厢。

    贾琏原说是去去就回，可直到晌午也不见踪影。

    话音刚落，却听门口有人不悦的开口道：“合辙老爷我还饿着你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