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南越之南

位学申不害之法的武侯，他大概都不能算是儒。

    袁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刘恒轻轻一拜，“多谢大王。”

    刘长拿起了最上头的那张，眼里满是愕然，这人的弹劾文书占据了所有内容里的一半之多，多到令人发指。

    刘赐的那位狱友，便是鼎鼎有名的大儒丁宽，作为长安里博学的大儒，太学里闻名的大贤……这位能拉强弓，披重甲的大儒，在牢狱里还是很能混得开的，除却个别不长眼的，都不会去招惹这个人。刘赐也是实在，招惹一次之后，就化身成为了对方的崇拜者，整日跟在丁宽的身边，开口就是邀请对方与自己前往夏国。

    “安敢如此？？”

    刘恒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赞许，“当真贤臣也。”

    “哈哈哈，丁公啊，来，您吃点东西。”

    “因为儒家重视教化，大多学派的授徒都是很严格，黄老非英才不教，过去墨家教授弟子，就要他们与家里人分开，农家则是要他们穿着破烂的衣裳去耕地里，不能做官，自食其力……我并非是批评这些学派，只是他们这样的方式，无法收集更多的贤才，纵然能出几个墨子这般的人物，让与他同年之人无法开口，可他们毕竟是少数，儒家久耕不辍，开枝散叶，有教无类，对弟子没有非分的要求，收徒没有什么条件，总会有优秀的人出现，总是能跟随时代来变化……”

    刘恒觉得这厮定然是又憋着什么坏水，但是也没有多问，拿起了东西，就放在了刘长的面前，认真的说道：“这是上年各地的情况，主要是吏治方面的，你看看可有纰漏之处？”

    等送走了这位赵相之后，刘恒也觉得颇为无奈，三哥这也太能搞事了啊。

    儒家就是这点不错，他们面对上位者，尤其是对他们重视的上位者，会表现出极大的尊敬，不像黄老，觉得上位者不好相处，直接就钻进深山老林里修仙去了……当然，对上位者的服从还是不如法家的，但是礼数各方面很周全，法家或许很听上位者的话，但是绝对做不到儒家这般，儒家面对上位者，有着一套自己的礼法，包括如何听对方的言语，如何与对方行礼，如何与对方说话，都有一套自己的东西，这东西会让上位者非常的受用。

    刘长坐在上位，左右的位置上都是坐着一些大儒们，左手边正是当初大放异彩的王同，孟之后，而右手边则是坐着丁宽。

    刘长点点头，若有所思。

    刘赐咧嘴笑着，满脸的谄媚，此刻就坐在那位老者的身边，手里拿着饭菜，眼里满是期待。

    他看向了孟之后，又询问道：“听闻你是孟子的后人，我想知道，孟子在主张里所说的民，指的是那些豪族大户呢，还是囊括了所有的百姓呢？”

    “您别同罪啊！”

    这还能怎么接呢？若是他们有孟子荀子那样的地位，还能傲然的来一句无君父的禽兽不配学圣人之道，可他们又没到那种高度，纵然是百家争鸣，那也是平级交手，没听过哪个儒生起身就骂墨子，老子他们的。

    “很好！”

    这对袁盎来说，是个很不错的好消息。

    “不必如此，我知道自家这位兄长的为人，这些时日，您也是颇为不易啊……这次前来长安，就请多住几日，权当养养神……”

    刘赐有些不服气，“阿父是不会将我关太久的，他只是事情太多，将我们俩的事情给忘了，所以我们才会留在这里，等他想起还有两个儿子待在这里的时候，就一定会放了我们……”

    他与当地的水贼勾结，与他们贩卖军械，粮食，为他们提供补给，乃至是商船的消息，而水贼也会配合他，上缴一部分的钱财，同时有必要也会帮着他刷一刷军功。

    他们对礼法颇为轻视，因此对刘赐也不是那么的有礼，这还是刘赐头次遇到对自己如此客气的人。

    刘长咧嘴笑着，解释道：“我向来好学。”

    “你想被流放到夏国还是西北三国？”

    刘长认真的说道：“你虽然没有跟鲁儒合谋，但是这件事是你带头的，当初你与众人辩论，是做了他们的帮凶，我可以赦免你的死罪，但是你不能继续待在长安了，你选一个地方吧。”

    袁盎摇着头，“不可……还是要尽快回去，国内尚且还有很多的事情要操办。”

    “丁公可莫要如此言语，就您这力气，咳，就您这学问，阿父怎么忍心杀了您呢？我阿父这个人啊，他对有才能的人是非常宽容的，就像那晁错，若不是他有能力，他早就被杀了几百次了……”

    过了几天，果然，皇帝再次派来了人。

    刘良紧闭着双眼，却还是有些忍不住了，“是立鼎吧……”

    王同这番话似乎是有些隐喻的，以墨子来隐喻太子，以墨家来隐喻当今的黄老。

    而现在刘赐对他极为客气，丁宽对他也同样变得客气了起来。

    “哦……那我就清楚了。”

    刘赐是这么想的，可是也没有想太多，因为第二天来了人，将刘良给带走了……皇帝释放了北地王。

    “丁公啊，您得多吃点啊，不多吃怎么有力气上我夏国去呢？”

    “哦？？这是什么原因呢？”

    丁宽没有言语，刘赐又说道：“您实在不该与这些鲁儒混在一起，这些人是罪有应得，他们居然敢教唆我二哥来动我大哥，这不是疯了嘛？也就是我二哥在代，他要是在长安，当场就得把他们的头给拧下来……对了，说起来您可能不信，虽然您也很有……学问，但是我二哥更有学问，他个头比您还要高呢，那强弩在他手里跟玩具似的，一只手就能举起来，若是来长安辩论，那也是一把好手……”

    刘安在书信里的内容，主要是弹劾了一位人物，而他所弹劾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南越国中的一位年轻县令，此人唤作吕嘉。

    “是所有的百姓。”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王同却轻声说道：“陛下，儒家的学问只是治理天下的一种手段，而治理天下的手段有很多，在不同的时候就要采取不同的手段，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但是儒家却比任何学派都懂得改变自身，不懂得变化的学派都会消亡，纵然成为一段时日的显学，压在儒家之上，在也不会比得过儒家内部的革新，当初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刘恒虽然没有明说，可袁盎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他在御史府，就不要担心会随时掉脑袋。

    而且学者们也大多是黄老，不在乎什么礼不礼的。

    “无碍，不用罚了，若是较真，就如意做的那些事情，都能将阿父挖出来砍头骨了……”

    刘恒说起了各地的情况，最后又对袁盎提了一嘴，“袁盎其实做的很不错，虽然三哥……嗯，但是这与他没有关系，我决定不因此而惩罚，你觉得呢？”

    在叔孙通让他体验了一把儒家的礼法待遇之后，刘邦开心的大叫：“今天才知道当皇帝原来这么爽！”

    此刻，御史府内，袁盎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是个涵养很好的人，不轻易骂人，可是他现在却有些憋不住了。

    刘长点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

    丁宽认真的说道：“臣是为了自己的主张而辩论，从未与鲁儒混迹在一起，但是这教唆外王，形同谋反，理当受诛，我没有能及时发现，当同罪。”

    当初刘赐对他非常无礼，上来就要动手，丁宽直接一拳送他安稳入睡，要不是刘良将他摇醒，怕不是能睡上一个多时辰。

    “臣愿前往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