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各处情思

不咱们寻个日子去庙里进香，让焦大爷提前埋伏起来……”

    焦顺急忙收住脚步抬眼细瞧，就见前面俏生生的不是平儿，却还能是哪个？

    前面都是虚头，这‘署名’二字才是真正要紧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在府上试行，至多不过是削履适足；若直接在工部推行，一个不小心可就是削足适履了。”

    故此，临近傍晚的时候，众人便各自散去了。

    贾政皱眉捻须沉吟半晌，又把手盖在那章程上，轻轻拍了拍：“总不好就这么因噎废食！再说咱们只呈上去做个参详，到底要不要在工部推行，总是上面说了才算。”

    但银蝶于此道却只是初窥门径，虽幸运的遇到了个‘好蒙师’，一时却哪闹的明白这其中意义？

    自薛姨妈院里出来，就连声催促平儿去王夫人院里候着，务必要劝焦顺把那扇骨卖给大老爷。

    因交卸了差事，她倒比前几日回家还早些。

    若换成是多姑娘那样，在枪林弹雨中历练过的，多半就要一针见血的戳破这口是心非的言语，再细数其中的天差地别。

    不想赵姨娘倒较上真儿了，扁了小嘴冷笑道：“怎么就比不得了？宝玉也不过就是出身好些，日后真要做了官儿，怕还未必怎么样呢。”

    却说平儿匆匆赶至王夫人院里，也不好明说是来讨扇骨的，便寻了金钏儿闲话家常。

    素云忙解释道：“让哥儿拿来临摹字帖最好不过了。”

    焦顺初时不解其意，后见贾政虽把那章程推到自己面前，却竟不肯撒手，心里头忽的就悟了。

    “有什么好计议的。”

    “使不得、使不得！”

    每日里费尽心思的捧着，便是个铁人也该化了，何况贾政这个肉长的！

    若一直冷眼旁观也还罢了，这回顶替王熙凤做了几日管家奶奶，这心头的念想便如杂草一般，铲都铲不干净——毕竟那颐指气使、众星捧月、花团锦簇的景致，又岂是这孤对寒窗的寂寥可比？

    只是看着那黑洞洞的院门，她一时却踌躇起来。

    焦顺忙解释道：“其实工部本就有类似的考核机制，缺的是具体分析具体落实的细则——可这些事情涉及到纲纪国法，我官卑职小怎敢妄言。”

    因是在贾政的外书房请客，焦顺又没能来及的回家，故此是只身前来赴宴的。

    素云急道：“这焦大爷先是上赶着送书，如今又急着赔罪，只怕未必跟二奶奶是一条心——再说了，您先前不才说他是个有见识的吗？”

    不曾想刚奔出几步，竟就险些和人撞个正着。

    再说那贾琏、王熙凤夫妇。

    “小侄这也是刚想到的。”

    昨儿已经‘积休’过了，今儿正是抖擞精神的时候！

    其实就连‘鞋子’也不怎么服帖，今儿在荣禧堂议事时，贾珍、贾琏不就异口同声否了这章程么？

    焦顺心下腹诽，口中却极是谦逊。

    说着，不容置疑的吩咐道：“你这几日抽空改一改，比着咱们工部情形写仔细些，然后再……”

    “好了！”

    “依我看，他多半是看重咱们兰哥儿的前途——如今是人都上赶着巴结宝二爷，可宝二爷却哪有半点上进的样子？要说日后这荣国府府里，还得瞧咱们兰哥儿的！”

    这时素云捧着个礼盒自外面进来，见主人这般模样，不由嘟着嘴数落道：“先前让您多讨老太太开心，但凡得了老太太首肯，便不能取而代之，揽些她‘忙不过来’的家务，总该不成问题吧？”

    当下只得又道：“劳烦哥儿帮我把老爷扶进去。”

    这时出了院门，也便一个人乘兴往夜色里闯。

    贾政虽明着不说，暗地里却早把肠子都悔青了。

    “奶奶！”

    “偏奶奶放着老太太不管，只在边边坎坎上下功夫——似薛家太太这样外四路的，奶奶即便处置的再妥帖又能如何？关键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

    先说那李纨。

    焦顺心下诧异，却未曾表露出来。

    李纨这才蹙眉看向那礼盒，一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

    若是贾蓉、贾蔷这等俊俏哥儿，出身也不差多少的，他兴许还会担心肉包子打狗。

    尤氏横了她一眼，将横岭侧峰的身子，倾颓在松软的锦榻上，印出个葫芦似的痕迹，两条纤长的腿儿狠绞着寂寞，口中却恍似看破了红尘一般：“便真成了，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那么回事，既顶不得饿、也解不了渴。”

    几次勉力稳住心神从头读起，却又几次中道崩殂难以为继。

    他本就量浅，这几杯又喝的急了，不多时连舌头都大了，摇摇晃晃直往桌子底下出溜。

    银蝶听了这话，忙道：“奶奶不比我们，走到哪儿都是一堆人跟着，若想成就好事，怕还要从长计议一番才是。”

    这两日天天逗留在荣国府里，心头的旖念也达到了顶峰，每日里琢磨的都是些管鲍之交。

    ……

    “奶奶如今可算知道后悔了！”

    如此说来，二老爷说要设宴款待焦顺，也应该是在外书房才对！

    平儿忙告辞出来，又下意识的寻到了贾政的外书房附近。

    尤氏白了她一眼，慵懒道：“咱们哪次去庙里上香，不是先把闲杂人等赶出去，再搜个三五遍的？”

    “哪……”

    先前她甭管忙到多晚，回家后又是如何的困顿劳累，这检查功课的事情也从未耽搁推延过。

    半扶半抱的将贾政送到了里间，焦顺正待告辞出来，不想贾政一沾床竟就发了酒疯，一手环住赵姨娘的细腰，一手便往领子上扒扯。

    上回贾政因吃不准那勤工助学的新政，会不会反惹来麻烦，故此没有答应联名上书。

    “你当是看戏呢？”

    而此时那外书房里已是酒过三巡。

    赵姨娘出来先冲焦顺一笑，摆出女主人的架势道：“宝玉都不曾得老爷这般看重，哥儿果然是与老爷投缘呢。”

    见焦顺终于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且说的如此‘顾全体面’，贾政一时老怀大慰，口中却连连推辞：“这怎么成？我怎能夺你的心血！”

    贾政嘴里连说‘使不得’，实则却连嘴都笑歪了，这才将自己圈点过的章程给了焦顺，又亲自把盏敬酒，陪着焦顺连吃了几杯才罢休。

    废话～

    虽是呵斥了素云。

    自来这男女之事都讲究个趁热打铁，若拖的久了反容易变生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