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不靠谱,分咱们点地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想分胳膊腿……”
这不仅仅是为了梦到曹雪芹的名著,也是他喜欢希望学堂这边的氛围。
虽说这些人职务上有高有低,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有身体残疾,且都是瘸了腿的残废。
这时一个千户走过来,打断了几人的话。
“别瞎猜了,俺听说要给你们分胳膊、分腿……”
“就算咱们有点小残疾,也不至于把咱们当猪养呀!”
“陈二嘎,你觉得这腿咋样,可有什么不适感?”
蓝玉梗着脖子死犟死犟地道。
“大人,皇太孙这是要干啥,是不是要给咱们分地呀?”
是啊!
朱允熥闻言笑呵呵地道。
袁德说到这儿,正好有个瘸了一条腿的士兵,拄着拐杖从边上路过。
“咱们皇太孙殿下掌管着大明最大的冶铁作坊,你还愁没有铁腿用呀,哈哈哈!”
郝文杰接过假腿,在箱子里一通翻找,找出一个配重交给随行的铁匠,让铁匠将其给加上去。
“他跟俺是一个村儿的,这才给俺交了实底,还说不让我到处说哩……”
“对了,孔大人,可否告知登记这个有啥用吗?”
“觉得心里有愧了吧?”
一个小兵刚说完,就有另外一个小兵站了出来。
秦亨伯闻言笑了笑,随即命人将牛车赶到仓库,牛则顺手牵到育种场,看看能不能当繁育牛用。
孔彦缙带着两人来到马车前,只见一条条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腿出现在两人眼前。
朱允熥在听闻蓝玉赶着牛车过来,心里大致猜到了什么,赶忙跟着锦衣卫来到门口。
“据说皇太孙很有钱,估计是每月给咱们发点饷银,把咱们养起来吧?”
然而,兴武卫的小兵就吃这一套,在他们眼里皇太孙就是神仙,没有皇太孙做不成的事。
董翰闻言叹了口气,指了指军营里的其他人道。
千户的话顿时引起所有人的惊讶。
不多时,一队马车开进军营,从上边下来一溜穿着绸衫的秀才公。
他们一边祈祷着奇迹,一边又怀着异样的忐忑。
这次来的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每个白大褂的后边还跟着几个皮肤黝黑的铁匠。
“不是发腿,是给他们安装假肢……”
“你有志气,但他们呢?”
“啧啧,看不出,蓝玉这杀才竟然还挺重情义……”
到时候他吃还是不吃?
“我心虚啥,我自责啥?”
“是啊!”
“你听谁说的?”
孔彦缙带着皇太孙的手谕,亲自跟袁德和董翰交涉。
“自责了吧?”
“假肢长啥样,能让我们先看看吗?”
在孔彦缙等人离开后,所有小兵都聚集在各自的百户、千户身边打听。
郝文杰看着一步一歪的陈二嘎,皱着眉头说道。
“皇太孙真不愧是皇帝老爷的孙子,这雷厉风行的做派,还真跟皇帝老爷一模一样!”
唯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对的!
再有就是远离京城这个是非窝,免得那天朱屠户心血来潮,再送他一顿烧鹅。
不用说,这人肯定就是蓝玉了。
“这……”
“那个以后再说,我先走了……”
蓝玉也不愿意,但他变卖了产业后,剩下的家底已经支应不起在京城的开销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回到凤阳乡下。
郝文杰看着陈二嘎微微笑了笑道。
孔彦缙看着大呼小叫的两人,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百户没好气地瞪了眼说话的瘸子。
“管理?”
郝文杰一看他这脸色,就知道他在担心啥。
“这不把咱们当成吃闲饭的了吗?”
不过,就算不讲课,他也喜欢住在希望学堂,住在自己的小红楼里。
“老子一辈子光明磊落,对得起任何人!”
朱允熥才不信他的鬼话呢,把他往边上推了推,一屁股坐在蓝玉边上。
这说得也太吓人了,还发腿……
“就是给俺登记的秀才老爷呀!”
陈二嘎以前是他的亲兵,跟他关系非常不错。
“这些钱你拿去,好生安置他们……”
“老子宁可回老家种地,也不在京里吃白饭!”
“我只是被风迷了眼,在这儿揉了揉眼睛!”
苍天啊,这是神迹!
“不离开京城,咱在京城还有啥意义呢?”
“你这脚不合适,拿下来让我给你修修!”
“我为啥要骂您?”
“俺觉得真有可能!”
“皇太孙,您就别拿话挤兑老爷了,老爷这两天难受得都快死了……”
“啥?”
“没没没……挺好,好着哩……”
“要真是那样,那我袁德第一个不干!”
“俺也听说了,是要给咱们分胳膊和腿,说要让咱们都健全起来,才能为皇太孙做事……”
陈二嘎为了配合自己说的话,还在地上走了几步。虽说有些歪歪扭扭,但他依然走得极为开心,极为激动。
“来人,赶紧把名单上的人找来,就说皇太孙给他们发腿啦!”
“不对劲!”
蓝玉听到这话只回应他一个“嘿”,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皇爷爷,您就别过来跟我抢人了,这可都是我的宝贝!”
“不会吧……”
陈二嘎一听这话,吓得脑门上立马见汗,赶忙摆手道。
孔彦缙跟两人打好招呼,随即就开始了登记信息。
“我打算带着婆姨和儿子回凤阳,我在那边还有点产业,足够养活我们这些人了!”
“你瞅瞅你现在这德行,真分你几亩地你能种呀!”
甚至从心里来说,他希望事情闹大,让老朱下不来台,让朝廷下不来台!
袁德一听这话当场不乐意了。
两天后,又有一群人进入军营。
蓝玉说完这话起身就要走,却被朱允熥一把给抓住。
对于陈二嘎来说,能让他走路,他就已经高兴得做梦都要笑醒了。
“俺有腿啦,哈哈哈!”
蓝玉摇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钟楼和鼓楼,怅然若失的道。
“指挥使,皇太孙会不会晃点咱们,转过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
朱允熥闻言大吃一惊。
然而,没人敢信这件事,实在是这事太离谱了,离谱得让他们不敢信。
这年月谁都不愿意离京,哪怕是皇帝的儿子都不愿意就藩,就是舍不得京城这份繁华。
“不好说!”
“这几天晚上,那自尽的一百来人没找您?”
在老朱看来,大孙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让他安心而已。
因此,他变卖了家产,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颠颠地给朱允熥送来,就是想弥补一下自己的亏欠之情。
“来人,赶紧给孔大人看座、奉茶……”
但即使这样也让他喜出望外了,谁能想到他陈瘸子竟然有一天能正常走路!
朱允熥此举固然收获一波好名声,但也让很多人好奇,他到底打算如何安置那些人。
袁德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出门带着桌椅的。不过,就在他愣神的工夫里,马车上的人已经从马车里卸下桌椅,在他的军营里搭起了一个个凉亭。
蓝玉见朱允熥这样说,气恼地别过头去,只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蓝玉穿着一袭满是窟窿的破旧袍子,浑身酒气地牵着一架牛车,在其身后还有三个仆人,各自赶着一架牛车紧紧跟随。
可这些伤了、残了的人咋整,他们有的人还不到三十啊,未来的日子可咋过?
“跑坏了就给你做新的呀!”
“不用,我们带着桌椅来的……”
实话说,他们做梦都想把断掉的胳膊腿找回来,哪怕不能重新安上,死的时候带到棺材里也是个念想呀。
“您把家底都搜刮一空,以后拿啥贴补他们?”
蓝玉将牛车牵到希望学堂,守门的锦衣卫见状赶忙将此事报告给在红楼备课的朱允熥。
“是啊!”
袁德闻言忍不住心下腹诽,心道发腿和发假肢不是一个意思么,难道我们还能天真地以为皇太孙能给我们整来真腿?
“陈二嘎,你没听到人家的话吗,赶紧把腿卸下来!”
只是假腿的脚底板很硬,每次抬腿的时候都掌握不好分寸,像是拖着一条腿走路似的。
“你走路的样子还是有点怪,要不试着跑两步,适应下假腿的重量和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