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大猫教小猫抓老鼠,从来不会亲自把老鼠给咬死,而是把老鼠放到小猫边上,要小猫自己抓着玩!”
因此,一旦他被撤职,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傅友德领着几个老国公过来转悠一圈,常升的媳妇领着几个命妇过来转悠一圈,嫡长公主宁国公主领着驸马梅殷过来看了看,见大侄子这里已经啥都有了,还是强行塞下几床锦被,以及一堆补药才走。
三人听到这话,神色都是一松,杨新炉更是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现在偌大的兵部一个喘气的都没有,若是此时边疆战事一起,你让朝廷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平定叛乱?”
毕竟,大明朱皇帝定的那点俸禄,实在是太可丁可卯了,就是家里多养只鸡都不够。
“皇太孙好好将养吧,这是文华殿这几天的政事,您一会儿得闲的时候检查一下……”
茹瑺正在兵部办公呢,突然看到几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将其给带走。
在常升出事之后,皇帝陛下突然任命常森当锦衣卫副指挥使,更是把他吓得好几天没睡好觉。
越是英明神武的皇帝,越是寿命悠长的皇帝,越喜欢干废立太子之事。
户部尚书陈宗理,当天就冲到工部衙门,将工部尚书秦逵桌子上的砚台重重地摔在地上。
朱允熥就是想让蒋瓛知道,自己对他所说的话并不是很感兴趣,让他收起卖弄的心思。
“兵部虽然不敢销售铠甲,但却可以在拨付的时候,将普通的铠甲换成精良的,将精良的铠甲换成残破的。”
秦逵赶忙命人给陈宗理奉茶,自己则充当起小厮,亲自给陈宗理搬来一把椅子。
蒋瓛恭敬地端起印玺放到朱允熥面前,朱允熥伸手抄起印玺,在一份份写好草拟意见的奏疏上盖印。一边盖印,一边支使蒋瓛继续干活。
“你现在门外候着,一会儿孤跟几位师傅聊完再找你叙话!”
茹瑺听到这句话,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委顿的跌坐在地上,任凭锦衣卫架着他出了兵部衙门。
因此,在常森成为副指挥使后,蒋瓛过起了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哪天皇太孙心情不爽,把他这个指挥使给撸了。
“自从殿下接管官办作坊以来,武器铠甲产量激增,兵部库房的损耗也自然激增……”
“没有!”
“兵部这次做得这么过分,当着陛下的面诬陷皇太孙,皇太孙就算杀几个人泄愤也是应当应分!”
蒋瓛经过这一番折腾,也早就没了那点嘚瑟之心,只剩下对朱允熥的敬畏。
几人熟读历史,知晓历史上太多这种惨事。
谁知道那句话说错,被这厮听去,转头就告到皇帝陛下那里?
朱允熥见蒋瓛这样说,顿时想起皇爷爷之前的教导,让他倚重蒋瓛,让蒋瓛多给自己干点杂活。
现在见到锦衣卫指挥使跑过来献殷勤,他们没直接斥骂,已经算是嘴上留情了。
只是,他们平时克扣了损耗,难道还敢明目张胆地卖出去?
朱允熥这个问题还真给蒋瓛给问住了,毕竟他不是第一任指挥使,他前边还有两个死鬼呢。
“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吧!”
秦逵听到这话,脸上登时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想必你们户部,每年粮食、钱财的损耗也不小吧?”
蒋瓛听到高明的话,神色间有些不快,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将果盘放在桌子上。
“不许弄死人,也不许有人自杀!”
“皇太孙?”
朱允熥将最后一份奏折摞起来,这才看向正在忙碌的蒋瓛,看到蒋瓛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再者说,这次兵部的事情干得确实有点过分!”
然而,朱允熥自打被关进牢房,每天都有来探望的人。
“卑职不敢偷听殿下和师傅们的谈话,卑职是来给殿下送果盘,不小心听到了几句!”
“老夫知道你想做事,你有满腔的抱负,但咱们真不急在这一时,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高明等人一看是锦衣卫指挥使,当即露出嫌弃的表情。
“老陈,你们户部也管着不少仓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仓库管理的猫腻?”
然而,现在看到牢房里堆满了礼品,看到皇太孙恢复得不错,几人彻底放下心来。
至于文华殿的三个小老头,可是在北镇抚司外边排了三天才排到。
“先停下吧!”
皇太孙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把他老腰都给闪断了,让他有种所托非人的沮丧感。
“卑职明白!”
“如果边军和藩王给的分润多,他们就在额定的数量之外,再多拨付一定数量的陈旧铠甲。”
陈宗理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明悟了几分,下意识地端起桌子上的茶盏。
一旦他动用锦衣卫,就算最后查出真相,也会让天下人以为是屈打成招,是为了遮掩自己的错误,这才将兵部的官员推出来背锅。
“嗯嗯!”
“准!”
“不管是皇帝陛下,还是皇太孙的三个师傅,都比咱们更担心!”
“咱都不说别的,光是散碎银子熔化后重新熔铸,这里边就有多少损耗!”
哪怕是卧病在床的史来恭,也被锦衣卫从病床上拖下来,抓到了锦衣卫大牢。
“不过是因为一件小事,就大肆株连,将兵部几百号人全都给抓进锦衣卫大牢!”
蒋瓛激动地搬着厚厚的一摞奏折走出去,将自己的心腹叫过来,将事情交代下去后,赶忙颠颠地跑回大牢。
蒋瓛说到这儿的时候,小心地看了眼朱允熥的脸色,见他面上露出思索之色,这才小声的说道。
因为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无能,无法调动官员的主观能动性,就只能用这种恐怖高压的态势来强迫他们屈服。
因为他知道,自己和这三个老头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竞争。
“本官可是朝廷命官,没有皇帝陛下的旨意,你们不能拿我……”
“诺!”
秦亨伯和高明听到这个比喻,无不露出会心一笑。
“你帮孤把桌子上的印玺拿过来!”
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皇太孙似乎也不喜欢他,总是对他很敷衍,很冷淡。
杨新炉这个比喻虽说有点僭越,但却贴切无比。皇帝陛下此举,可不就是老猫教小猫的手段嘛!
他们三个能干的活自己干不了,同理,自己能干的事,那三个老头也玩不转。
朱允熥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对蒋瓛说道。
但自己刚刚话已经说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干了。
然而,这口气不出,他心里又不痛快。
要是没有这些合理合法的“损耗”可以吃,他们这些官员真得上街要饭了。
朱允熥听到这儿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秦逵也对朱允熥有些不满,感觉朱允熥这次有点小题大做了。
“再者说,就算是担心国事,也轮不到咱俩担心啊。”
“你们给孤分析一下,兵部是在哪儿搞来那么多兵器铠甲的?”
“高师傅眼睛怎么了?”
在蒋瓛累的满头大汗后,朱允熥这边也批完奏折了。
“蒋瓛,你给孤说说,兵部平时是如何处理损耗的。”
自从朱允熥被册封为皇太孙,他就铆足了劲想跟皇太孙套近乎。
“好!”
“老夫是被风迷了眼,才不用吃药呢!”
陈宗理是听了秦逵的话,这才暗暗支持皇太孙。哪怕皇太孙搞出个财政部,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干涉。
自家这高老头呀,总是嘴硬心软。
朱允熥听到这话头皮都发麻,自己所说的不要牵连太广,是说只抓主犯的意思,可到了蒋瓛这个特务头子耳朵里,不牵连别的部门就算完了?
“陈旧铠甲没有太大限制,多给点、少给点,完全是他们说了算。”
朱允熥闻言冷笑几声道。
“孤这里有不少补药,您拿几筐回去尝尝?”
“卑职这就在门口候着,殿下得闲的时候喊一声就成!”
蒋瓛见朱允熥发问,赶忙将心中的猜测说出。
高明等人走进牢房的时候,牢房已经被各色礼品给堆得没处下脚了。
皇太孙要单独召见我,这是要对我委以重任了!
“请皇太孙放心,卑职一定将此案控制在兵部,绝不牵连到其他部门!”
“回殿下,正常仓库保管都有损耗一说,比如说粮食发霉腐烂,武器、铠甲生锈腐烂等等。”
就算兵部这次有错,也没必要将兵部上下几百号官员一网打尽吧?
“保证不让他们杀人灭口,也不让他们通过自裁来逃脱刑罚!”
二虎那厮天天下了值就往文华殿跑,都快长在文华殿了。
“回禀殿下,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以陛下之圣明,应该是知晓兵部的猫腻的吧?”
如果是其他卫所的指挥使,就算被撤职也没啥可怕的。但锦衣卫指挥使不同,他平时里干的那些事,可都是往死里得罪人的差事。
寻常人被关进北镇抚司大牢,那就基本上等于与世隔绝了。
“皇太孙也不能把兵部的人全都抓走啊!”
“他们今天敢诬陷皇太孙,明天指不定能干出来啥呢!”
“你去忙吧,明天给孤消息!”
因此,面对陈宗理的指责,秦逵没有一句辩解的话,只是劝慰地说道。
“陛下精明着呢,岂能看不出兵部的那点猫腻?”
几人笑过之后,又是一阵感慨。
蒋瓛给朱允熥磕了个头,就乐颠颠地跑到门外去站岗了。屋里的三位师傅见门口多了个锦衣卫指挥使,登时没了说话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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