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拍着胸脯应了,又与她闲话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于是来顺往前迎了几步,假作亲热的调侃着:“三哥,你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要搁在夜里,我多半以为闹贼了呢。”
就听那人在车内赞道:“这又翘又大的,倒真是绝品!”
而通常代表荣国府出面的正是周瑞。
谁曾想这一照面,映入眼帘的妇人却堪称惊艳。
来顺原本就打算跟他保持距离,刚才又听母亲答应要‘警示’他一番,就更不愿与他扯上关系了,于是忙推脱道:“还是算了吧,我这伤还没好利索呢,哪坐的了车?”
“都是两位国公爷在世时修的,亲兄弟之间自然怎么方便怎么来。”
薛姨妈见状,忙附身前倾探手虚扶,嘴里道:“我做姑娘时,你娘还在我屋里待过两年呢,替你说几句话原也是应该的,何必闹的这么生分。”
“啧~”
徐氏忙笑道:“表少爷生的仪表堂堂,必是个前程似锦的,您如今虽费心些,往后可就是享不尽的鸿福了。”
按说面对这般菩萨似的妇人,来顺本不该生出什么龌龊心思。
徐氏心领神会,觉着这倒是个报恩的好机会,于是就主动道:“表少爷一时贪玩儿,原算不得什么大事,若闹到二太太跟前反而不美——姑奶奶要是信得过,就把这事儿交给我家来旺去办,管叫那何三离表少爷远远的!”
“让你去锅炉房?”
如今听徐氏主动请缨帮忙,薛姨妈自是千肯万肯。
“那也比你明火执仗,闹的阖府不安生要强!”何三还了一嘴,随即满口抱怨:“你当老子愿意这样?我好心带表少爷上街耍了两回,不想他家里倒拿我当贼防着。”
“那咱家……”
这厮是惦记上什么了?
“这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母子两个边走边说,又花了半刻钟才走出私巷。
因见儿子鬓角有些汗渍,徐氏便问他可是累了,要不要去角门值房里歇一会儿。
来顺两手一摊:“那差事早丢了,说是让我去锅炉房报道。”
徐氏看穿他的心思,本待拒绝,可想到儿子在家闷了这许久,也着实有些可怜,于是改口道:“那你路上小心些,可千万别耽搁太久。”
只是欣喜之余,她却仍不忘嘱咐:“这何三只是个由头,说到底还是文龙自己不争气,你让来旺也莫要太过为难他。”
听说何三就在门外徘徊,薛姨妈顿时恼了,愤愤道:“前几日他带着文龙〔薛蟠字文龙〕专往那腌臜处钻,我碍着周瑞的面子,只让人把他赶了出去,不想这厮竟还敢纠缠不清!”
顿了顿,又问:“这府里有个叫何三的,说是周瑞的干儿子,不知你可认得?”
寒风中就听何三唱道:“本帅帐中用目睁,见一番婆街中行,黄头碧眼非凡品,匆忙之下看不清,本帅开言将你问,你是番邦什么人,家住哪州并那郡……”
徐氏却不答话,引着他从附近的东角门出了荣国府,来到一条极为狭长的巷道里,指着巷底那灰扑扑的小院道:“那就是你日后要去的锅炉房。”
因早知道薛姨妈年近四旬,比母亲徐氏还大着几岁,故而和求见王熙凤时不同,心下对其全无半点期待。
说着,他一面上下打量来顺,一面嘿笑道:“不说我了,你是刚从二奶奶那边儿过来的吧?怎么着,宝二爷那边儿的差事保住没?”
“那也得分是谁!”
“你没看报纸么?”
何三见他意动,得意大笑:“我就知道你不会错过这西洋景!快上来趴好了,咱们这就出发!”
薛姨妈是个寡居妇人,薛蟠又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许多事情自然少不得要仰仗荣国府。
循着徐氏所指望去,来顺心下的疑惑顿时有了解答,感情梨香院与锅炉房就只有一墙之隔,这近水楼台的,等到冬天自然比旁处更为暖和。
可刚走出没多远,就见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何三不依不饶的诱惑着:“今儿你要是不去,往后再想瞧这洋落可就难了。”
而这仔细一打量,他又发现那包着棉绒的供热管道,除了通向荣国府,还延伸到了东面的宁国府里。
来顺有些莫名其妙,可薛姨妈已经传话说让进去,也就顾不得多想,紧随在徐氏身后进了梨香院。
尤其是那奉公市,整日听栓柱说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怎也要顺路见识一下。
倒不是惦记什么白胳膊,主要是奉公市就在家门口,以后想去随时都能去,但出‘远门’的机会却不是天天都有。
徐氏进门前特意交代,让他称呼薛姨妈为姑太太,而不是随大流称呼姨太太——这却是为了凸显自己‘娘家人’的出身。
“驾~!”
来顺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抵受住诱惑,姿势别扭的爬上了车。
“这厮当真可恼!”
母子两个就此在门前别过。
薛家虽然广有家产,可现如今却是寄人篱下。
别说,听了他这绘声绘色的描述,来顺还真有几分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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