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香山别馆

    心不在焉地掏出一只梨，坐在树下慢慢啃，刚刚带上温度的阳光混合着山林清新的空气，让人神思恍惚。

    刚趴上梓郁已经快长成男人才有的结实背脊，梓晴就睡过去了，差不多等于晕过去。

    连平时如同摆设的顺王爷也出手帮助她，可能是因为她也由家里的剥削阶级变成弱势群体，同仇敌忾吧。

    梓郁住了三天，不得不回去了。他现在要在紫禁城里上班，还时不时需要值夜班。以前梓晴一直以为“御前侍卫”是个没地位的活儿，单纯保镖，等于是下人。其实不然，只有身份很高贵，皇家信得过的子弟才能当这个差。也是啊，也不能随便是个人就能在皇帝面前武刀弄剑的。

    “嗯，最近有点伤元气。哈哈。”她到底在说什么啊！看见他还是有点紧张。

    曾经？

    “你喜欢现在的我吗？”

    如果所有人，都能有若羽这么善良，这么宽容的心，肯原谅她多好。

    也许这是卑鄙的，她用若鸿去填心里裂开的大洞。可是……如果她不试着填，那个洞就会越来越深，深到穿透她的全部。

    皇家想出这个方法真不错，把一帮子贵族子弟招到身边，既放心又能准确摸清他们的实力。有能力的，带在身边成了铁杆心腹，等两年放出去带个兵管个地儿，比交给别人安心。都是上三旗的子弟，和皇家都多少沾点亲带点故，大清朝毕竟还是家族企业。

    “你……”若鸿也出来了，按他的腿脚应该几步就超过她才对，可是，他缓慢的走着，保持在她身后两三步的距离。

    今天早起天气就很不错，梓晴吩咐丫鬟不必跟着，自己就信步上山。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在推迟这个最后的时刻呢？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

    已经是初夏了，香山这一带还很凉爽，让人心旷神怡。梓晴的确需要这样的地方，修养她支离破碎的身心。

    她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她已经不怕失望了，没什么能让她更失望了。她只是想尝试着获得些安慰。

    她叹息似的轻声说。“你喜欢我吗？”

    “……很委屈吧？”

    “唉……”她忍不住叹息，若羽真是个好女孩，心地真善良。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还是不计前嫌的对她好。她的心比……宽容的多，温暖的多。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就哭她的，他懂什么啊。

    “那天是大公主打的吧？”他有些懊恼地说，眉头又皱起来。“她很怪你？因为我，你不能嫁给……嫁给承毅。”他很费劲的说出那个名字。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其实这个男人和他妹妹一样善良……她想让他别再自责。

    “她是因为我没当上康亲王福晋。”梓晴苦笑，大公主才不在乎她嫁给谁呢。如果康亲王是个八十来岁的老鳏夫，说不定大公主更高兴，离在人家腰包随便掏钱的日子更近了点，不像嫁个小伙子，还得忍好几十年。

    “格格，耽误不得了！快起来，大公主要来了！”魏嬷嬷惶急地低喊，也顾不上主子不主子了，从被窝里挖出梓晴，招呼丫鬟们一拥而上。

    已经不重要了，事到如今，是谁告的密有分别吗？还好……如果不是承毅，他还能在她心里最后留下个美好些的印象。

    梓晴在半山腰一处开阔地停下，景色已经相当不错了。古代没有高大建筑，也没污染，空气透明度高，半山腰已经显得很高远，好象能看到天边似的。

    梓晴被折腾的太累，实实在在的睡了两天，因为远离各种纷扰，心也静了，身体也放松了。

    一行泪滑落。

    她敲敲脑袋，想什么呢？这种事轮得到她想吗？

    避难地点是顺王府的香山别馆，规模不大，该有的都有，很幽静舒适。

    “这个，给你。是若羽做的，让我带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团扇，“天气有些热了。”

    梓晴轻轻的把脸靠在他颤抖的背，胳膊环绕住他的腰，若鸿浑身一震，屏住了呼吸，话也断了。

    呼——她终于缓过气来，都得被他吓死！

    梓晴强打精神回头看他，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非常亮，闪闪烁烁的。

    从慈宁宫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不再想了……不再想了……承毅，还有对他的爱……就这样无疾而终吧。

    这些混蛋！

    她该怎么回答？这不也是他想要的么？好好的金窝子没占上，摊个草窝，让大家都很失望，只能把她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半晌，他幽幽地说，声音轻柔地好象别有含义：“你是为了躲大公主才来这里的吧？”

    若鸿，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冷酷。

    “嫁给我……”他的眼光凝注在她脸颊的泪滴上。

    梓晴接过小扇子仔细看着，很精美。

    梓晴浑浑噩噩地被架上后门的马车，顺王爷第一次流露出父亲对女儿的关怀之情，把一个包袱塞到她手里。

    “……恨我吗？”他转回眼光，深深的，眼底是她看不出来的情绪。

    若鸿双臂收紧，把她牢牢贴近自己，他吻了她。

    若鸿缓缓地站起身，背对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喜欢用背对着她。

    “快，快！”魏嬷嬷不停催促，丫鬟们在房间里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所有的柜子都被打开，一副慌着逃难的景象。

    梓晴已经脱力到没心思害怕他了，任由他靠近，端详她浮肿青紫的脸。这人该不是在暗爽吧？

    她还是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他是在道歉吗？其实他俩已经分不清谁欠谁更多。

    “曾经……我认为你是天下最美的姑娘。”

    这一天实在是太惊险了。

    “我们在丰台的事，不是承毅说的。”他非常艰难地说着，没头没尾，却好象用光了他所有的理智。

    “你的脸……”若鸿吞吞吐吐地说，跨前一步准备仔细看看。

    若鸿把她揽进怀里，抱得紧紧的，梓晴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她该推开他吗？她太需要一个怀抱，她太需要一副紧紧楼住她的手臂。

    当他抱着她的时候，她感觉得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在抗拒她。

    梓郁已经跳上马车，亲自赶。“好了，别多说了。走了！”他一挥鞭子，马车快速起步，梓晴没防备，头撞上车厢的木框。

    “我……当时没想到会这样。”他咬牙切齿地说，也不知道在恨什么，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着拳头，指节泛白。

    啊？她呼吸困难。

    “哭什么？良心发现啊？”若鸿不假思索地脱口出。

    若鸿突然推开她，她喘着气，用手支撑着发软的身体，有些怔忡。

    梓晴流着泪笑了，终于她遇见了一个爱着她的人。

    她发泄似的拍打着他的胸膛，若鸿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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