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大王,仪式还不曾结束……”
“想当初,我大父太祖高皇帝,常常与群臣聚饮与庙堂,他不是人君吗?我伯父大汉孝仁皇帝,也曾在朝议时赐臣以美酒,难道他也不是人君吗?我阿父大汉天子,更是常常饮酒上朝,取酒与大臣解渴,他也不是人君吗?!”
刘赐大喜,正要接受,傅清拽了他一下,刘赐无奈的跟着众人面朝南边,大声说着:“撑犁孤涂!!”
今日是夏王在国内的登基仪式,召集各地的部族首领,让他们知道草原共主已经出现,一同盟誓,这做法酷似当初的春秋诸侯。
众人一愣,那些部族首领此刻也是懵了。
“可以,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太子的第二封书信里则是从使命感出发,认为大汉应当教化天下,传播圣人的道理,这引得儒家众人欢呼,只是刘安说的这个圣人是谁,儒家就不愿意深究了。
这朝议对那些来自中原的大臣们来说是早已习惯的事情,可对这些首领们来说,这东西还真的是挺烦人的,干脆将自己该做什么直接告知不就好了吗?让我们坐在这里做什么呢?一动不动的坐在这里,我们又无法开口参与治理的事情上,当真是无趣。
刘赐点点头,“好,这是一个大问题,诸君想一想,该如何解决呢?”
刘赐穿着一身的戎装,站在了祭台的最上头,周围满是旗帜,除却大汉旗,夏王旗,还有诸多部族的旗帜,这些部族的旗帜千奇百怪,有些旗帜干脆就是用狼皮或者不知名野兽的头颅所做成的,甚至还有一些是骨头连接而成的,这些大大小小的旗帜就插在了祭台的周围,看起来很是吓人。
顿时,声乐奏响。
刘赐冷笑了起来,看了他们许久,方才说道;“也罢,那就放过他,只是我大夏庙堂,容不下这样的人,来人啊,将他给我流放到长安去!!”
这个称呼是指皇帝,天子,而对王,他们则是有不同的称呼……刘赐现在的等级不能与冒顿对标,跟当初的左贤王右贤王是一样的,虽然治理的疆域已经跟冒顿差不多,但这也不是能随意混淆的问题,只能有一个皇帝!!
随着这独特的声音,那酋长用宰杀的牲畜的血,在刘赐的脸上画了三道花纹。
刘赐看向了他们,认真的说道:“你们可以说说自己的情况。”
有人说道路上贼寇太多,刘赐认为要设立巡逻队。
夏侯赐这么一开口,那些部族首领纷纷站起身来,隐约将那些大臣们围了起来,手都抓住了自己的刀。
因为这个撑犁孤涂指的并不是他,而是他阿父。
傅清摇着头,“比不得庙堂诸贤。”
“难怪你总是留着后手,就是给大王所准备的吧,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陛下让你来这里了……你确实很不错,是适合当大汉国相的。”
首领们很是惊讶,随即,他们一一起身,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嗯????”
在这个月,王高从夏国被流放到了长安。
节,鼓,铙,裨鼓最先发威,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随即有人开始弹奏起筑,琴,瑟,最后有人开始吹奏角,排箫。
其中就包括卢他之和傅清。
刘赐板着脸,还是很愤怒的模样。
那些部族首领顿时又板着脸,不再抱有期待。
群臣都有些懵,董仲舒此刻也懵了,急忙说道:“大王……长安不是您的治下,如何能流放到那边……”
听到刘赐要与他们饮酒商谈,他们心里居然都有些期待。
傅清认为,哪怕是在中原,不同地区的文化尚且有不同之处,能建立认同感就已经不错了,非要让他们全部改正,难道还要草原上这些畜牧的人按着农耕的方式去生活吗?尽管傅清不允许,可公羊派从来不曾放弃,这群以教化为己任的狂人们,还积极活动在草原各个部族里,行自己的教化之事。
卢他之笑呵呵的走到了傅清的身边,两人各自饮了酒。
众人一一说出了问题,刘赐与群臣们一一想办法解决,说出了大概的解决思路,朝议的性格似乎在发生某种变化,大臣们不说话了,那些首领们反而是不断的开口,众人一同商谈,刘赐也是从兽医,供暖,水源,贸易,乃至医治等方面入手,很快就查明了一系列的问题。
在歌颂了皇帝之后,众人又开始拜见刘赐,口称大王。
刘赐说着,就让骑士将王高押解了出去,群臣皱起了眉头,其实王高在夏国也做了不少的事情,他们还想要求情,只是傅清摇了摇头,制止了他们,傅清心里明白,这是夏国要走向新局面的第一步,而王高实在不该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其实教化与治理根本就不是对立的,甚至是相辅相成的,应该是一同进行的,奈何啊,这些高傲的学问家们,总是喜欢扯上几句,表现自己的不同寻常。
傅清看着远处的刘赐,低声说道:“过去我一直都没有反驳王高等人,就是为了等适合开这个口的人前来……总得给大王留点机会啊。”
王高大惊失色,顿时就有骑士进来,拉着他就要外出,几个大臣急忙起身来求情。
坐在后方的董仲舒缓缓起身,带着笑意说道;“能想到大臣之不易,主动与他们解渴的,大概是心怀仁义的真正君王吧,为了所谓的礼仪规定,无视仁爱的本质,只想着彰显自己的威严,死守着规矩不放,然后起身开始辱骂儒家,说儒家制定了礼法,这样的小人到现在还是能看到的。”
老臣们都是沉默的看着这一幕,没有言语。
这夏王,绝非是一个软弱的君王。
而王高却不悦的说道:“大王,这是朝议,朝议如何能饮酒呢?若是大王要饮酒,稍后设宴款待他们就是了,朝议自有朝议的礼节,是不能饮酒的。”
公羊寿也急忙说道:“王公只是无心之言……”
刘赐了然,急忙再次板着脸,做出了很严肃的样子。
刘赐眯了眯双眼,神色也变得有些不悦。
众人心里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想法,过去他们都不曾真正参与到朝议之中,因为无论是教化,还是开垦,他们都没有什么发言的机会,对这些事情,他们自己都不甚了解,又如何能给出建议呢?
“撑犁孤涂!!!”
结果却不是王高所想的那样,太子回了他三封书信,将他说的哑口无言,若不是顾及旧情,只怕太子就要破口大骂了,我阿父好不容易将这里打下来,你现在给我说要放弃??
“董仲舒!你是熟悉礼法的!你来说!!”
在先秦乃至秦汉之时,其实草原诸族与中原百姓的礼仪差别不是非常的大,甚至有些东西是共通的,就例如他们的祭祀仪式,令人惊讶的是,明明祭祀的神灵不同,祭祀者也不同,但是宰杀牲畜,盟誓等礼节居然是出奇的一致,或许这就是西汉人认为匈奴是夏人后裔的一个证据,在批判蛮夷的时候,甚至要说对方是“被发左衽”,而不是说对方茹毛饮血,而某些半岛上的居民,直到数百年后才穿上了衣裳……这期间连自己的衣裳都没有。
刘赐手持长剑,站在祭台的最高处,面前摆放着被宰杀的牲畜,当即就有一位部族酋长走了上来,此人年纪极大,白发苍苍的,他刚上场,就开始跳起了诡异的步伐,口中念念有词。
夏国王城。
远处的那些部族首领们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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