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之以鼻。
但他从来没想改变,或者说没能力改变。
“你去查查当年蒙元时期的匠人多惨,再来指摘咱的执政!”
两人吃过早膳后,老朱拿着牙签慢悠悠地剔牙,朱允熥则跟个小海豹似的,坐在椅子上拍打着肚皮消化食。
而且听手下的密报说,大孙视察之时非常细致,不错过每一个作坊,也不错过每一道工序。
“你才吃了几天干饭,竟然敢臧否起咱来了,咱看你是屁股又痒了,想挨鞭子了吧!”
老朱闻言瞪了大孙一眼道。
朱允熥贱兮兮地道。
不多时,一阵快速的跑步声传来,紧接着朱允熥跟个大耗子似的从偏殿的小门钻了进来,冲进来一把抱住老朱晃了晃。
“拿来吧!”
虽说赶路、视察很辛苦,但他可没委屈了自己,顿顿大鱼大肉吃得好着呢。
这不是您老让我吃的吗,咋又成了我二虎的错!
因此,将他们牢牢地固定在匠户的户籍上,一举一动都在官府的监管下进行,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法。
再者说,我那也不是狗剩,分明是虎剩……
因为,皇帝的御膳并不见得多好吃,仅仅是更安全一点罢了。
“这事还有问别人?”
朱允熥一边说,一边撩起前摆,给老朱看自己的大腿。
“我都好几天没正经吃过饭了,在路上都是吃干粮对付!”
不过他之所以如此生气,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质疑他的人不对。
老朱听到前几句话登时一愣,暗道这孙子不是为自己叫苦,是替匠人叫苦呀!
老朱本来板着的脸,听到这话直接破防,噗嗤一声笑出来。不过笑了一会儿,又抱怨似的骂了几句。
“启禀皇爷,二皇孙跪在殿外请求觐见!”
“皇爷,要不卑职把这俩包子放回去?”
“你都用手抓过了,咱大孙还咋吃!”
不过二虎相对来说还好点,不怎么挑食,属于那种给啥吃啥的人,非常好养活。
二虎本想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可看到皇爷那幽怨的眼神,实在是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吃饭。
“你懂个甚!”
“老徐呢?”
“来人,去御膳房传旨,赶紧给咱大孙再整治点饭菜!”
老朱说完吃饭,不由朝着桌子看了一眼,见桌子上已经一片狼藉,忍不住瞪了二虎一眼。
二虎刚从御膳房回来,正好听到这话,心里那叫一个尴尬啊。
“您不知道,孙儿这几天跑遍了城里城外,跑得腿都细了!”
那时候刚刚结束战乱,扬州那等繁华之地都杳无人烟,更何况真正的乡村僻壤了。
“让他赶紧滚进来!”
朱允熥早就料到老头会生气了,听到这话赶忙解释道。
“哦……”
“而且吃得也不好,能就着咸菜吃上几碗干饭,都跟过了节似的。”
老朱闻言心下顿时一阵疑惑。
“太苦了!”
老朱闻言心里暗暗一叹,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就叫苦,咱大儿当年出巡天下的时候才叫苦哩。
“多学多看,少说少做。”
朱允熥嘿嘿一笑道。
朱允炆看到皇爷爷走出来,赶忙俯身一礼。
老朱闻言随口扯了个谎。
“皇爷爷,您是不知道呀,这几天孙儿有多苦多累。”
不过老朱听到大孙这样说,心里还是有点小心疼。
老朱本以为这皮猴子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干不了几天就该回来跟自己诉苦了。没想到诉苦是真的诉苦,但这逆孙却是咬着牙把差事干了下来,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老朱每想到这里,心里都感觉酸酸的,大孙的这番做派,简直跟他爹那个憨憨一个模样……
“别搞怪了,赶紧坐下来吃饭!”
每去一个地方,都会认认真真地记录所见所闻,还时不时地跟匠人聊天,询问一些生产生活中的细节。
“您瞅瞅我是不是瘦了?”
“这都是二虎那厮吃剩下的狗剩,咱哪能让你吃这个!”
老朱见他这般没正形,气恼地在他屁股上拍一下。
“卑职这就去传旨!”
老朱自然知晓匠户制度的弊病,就算一开始不知道,但当了二十几年皇帝,年年都能收到匠户逃亡的奏折,也能意识到匠户制度有问题了。
他们今年在金陵城做工,明年可能就跑北平去了,后年又指不定跑到哪儿去。
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老朱的暴脾气登时就上来了,断喝一声道。
毕竟,大孙这一路上的辛劳是实打实的,没有半点虚假。
“咱大明的匠人再苦,也好过蒙元的时候,起码咱从没滥杀过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