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掂斤论两

>     “太太容禀。”

    说到半截，她突然警惕起来，忙岔开话题道：“大爷既然已经回来了，咱们也都散了吧，反正明儿再弄也不迟。”

    蹩脚是蹩脚了些，但邢氏如今急着分一杯羹，好缓解家中的财政危机，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迎春却仍是不肯出首，瞻前顾后东拉西扯。

    当初虞衡清吏司一分为二，变成了百工司与军械司。

    等迎春唯唯诺诺的去了，邢氏又骂道：“你这没用的蹄子，却怎么传几句话的事情都办不好？！”

    这还不算。

    他一面平伸了双臂，任由香菱、玉钏褪下大氅，一面奇道：“不年不节的，这又是弄什么花样？”

    说到这里，她频频拿眼斜楞一旁的玉钏儿、香菱，显是希望焦顺能支开这二人，好说上几句私密话。

    五儿到底不曾见识过丫鬟之间的勾心斗角，非但没瞧出玉钏儿的排斥警惕，反欣喜能早些休息，于是忙不迭脆声应了，同玉钏儿约好了明儿吃过早饭再开工，便兴冲冲的跑出了东厢。

    犹豫半晌，秋桐又试探着问：“却不知焦大爷明儿要办什么事情？”

    迎春这些日子受惯了邢氏的冷落嫌弃，今儿突然变脸似的，更吓战战兢兢惶恐至极，却那敢按照邢氏的意思挑拣？

    两部合议也到了第三天，鉴于工部大有一拍两散的架势，礼部官员终于也服了软，不再纠结名义的问题，而是开始讨论出巡期间的具体安排。

    秋桐因是贾赦开过脸的，虽不曾得过什么宠爱，到底觉着与别人不同。

    却说外间五儿见焦顺回到家里，竟还有处置公务，不由奇道：“咱们大爷一贯都是这般忙碌么？”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撰写了一篇倡议书，只等着时机一到便凭风借力。

    邢氏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领，到最后只得强行要求迎春里面如此打扮，外面再套上宽松的遮掩。

    当下忙找来王保善夫妻，命他二人设法打探冯公子惯去何处打猎——这年头京城周边想寻几头野物可没那么容易，故此必是人工圈养的，所以地址也该是固定的才对。

    邢夫人买鞭炮驱邪，倒也确有其事——主要是贾赦一味瞒着她，不肯说身上的血是哪来的，邢氏难免疑神疑鬼胡思乱想。

    迎春起初只是一味的哭个不停，后来听了绣橘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才抽抽噎噎道：“原想着忍一时就罢了，不成想太太竟半点不顾惜体面，只将我当成是案板上的肉，恨不能掂斤论两的往外发卖！”

    首先是赵彦回报，说是若刨去运费不算，南方一些血汗工坊，确实可以照价做出符合太祖规制的枪带。

    “大太太有事托付？”

    邢氏原正拉着迎春，和颜悦色的说要给她添几件头面首饰，听说秋桐隐晦的表示事情没办成，当下就又换了颜色，丢开迎春嫩白的小手，冷道：“姑娘先回去歇着吧！”

    于是只得起身到了外间，问道：“却不知大太太有什么吩咐？”

    想着若届时事有不协，说不得就只能祭出这杀手锏了！

    虽说他如今得了苏侍郎的青睐，但说到底仍是这工部官员里的异类。

    迎春吓了一跳，却是拼命的往后缩，嘴里道：“你千万莫再害我了！若真跟太太撕破了脸，这家里如何还有我的立锥之地？！”

    原先同在一司还好说，如今分属两司难免扯皮，这让军械司颇感桎梏。

    但这鞭炮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何至于专门托到焦顺面前？

    司棋见迎春油盐不进，一跺脚也愤愤的到了外间。

    所以他们准备通过一系列的刁难打压，让百工司各所低头服软，同意军械司派驻吏员进厂监管，借以达到实际掌控工坊的目的。

    焦顺却只当是没瞧见，正色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明儿有些事情要办——后日吧，后日我让人送二十挂过去。”

    但她终究是放心不下，遂打定了主意要和绣橘护住二姑娘周全，甭管是哪个登徒子要来窥探，都要让其铩羽而归！

    秋桐忙把两手乱摇：“奴婢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既如此，我就去回太太了。”

    显然上面也担心步子太大会鸡飞蛋打，所以并不打算给巡视组再增加额外的负担。

    “这……”

    ……

    玉钏儿抢着答道：“二奶奶吩咐下来，说是要帮咱们家置备些冷饮——冷窖和人工都是府上出，咱们只要准备些辅料就成。”

    五儿被她训的诚惶诚恐，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与司棋吵了几句，她竟就自我催眠道：“她既要卖我，不管真心假意总要厚待几日，且若能早些卖出去，岂不也算是就此解脱了！”

    这些且都不提。

    却说焦顺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一动。

    究其本心，焦顺是不想与邢氏多做纠缠的。

    紧接着贾政也命单大良捎了消息来，却原来军械司这次吹毛求疵，竟是筹谋已久的事情。

    只可惜贾政期望中的场景始终没能出现。

    见她如此没心没肺，玉钏儿才稍稍松了口气，又想着明儿大爷要请假，还是改在堂屋里忙活才好，也免得一不留神就看对了眼。

    吃了玉钏儿这一通排头，她心下自是不喜，但想到太太如今也要求到焦顺头上，便不敢发作出来，强笑道：“劳烦妹妹通禀一声，就说我们太太有事托付。”

    迎春登时哭的更狠了。

    虽然大部分军械工坊都拨给了军械司，甚至还将兵部某些职能也一并划拨了过去，但还有相当数量的配套工坊，留在了百工司内。

    所以最好还是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此事！

    可无奈她毕竟是这府上的大太太，总不好一点的面子也不给。

    “那当然！”

    对此，贾政的建议是，干脆把事情捅到上面，由百工司出面与军械司打擂台。

    秋桐往前凑了两步，赔笑道：“这府里人多嘴杂的，便太太再怎么小心谨慎，也难免传出些风言风语，又怎比的上那荒郊野地里便宜？”

    这意味着杂工所想拿成本说事儿，肯定是行不通的。

    五儿如蒙大赦，感激不尽的冲玉钏儿福了一福，这才低着头回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