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闲居在家,孩子们也不让我多做什么,就帮着看看几个大孙子,院里有桑,屋内有台纺车,无事就与妻织布去贩卖……”
当刘长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内屋的时候,果然像是那商贩所说的一样。
晁错就站在刘恢的身边,听着他们兄弟两人诉说衷肠,安静的看着刘长。
其实文人们还是很关注太学里的事情的,太学作为聚集了天下英才的地方,在这里的才俊们都很受关注,很早就有官员盯着太学,看看有那些人是可以结交的,可以当作盟友的。而这个汲黯,当初就在太学里苦读,他跟其他学子不同,他不喜欢出名,整日都躺在床榻上,不与人结交,苦读书,而他为人又极为正直,无论是对什么人,都能直言以对,纵然是太子亲自前来,他也是能直接劝谏太子的不足,对太子也没有半点的奉承。
“来,拿上这些肉,路上吃吧……不要一个劲的赶路,多休息……别总是想着与野兽厮杀,别伤着自己……”
年轻人坐正之后,即刻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当刘长一路来到了最前方的时候,一人却是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刘恢是真的舍不得刘长离开,难得弟弟前来一次,怎么可以如此快的离开呢?自己还没带着弟弟前往东苑去狩猎游玩……
刘长一头撞了进去,吕禄却留在后头善后,他拿出了验传,证明他们天使的身份,官吏们这才不敢愤怒,急忙行礼拜见。
“你是与不是!!”
“让一让,让一让!!”
在县丞离开之后,年轻人不慌不忙的看向了刘长,说道:“是郡守派您前来的?”
就在此时,只见远处那骏马去而复返,白色的骏马飞奔而来,刘恢和晁错都愣住了,这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因此,这些人也是最仰慕刘长的。
当时他在整个长安里的名声都很大,刘安总是将他带在身边,对他很是尊敬,甚至有些忌惮,不敢在他面前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来,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大汉未来的国相预备役。
商贩笑了起来,“这新来的县长,乃是个奇人,听闻他每七天才会办公一次,其余时日闭上大门,在府内睡觉,故而每过七日,县内外的官吏就会堵在道路上,都来拜见这位县长……”
刘长一愣,远处的窦广国却急忙上前,拉着刘长,说道:“陛下……陛下勿要动怒,还是先放开他吧,我们慢慢说……”
刘长一愣,却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坐在了一旁,认真的聆听了起来。
“臣是晁错!”
老人说着,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也是个福贵人,便不再说了。
“险些忘了,昨日你还不曾回答呢!”
对这个孤傲的年轻人来说,一个县令的官爵,或许是对他的羞辱。
“北平侯说此人刚烈倨傲,目光短浅,有治理地方之能,却非治国之才,可为乡吏……”
刘长打量着面前的人来。
当然,在如今的盛世,倒也不至于宰人来请客。
年轻的县长缓缓起身,却还是坐在那床榻上,指着一旁,说道:“请您也坐下来吧,等我忙完手里的事情,就与您说。”
太子跟他的交情越是深,他的劝谏也就越是直。
刘恢死死拉住刘长的手,刘长居然都没有办法挣脱。
刘长前往梁国时非常的着急,一路横冲直撞,可不知为何,当他往回走的时候,心情却非常的好,一路走走停停,遇到百姓家就要去讨水喝。
当此人说起了吩咐的时候,刘长的怒火却消散了些。
这人年纪并不大,而脸色苍白,留着短须,言语傲慢,不似善类。
若是在平时,晁错定然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只是,在此刻,晁错也想起了过往。
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无能的官吏啊,行策也是正奇结合,阴阳刚柔并济,几句话就告知了县丞该如何去做……
“是的。”
那商贩却有些不乐意了,“我能骗您不成?这件事是全县都知道的事情,这位县长年纪不大,却非常的傲慢,整日待在府内不出,自从他到来之后,我就不曾见过他出门……”
“若是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尽管下令,我一定全力而为之……若是忙完了,记得来看看我……”
“不能因为有三老曾反对陛下,就对县内所有的三老都如此的警惕,在他们没有犯下重罪的情况下,您就派人去监督他们,甚至去查找他们的罪行,这难道不是逼迫他们来反抗陛下吗?您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拜访县与乡三老,认真询问他们的想法,好言相劝,安抚住他们,同时宴请其中几位,让他们无法合谋……”
从这里离开后,刘长继续出发,却是进了弘农城内。
吕禄脸色一沉,暗道不好。
想起当初他们那些舍人们围在唐王身边,四处抓捕唐王,自己负责放哨的场景,晁错的脸上同样也是怀念。
刘恢长叹了一声,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不容易。
“当真是不敢想的盛世啊,老夫还清楚的记得,老夫年幼的时候,家里没有粮食,连着死了六个哥哥,没有衣服穿,就用草木来编成衣,偷偷到山里去挖野菜,还不能惊动官吏……每日都吃不上饭……只能为人奴仆……”
刘长仰头大笑了起来,转身又飞驰而去了。
“好啊,好啊……多仰赖圣天子的恩德,前些时日里为我们免去了农税,哈哈哈,家里都有储备的粮食了……”
这番话,或是说给刘恢,又或是说给自己。
一位老者狐疑的打开门,得知有贵人前来要些喝的,心里极为开心,急忙打开了大门,牵着刘长的手走进了屋内。
刘长却大笑着说道:“您不必害怕,我绝非是那般贪婪小人,多劳多得,多得多缴,这个道理我也是知道的!”
这一刻,刘长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此人的脖颈,直接将他抬了起来。
“世事如此,大王不必悲伤。”
“他这是怎么了??您是什么啊??”
听着老丈的话,刘长很是开心,轻轻抚摸着胡须,神色满是得意。
那他为什么要如此怠慢政务呢?
窦广国低声说着,心里也是忍不住的感慨。
“我尽量不给你增添什么麻烦……我知道你的大志向。”
吕禄和窦广国急忙跟在刘长的身后,看着自家皇帝如此无礼的行为,他们也只是低着头,只希望没有人看到自己的脸。
老人摇着头,“您有所不知啊,这新税,跟过去不同了,是有标准的,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粮产和收入也根本达不到缴纳税赋的标准,还是不必缴纳……我听闻啊,是国库里没有钱财了,圣天子也是无奈,粮食和钱财多的就多缴纳税赋,粮食和钱财少的就不必缴纳,这是圣天子对我们的怜悯啊。”
这一刻,刘长的脸色顿时变得漆黑。
“啊?县衙所在?那为何会堵成这样呢?”
“也知道你心里的烦恼,知道你多疲惫……可是我相信你,二哥在世的时候,总是对我说,没有什么事是长弟做不到的……我也这么觉得,你生而知之,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到你,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你所期待的盛世,肯定会出现的。”
“臣是!!!”
晁错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个骑着白马的高大身影,猛地行礼,大声的回答道:
可惜,太子带着这位国相预备役,自信满满的去拜见北平侯的时候,北平侯对他的评价却并不高。
尤其是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最是知道当今时日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几安?什么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