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临行

  本身是神武将军冯唐的独子，素日里也颇有几分武名，且人才品貌据说也都是中上之选。

    焦顺看看不远处的将军府，一语双关的道：“日后少不得还要登门叨扰，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冯大哥客气了。”

    不多时那重型挽马踢踢踏踏迈开步子，不紧不慢的奔向荣府后门。

    看来不只是丫鬟婆子，这小厮随从也该再填一个了！

    栓柱答应一声，飞快绕到前面车辕上。

    这时玉钏儿绕过焦顺出了门，没好气的呵斥道：“大爷问你摔伤了没，你倒是回句话啊！”

    不多时，贾迎春领着绣橘自里面出来，身上虽套了件大衣裳，又插了满头的珠翠，瞧着甚是雍容大气，可步履间仍是透出些不适来，精致的五官也紧皱在一处，瞧着就像个受气包似的。

    焦顺不好再给孩子增添负担，便自顾自拿着猎弓与一个牛皮纸袋，大步流星的出了家门。

    可若实在不成……

    两侧骑马的长随约有三四十人，瞧着都是精干利落的，又人人带了器械。

    在发现正主是谁之前，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焦顺好奇的问她为何如此，却听这小妮子认真道：“它既不得用武之地，便是张良善仁义之弓，拜一拜也是该当的。”

    也难怪邢氏会上赶着……

    同时她心下暗暗发誓，等攥住了这条财路，必要趁机将那些争宠浪的蹄子们狠狠收拾一番！

    “说什么呢！”

    焦顺随口应了，撩开被子把两条毛腿搭在床边。

    冯紫英似有所觉，正想问个究竟，薛蟠在旁边便跺脚催促道：“二位哥哥，闲话就甭说了，咱们赶紧上路吧！我可听说了，那园子里除了野猪，还养了几头老熊呢！”

    秋桐忙去了两处传话。

    真要伤了人，却怕是不好收拾。

    顿了顿，见邢氏心神不宁的样子，又小心翼翼请示：“太太，那咱们今儿还去不去城外……”

    “就来、就来！”

    偏贾迎春那木讷的性子，又不是个会哄男人的。

    “要是比照国公府里外出踏青的规矩，这些还远远不够呢！”

    焦顺呵斥了一声，又扯过香菱，护住她两团饱满的良心，嘿笑道：“我好容易养肥了些，可断不能给饿瘦了！”

    与其让小姐日后受夫家的折辱冷落，还不如让自己先断了这门亲事！

    看五儿在自己面前羞窘的无地自处，他便干脆又折回了里间，招呼香菱帮自己披挂穿戴。

    这可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一眼望去，当真是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栓柱拍了拍头顶的海獭皮帽子，得意道：“这玩意儿暖和的很，若不吹吹风，我还嫌热的慌呢！”

    趁着绣橘服侍迎春等车的档口，司棋悄悄寻了相熟的仆妇打探消息，在付出二钱银子的代价之后，终于得到了一个尚算熟悉的名字：冯紫英。

    司棋暗暗一咬银牙，暗道自己这辈子反正是不打算嫁人了，便为姑娘捐了这身子又如何？！

    等收拾齐整之后，焦顺拎着猎弓在那水银镜前亮了个相——会不会用且先不说，这瞧着就像是一员虎将！

    “别提了！”

    五儿偷眼看了看焦顺，又垂首道：“是太太走之前吩咐了，等大爷醒过来让我传个话，嘱托大爷在城外千万小心些，别跟着冯公子他们胡闹。”

    一番寒暄之后，冯紫英又介绍了几个同行的公子哥儿，大多都是神武将军麾下将领的儿子，理所当然都是以冯紫英为主。

    至少……

    焦顺追出去一扫量，原来是她捂着眼睛慌不择路，被花圃边上的围砖绊了个跟头。

    就在一行人准备出城的同时，荣国府东跨院里也正乱做一团。

    这厮在家一向懒散惯了，不想今儿倒积极的紧。

    秋桐听她重复这三字，还以为是在发问，忙胡乱猜测道：“方姨娘没说是做什么的，约莫是两广那边儿新设的商号？”

    邢氏又将银牙一咬，恨声道：“老爷撇下这一大家子不管，我若再打了退堂鼓，难不成能叫你们全都去喝西北风不成？！”

    焦顺走出里间，冲香菱笑道：“爷又不会射箭，这玩意儿就是个摆设罢了。”

    她这里仔细将自己打了包。

    只盼自己以身抵罪之后，二姑娘能自此挺起胸膛，再不似这般任人摆布。

    却说贾迎春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所以未曾按照邢氏的吩咐装扮起来。

    香菱虽在外面答应了，却直到穿好了靴子，也不见她自外间进来。

    因今儿是武局，焦顺等马车奔到近前，略略收住了冲势，便撇下木阶利落的跳下了马车，冲着众人抱拳道：“焦某来迟一步，倒让诸位久侯了！”

    邢氏攥着帕子咬着牙，在堂屋里来回踱了也不知多少圈，好容易盼着秋桐打外面进来，忙迎上去问：“老爷人呢？是让咱们去前院汇合，还是……”

    “知道了。”

    秋桐苦着脸道：“我过去问过方姨娘才知道，东府大爷一早就找了老爷出门，说是有人办了个什么‘广交会’，打算前去瞧个稀罕儿。”

    玉钏儿取了暖气上靠着的靴子、长袜，抢上前捧了焦顺的大脚往上套|弄，同时扬声招呼道：“香菱、香菱，爷要起了，快进来伺候着！”

    邢氏便再怎么心怀怨愤，也不敢明着招惹他。

    外面马车早就套好了，焦顺先把弓和纸袋扔到车厢里，又踩着木阶自后面上了马车。

    内中有笑脸相迎的，也有一眼看上去就透着疏离的。

    果然是香菱会做的事情，她连花草都舍不得损伤，就更别说是活物了——不过她这回倒是多虑了，能死在焦顺箭下的亡魂，只怕现下都还没生出来呢。

    这朝中勋贵果然都是一群只想做人上人的虫豸，怪不得太祖一死新政就废弃了大半。

    如今被秋桐疾言厉色的一催促，便抽抽噎噎的褪了常服，把那娼妇不如的裹胸、束腰往身上穿戴——因怕邢氏会亲自验看，还特地嘱咐绣橘在背后打了几个蝴蝶结。

    谁想五儿恰巧挑帘子自外面进来，见到这副情景，当即吓的尖叫一声，捂着眼睛掉头就跑。

    因赶上轮休。

    听了这话，焦顺不觉莞尔。

    琳琅满目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