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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低哩!”
茹常笑着打断众人的话。
众人听到茹常这样说,齐声夸他豁达,心胸开阔。
朱棣倒是一开始就想拿出来了,却不想抢朱樉的头功,这才慢了一拍。
“茹尚书,俺昨天生了个儿子,俺们都是大老粗,也不会给孩子取个名啥的,您帮着取个好听的名字呗?”
“还有这好事哩?”
没有一无是处的人,只有放错位置的人。
“再者说,跟你们挖矿也挺好,挖煤做工,挣钱吃饭,人活得踏实!”
茹常也终于明白自己接到的为何不是任命,而是一封似是而非的手谕了。
茹常本以为是一场吐槽大会,哪承想周围的矿工刚说了几句话,就齐齐改了口风。
茹常闻言烦躁地摆摆手,本想撵开众人,可转念一想他又换了一副语气。
“他还说您若是怪罪,由他一个人扛着!”
“墨是黑土的墨,所谓黑土也,正应了咱们现在所挖之煤。”
他来挖矿,老鼠来指明矿井内部的安全情况。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他们肯定会奚落一番。
“差不多得了,再演就显得假了!”
“俺们村也是,本来每家就没多少地,还得替大官交税,日子过得苦兮兮……”
“皇太孙问,茹常你知罪否?”
除了干活不如他们,别的方面都比他们强。
茹常听到身边人的话,心里也升腾起一片热切。可一想到自己所犯之罪,他就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
“咱刚刚说了,是打比方!”
“皇太孙还说,以后取消人头税啦,不管生多少娃都不用交税,只看你们家里地多地少!”
茹常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重新回到地上洗净尘土,正准备吃完饭时,突然看到一个面白无须的人凑了过来。
众人哪管那么多,听到他真是皇太孙派来的人,立马扑了上来。
茹常就被下放到钟山煤矿挖矿,跟他一起下放的还有当时兵部的侍郎,以及一些小杂鱼。
众人支支吾吾一阵,最后化为满腔的愤怒指向朱樉。
不论是茹常,还是周围正在吃饭的人,听到“皇太孙”三个字,耳朵都瞬间竖了起来。更有甚者,直接从地上站起来,满脸崇敬地看向王智。
茹常听到众人这般说,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皇太孙当皇帝,那样一来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你儿子叫李墨,既取了文房四宝中之意,又体现他不忘本,不忘父兄挖煤供他读书之恩情!”
李二蛋闻言摇摇头道。
在一众藩王跪在地上交代自己家底的时候,改名叫王智的某个死太监,怀里揣着一份诏书,去了城外的钟山煤矿。
“没准惩罚您一下,过段时间就把您给放出去了呢?”
虽说茹常心如死灰,但依然恭恭敬敬地给王智行了礼。
“不过,收的再多也比以前划算!”
“还是皇太孙这新的好,全都合在一起,少了很多麻烦事!”
“你们都过来,我给你们讲讲皇太孙的手谕!”
“还有呢!”
“来人,将他们拖出去,每人打二十鞭子!”
自己明面上犯的是兵部仓库损耗案,实际上是诬陷皇太孙的不赦之罪,这辈子是没机会出去了……
“恭喜二蛋兄弟了,你这是第三个儿子了吧?”
钟山矿场的矿工以前都是农民,一听说只收一茬税,他们顿时意识到问题所在。
茹常听到这话赶紧恭喜一番。
现在跟朱棡一起拿出来,更加显得不显山,不露水。
王智看茹常这般入戏,赶忙叫住他。
“皇太孙之前在报纸上说过,这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皇太孙?”
“你娶了个好婆姨呀!”
茹常闻言朝着李二蛋竖起大拇指道。
“俺们给皇太孙请安!”
“诺!”
“以前一到农忙的时候县官就征发徭役,还总是加征各种杂税,算下来一亩地得交三四斗米粮,还耽误了耕种和收地!”
“你们就别调笑我啦!”
“犯官知罪!”
“朱樉怎么说也是你们二哥,你们竟然直呼其名,真是太没规矩了!”
比如说待人接物上,茹常对待任何人都是客客气气,从来不跟人甩脸子,甚至干了几个月连脸都没红过。
“地少的也可以啥都不交,只有地多的才交税!”
最起码他们保住了一条性命!
这一天茹常又如常下了矿井,刚在井里挖了一会儿煤,就听到旁边的李二蛋喊自己。
“皇太孙不杀我,已经是法外开恩喽,我哪还敢痴心妄想?”
“皇太孙又问,孤若有难,卿肯相助也?”
“地多的自然要交,但少于每人三亩则不用交,说这是口粮田,专门给每家每户种口粮用的!”
“是!”
“儿子也写了!”
“犯官罪该万死,合该千刀万剐呀,呜呜呜……”
茹常见众人这样说,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继续宣扬皇太孙的手谕。
“老三原本打算叫李三壮的,俺婆娘说不好听,还说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将来想供个读书人出来,免得跟俺们一样受苦受累……”
经过半年来的劳作,茹常已经渐渐适应了煤矿上的工作,每次进入矿洞之时也不像一开始那般惊恐了。尤其在对待老鼠的态度上,他前后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父皇,您是不知道呀,昨天我们接到您的口谕,都打算回去老老实实写折子,哪承想被我二哥给拦住了!”
“还说以后不用服徭役啦,各种摊派啥的统统不用交,全都折合到田地里,每年只收一茬税!”
做人做事上也很厉害,跟矿上的每一个人都处得非常好。不管见到谁,都能一口叫出人家的名字,让人倍感亲切。
“儿子写了!”
“连你都这么说,那俺还真娶对媳妇哩!”
王智嘴上说着“僭越”,但脸上早就笑得乐开了花。
然而,跟这个贪官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贪官也没自己想象中的可恨。
众人渐渐也喜欢上茹常,时不时地还会请教他一下。
“老茹,只收一茬税的话,是不是收得比往常多哩?”
“这也是大好事呀!”
李二蛋憨厚地笑了笑道。
“我……”
朱元璋说完这话,再次看向手头空空的一众皇子,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冷笑。
“哟哟哟,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你小子竟然还嫌弃起来了!”
“老茹,人家叫你哩!”
“算你识相!”
“我……”
茹常听到这话登时一震,随即甩了甩袍袖,郑重地叩首行礼道。
直至有一次发生矿难,将他和几个矿工埋在里边,他们跟着老鼠后边找到水源,找到通风口,侥幸活了一条性命后,他彻底喜欢上这种动物。
比如说帮着看个黄历啦,选个黄道吉日啥的。或者帮着取个名,帮着写个信啥的。
“李墨!”
“整整翻了三倍哩!”
好些个藩王平时不管家,家产都是交给王妃管理,此时更是抓了瞎,根本不知道该写啥。
“罪臣使皇太孙蒙垢,险些使皇太孙失宠于陛下,罪臣之罪罪该万死,无颜再苟活于人世间呀,呜呜呜……”
王智见茹常这个态度,点了点头道。
“说什么呢!”
一条鞭法!
只有茹常自己知道,自己这不过是苦中作乐的自我安慰而已。
“就叫李墨!”
众人在给皇太孙请过安后,立马推了推傻乎乎的茹常。
官绅一体纳粮!
“俺这才年年种粮不够吃,然后跑出来逃荒滴……”
李二蛋听茹常这样说,顿时拍手叫好。边上其他干活的人,也连连夸赞茹常有学问。
“那要是得多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