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年夜（下）

p;  这又不是喝醉了胡闯，即便一时寻不到方便处，也断没有绕到如此偏僻所在的道理？

    “你这丫头！”

    “呀～！”

    当日躲尘土时，她装的像是头回得见，自己偏偏一点都没瞧出蹊跷，还与她对着这两个‘正’字品头论足，如今想想真是又羞又恼。

    第二日上午。

    而他们前脚刚跨过门槛，那后面就闪出个细高挑的身影，却正是一直留心二人的行迹的李纨。

    尤三姐却不急着跟上去，反而探头往别院里张望了一番，嘴里喃喃的念着几个名字。

    尤氏在她肩上一搡，嗔道：“等你出嫁的时候，自有更好的等着你呢！快说，你方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纨犹豫了许久，还是寻到了别院里，掩着内子墙往东探寻——昨儿尤氏是从宁国府往西走，从荣国府这边儿子时要往东才是。

    这便是焦顺与贾政在眼界上的区别。

    一来今儿人多眼杂的，担心在家里被谁给撞见；二来焦顺素喜野趣，总觉得别有一番情调。

    正说着，外面忽然骚动起来，却原来是宫里贤德妃赐下了年节的礼物。

    好容易熬到亥正〔晚上十点〕，贾母领着几个小的先行回了荣国府，焦顺也随便寻了个借口，悄默声的出了大花厅。

    当下狠啐了几口，暗骂果然是无耻之‘尤’。

    而直到此时，贾政竟还不知道焦顺就是始作俑者。

    “哪到底是何人？难道昨天那席上除了政老爷之外，还有正经做官求上进的主儿？”

    焦顺原也正想推荐这处，不想又被她抢了先。

    尤氏不假思索的道：“至少要有建功立业出将入相的雄心，更要有与之相配的见识、手腕。”

    尤三姐却把那指甲油放回了桌上，正色道：“姐姐既做出这等事情来，却怎么不知用心掩饰一二，竟叫西府的大奶奶瞧出了破绽，还尾随你们到了后花园门口——错非我及时拦下，只怕早就撞破你的好事了！”

    这是两人早就约好了的。

    “进去倒是不难。”

    尤氏吃了一惊，忙起身掩了领子，沉下来脸来喝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到了洞里，她还特地指着墙上道：“那上面还有写了两个正字，一个写全了，一个还缺了三笔，也不知是什么人刻上去的，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挽了他粗壮的胳膊，边牵引着他往那山洞行去，边娇声软语的把当初登高望远，又去洞里躲尘土的事情仔细说了。

    等到了洞中，却发现墙上两个正字已是完整无缺！

    李纨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回头望时，却见尤三姐正似笑非笑的站在身后不远处。

    没多久，她这里还在梳妆，尤三姐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进门又喧宾夺主的斥退了银蝶等人。

    再看看四下里残留的痕迹，李纨哪还不知这‘正’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焦顺将这主仆挨个揽过来，游山赶海似的搓揉出春情，正要举荐个熟悉的所在，不想尤氏抢先指着梨香院的方向道：“那梨香院如今正空着，不妨就去那边儿……”

    尤氏一愣，诧异道：“为何说是贾琏？”

    焦顺原是想在薛蟠身边躲躲清闲。

    尤三姐闻言惊呼一声，掩着嘴不可思议问：“难不成和姐姐相好的，竟是西府的政老爷不成？！”

    顺带再探究一下，尤氏为何放着那些俊俏哥儿不选，偏与焦顺这莽汉勾搭成奸。

    路过那假山时，李纨脑中莫名浮现起那两个没写完的正字，下意识领着素云寻了过去。

    尤三姐奇道：“那依着姐姐，如何才算是须眉男儿？”

    倒不是焦顺要刻意瞒着他，实是贾政每日与人商议巡视组的事儿，就已经是殚精竭智精疲力尽了，如何还有闲工夫打听旁的？

    ……

    心下纳闷，他嘴上却装糊涂的问：“那假山我倒见过，却不知竟还有个山洞——对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他可不会跟尤氏解释什么，当下把包袱抖开，让尤氏和银蝶在四角点起炭炉。

    直到最近年关将近，巡视组筹备工作也告一段落，他这才听说了这件牵扯到工、兵、户三部的大事。

    尤氏知道她素来是个大咧咧的性子，倒也并不觉得奇怪，一面对镜贴花黄，一面好奇的问：“你这急着找我，莫不是家里又出了什么岔子？”

    不多时礼单送到花厅内，贾赦、贾政二人展开了细瞧，头一个自是老太太，后面贾赦夫妻、贾政夫妻都有恩赏，但到了第三代这边儿，打头的既不是贾珍，也不是更为亲近的宝玉、贾琏，竟倒把焦顺排在了最前面！

    由是，他愈发看重焦顺。

    不等那炭炉烤暖了山洞，三人早成了首尾相连的肉虫。

    尤氏暗啐了一口，却并没有反对这个荒唐的主意。

    只见她微微一福，嘴里笑道：“虽说是我姐姐家，可小妹从前倒极少过来，一时竟找不到方便的所在——这可巧撞见大奶奶了，能不能劳烦您带我过去？”

    能被宁国府请来唱堂会的，自然都是京城里的名角。

    目送一行人前呼后拥的去了，他便又选了个略清净的所在。

    尤三姐却似乎并不清楚其中的凶险，笑吟吟的问：“姐姐那相好到底是谁，莫不是西府的琏二爷？”

    说着，便头前引路。

    因是异父异母的从妹，平时也算不得太亲近，听说三妹接连来了两次，尤氏便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想要求助于自己这个长姐。

    听她连‘偷人’的话都说出来了，偏又大大方方的没有半点羞怯鄙夷，尤氏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最后只能摇头否定：“不是贾琏。”

    “我的好妹妹！”

    焦顺谦笑道：“约莫是我在工部做的事情，传到宫里去了吧。”

    尤三姐掩嘴笑道：“姐姐背着姐夫偷人，总不会挑个比他还差的吧？”

    而贾政想起方才焦顺那一番剖析，却立刻醒悟，这必是皇帝对焦顺打破工部旧有桎梏的肯定与支持！

    顿了顿，又补充道：“那贾琏虽生的英俊，可素日里畏妻如虎不说，更一味只在酒色上下功夫，这般年纪一事无成，如何称得上须眉男儿？”

    这也正是焦顺宁肯‘吃里扒外’，冒着得罪同僚上司的风险，也不愿意向军械司低头的最大原因。

    可等到开了席面，他还是被贾政叫到了跟前儿，聊起了近来朝中热议的‘军汉入工’话题。

    然后焦顺就拎着那包裹，独自一人在大花厅外徘徊。

    熬到四更〔凌晨一点〕才回上房休息的尤氏，同银蝶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堪堪醒来。

    “这……”

    “她、她昨儿跟过去了？！”

    顶着这样的圣意，却在工部搞什么忍为高和为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