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任命,从没主动的参与过这个案子。
朱允熥听到这话,回敬了老朱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咋收拾?”
将来若是当了皇帝,也是个乾纲独断,特立独行之主啊!
虽说皇太孙以大无畏的精神救下了蓝玉一党,但谋反重罪可不那么好洗刷。
朱允熥也猜到是谁了,只是还需要最后一步确认。
“光有人有啥用,你小子又不愿意用……”
蓝玉跟那些武将想的又不一样,他看到朱允熥为了他这个老头子,竟然不惜用手去抓满是尖刺的荆棘,只感觉心被掏空了一般。
大侄子此举看似莽撞,实际上却收获了军心、民心,同时也向他皇爷爷宣扬了他的决心和恒心。
想想都让人汗毛倒竖!
“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老朱也知道大孙的潜力,绝对不是手上扎几个刺就能晕的,但他也不拆穿,只是命人抬着他回了乾清宫,并把他安顿在宫里就去命人准备午膳去了。
朱允熥坐在乾清宫的台阶上,看着走进宫里的蒋瓛。
朱允熥喝了一碗“汤药”后,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老朱闻言嘿嘿怪笑道。
“而且,孙儿还有靖海军!”
真给他开太多补药,反而会把他补得鼻子出血。
“熬好了给咱送过来!”
“来!”
“卑职这就去叫蒋指挥使!”
朱允熥“哇哇”两声,老朱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大孙的嘴都快撕开了,这孙子还真没法说话。
老朱见状气得抬起手,照着朱允熥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老朱见朱允熥这番布置,心里非常不满,在其上了马车后就是一通抱怨。
老朱看着大孙的两手不断地流血,太医又迟迟不来,急得眼珠子都红了。
“马匹嘶鸣是咋回事?”
老朱听到大孙喊疼,果然不再追究法场上的事了,紧张地看着大孙嘀嗒淌血的两只小手,不住地催促马车快点。
乾清宫的布置一如往昔,老朱只是把睡觉的地方切换到了养心殿,乾清宫依然是他接待臣子,处理公务的地方。
郝文杰这厮不错呀,竟然配出可乐味的汤药?
蒋瓛想明白这些,这才鼓起勇气踏进乾清宫。
“二虎,你觉得这事蓝玉被冤枉的概率有几成?”
“说话呀!”
“孤知道了!”
“您老不就是怕孙儿抓不住军权吗,等过段时间孙儿带您去个地方,您看到孙儿的布置后就不担心了!”
老朱在笑过之后补了一句道。
二虎当下将如何收到蓝玉邀请,如何备车,如何进入蓝玉府邸胡同,马匹如何受惊,并且对着胡同嘶鸣,死活不肯进入胡同之事说了一遍。
朱允熥一听这话当场炸毛了。
在煎熬的赶路中,老朱又忍不住埋怨起来,开始数落起逆孙。
这老头实在是太能唠叨了,说好的谈蓝玉一党之事,然而半个时辰内愣是一句没提,竟批评他这个孙子了。
只有临近吃完的时候,才顺嘴提了嘴蓝玉的事。
“而且,卑职当时拷问过这些人,他们都对谋反、刺杀之事不知情,只说自己是来表演军中之戏的……”
老朱说完这话,犹自愤愤不平地抱怨。
“这就是你开的药?”
“这……”
“卑职蒋瓛,拜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朱允熥得了这个指示后陷入了为难,因为这事摆明了是老朱想除掉蓝玉这个刺头,现在老朱还不想承担罪名,更不想认错,这事就有点不好办了。
皇太孙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老朱没好气的道。
“到时候军中全是他的部下,你个小皇帝拿啥去对付他!”
朱允熥举起自己那两只包得跟粽子似的手,满脸沮丧道。
然而,朱允熥是真疼了,手里还扎着不少尖刺呢,不赶紧挑出来,那钻心的疼痛真能把他疼晕。
二虎听了朱允熥这番话,脑子里突然闪出一道灵光。
老朱看着大孙那被自己捏红的脸蛋,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
“呃呃……”
“殿下,卑职觉得凉国公没有谋反的道理,再者说二百人也不够呀!”
“滋道……”
朱允熥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却并没有坐上老朱的马车,而是叫过来随行的手下,命他们将刑场上的所有犯人都押到靖海军军营,这才跳上老朱的马车。
“那你还拦着?”
“跟咱去用膳吧,正好聊聊咋处置蓝玉一党的事情!”
老朱见状气哼哼的道。
老朱听到这话,这才意识到,自家大孙手底下的底牌还真不少。
吃饭半时辰,老朱就训了他半个时辰。
朱棡赶忙上前怼了一句。
因此,面对朱允熥的问计,三人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相对来说,武将这边却是感到一阵振奋,他们最喜欢这种有主见的皇帝了,这样打起仗来才顺遂。
“那样的话,这双手就废了!”
朱棡这话一出,老朱气得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总之,不管怎么处理,这都是一个麻烦事。
蒋瓛一直以为自己干得非常隐秘,可怎么也没想到,皇太孙一回来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心疼、自责等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等这件事情过去,得给这老头加点钱了,嘿嘿嘿!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皇爷爷,您也太小看孙儿了!”
“蓝玉那老匹夫,连咱都不放在眼里,在背后暗戳戳地骂咱,能把你个小孩子放在心上?”
“皇爷爷放心吧,孙儿自有妙计!”
蒋瓛自打朱允熥归来,一直处于惴惴不安的境地。
但这个他也想好了对策,他打算将这事推到管理档案的一个小吏身上。
然而,他再怎么催促,马车也不能飞,只能颠颠的往太医院跑。
朱允熥听完二虎的讲述,脸上蓦地露出古怪的笑容。
“此人不仅非常了解蓝玉府上的布置,还非常了解皇爷爷的脾气,知道皇爷爷最迷信动物预警之类的事情。”
“随你处置!”
“皇爷爷都知道这些事吧?”
“咱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快七十的人了,还得伺候你个孙子吃饭!”
哪怕最后皇太孙依然没能救下他们,他们也认了,起码老朱家还有个有良心的人!
“赶紧给咱回宫!”
“把这碗药喝了!”
若是这次不能将蓝玉钉死,那么他必然受到蓝玉的报复。
郝文杰被老朱这个外行教训后,只能硬着头皮开了一碗苦涩的汤药应付差事。
“虎叔,你带上几个信得过的人,重新去一下蓝玉家那条胡同,仔细检查一下胡同内部,可是被人投放了猛兽的粪便或者尿液之类的东西!”
“记得多带几匹马、几条狗过去试试!”
“皇爷爷,我手都伤成这样了,根本用不了筷子呀……”
至于说东窗事发,蒋瓛是从来不担心的。
蓝玉可是功勋赫赫的凉国公,还是皇亲国戚,自己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如何抗衡?
然而,高明等人也不喜欢蓝玉,在他们看来蓝玉就算没谋反,杀了也没啥可惜的。
因为他们接到的神秘信件太神秘了,神秘得只有锦衣卫才能有。
老朱冷哼一声,随即照着逆孙的屁股踢了一脚道。
在朱允熥头疼的时候,满朝文武也在关注着这件事。
跟蓝玉陪绑的一干北征将领,见到朱允熥这般仁义之心,也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跪在地上呜呜地痛哭流涕。
“皇爷爷,您是故意的!”
“我只是没抽出时间搭理他们,等我把市舶司的事情整完,看我咋收拾军队那群军头!”
老朱看到逆孙一脸苦兮兮的模样,这才感觉郁闷的心情好了点。
“基本上吧!”
在郝文杰院长的亲自操刀下,朱允熥手上的尖刺终于全部被拔掉,同时手上也被酒精消了毒,并缠上厚厚的绷带。
朱允熥看出几个师傅的心意,也就让他们回到文华殿重新办公,命人将关在锦衣卫的二虎给放了出来。
“但是要注意多休息,不能着急上火,更不能把手腕绑起来吊到房梁上……”
“咱就是打死你都不解气!”
皇太孙竟然连这事都知道了?
老朱才不惯着他呢,只是将药碗送到逆孙嘴边,然后威严地低喝一声。
“你觉得蓝玉谋反案该如何处置?”
“你个逆孙也把咱想得太不堪了吧,咱都说交给你处置了,你还怕咱暗中毒死他们呀?”
当马车停在太医院时,朱允熥适时地醒过来,然后跳下马车奔向太医院去止血。
然而,在有了朱允熥这慷慨一握后,他们对老朱家的那滔天怨念瞬间消散,只剩下对皇太孙的无尽感激。
这就是老朱给朱允熥下达的最高指示,也是重审蓝玉谋反案的准则。
“再来一碗!”
老朱听着这离谱的医嘱,又看了看两人的脸色,眼皮一耷拉,权当自己啥也没听见。
“卑职认为凉国公是被奸人所害,陛下也是被奸人蒙蔽,这才误以为凉国公要谋反!”
老朱听到这话更气了,将逆孙的嘴扯得更大几分。
难怪皇爷爷说此人阴险狠辣,单看这件事来说,手段确实不俗。
朱允熥闻言笑吟吟地看向蒋瓛。
“这是法场行刑,太医来干嘛,给砍了头的人接脑袋吗?”
现在这样就挺好,既不说有罪,也不说无罪,先关着查明真相。
弹劾蓝玉的奏章出自都察院的御史,抓捕蓝玉的命令出自皇帝陛下。
这朱允熥如此小的年纪,就对自己如此狠辣,将来长大了还得了?
秦德顺听到老朱的抱怨,自告奋勇的道。
然而,此子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由此可见此子性格之坚毅,心志之坚定,远非常人可比!
“呃呃……”
朱允熥听到这些,心里大致有了些想法。
“皇爷爷有旨,将所有人收押,稍后查明真相后另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