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鼻尖擦过他的脸颊，嗅到他身上特有的体味，让她心痒痒。

    纪星点头：“知道啦。”说着，不经意依恋地拿脸蛋在他手心里蹭了蹭。他手指轻挠，搔了搔她的下巴。她痒得眯起眼睛缩了缩脖子。

    纪星微笑：“今儿周末，从事发到通知媒体不过一小时。那个公司这么快？我们之所以反应快，是因为没有丝毫想要隐瞒欺骗大家。所以决定做得非常迅速。”

    “我们的确怀疑有造假陷害，也对我们的产品有绝对的信心。毕竟，东扬几十年的口碑大家有目共睹。但是，”纪星话锋一转，“东扬的宗旨是——把每一位患者的利益放在至高无上的第一位。事关健康，东扬再如何谨慎都不过分。”

    她稍稍做了下调整，喘了口气，轻轻推开门进了病房。

    韩廷说：“不用。我就一点儿小毛病，又不是绝症。”

    有人哄笑起来。

    纪星面含微笑，心下盘算：这一举动不仅进一步显示东扬的坦诚，也免费拉了一拨媒体后续帮忙做广告。至于召回的那批产品，她估算过，市面价值千万，但除掉技术成本只看材料，成本极低。对瀚星是九牛一毛。就当作这次公关事件的广告费吧。

    “那召回产品又是为什么？你们对产品没信心，真的有放射性？”

    陈宁阳问她要不要就价格问题发个声明。

    “免费送你好不好？搞研发不用钱， 用你家键盘。”

    这视频一出，不少正规媒体也开始报道。虽然官方媒体在转载时提到“存疑”二字。可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外界不会买账。这样扩展下去，对东扬和瀚星将造成极其不利的影响。

    眼看快到手术室，韩廷抠了下她手心，纪星赶忙俯身凑过去，以为他要交代什么，只听他轻声说了句：“等我一会儿。”

    纪星笑：“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还蛮有意义的。不过，也比较紧张。”她实话实说，“之前生产的产品都是面向大众的，拿他们当做消费者。但这次，是你……”

    他问：“骨骼固定器是你监督做的？”

    纪星说：“好像是20天后吧。那你你好好休息康复，快点好起来，不然我不准你去。”她娇嗔地说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活脱脱一个小管家婆。

    纪星这才“哦”了一声。

    “当然，也不排除东扬的竞争对手。这件事我们会在调查之后给出结果。”

    他躺在床上，她趴在床边，享受着这一时半刻只属于两人之间的亲密温存。

    “一堆。我发给你看。”

    都这时候了，他还在担心她。她便知，他知晓了网络上的事。

    “今早突然有媒体报道，说瀚星的植入器械产品里头检测出放射性物质。不知道是不是幕后有人在推，现在越传越广了。”

    众人开始议论起来。

    她长久地看着他的睡颜，一直看着，直到窗外的光线渐渐黯淡，室内的灯光现出它原有的柔和光泽。

    他不免淡笑。

    纪星摁住桌子底下轻抖的双腿，语调温和而平静：“我是东扬-瀚海星辰的代总裁纪星，分管技术生产部。今早网络上流传的视频，我已经看到。我先要跟大家澄清的是——瀚星的原材料绝对安全，生产线上也没有任何带放射性物质的流程，瀚星出厂的每一件产品都经过高于国家标准的质量检测，绝不可能出现放射性物质。我们将对网络视频的录制者保留追踪调查和法律起诉的权利。而与此同时，瀚星将积极召回同批次的所有产品。”

    只是没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就进来了，要推韩廷进手术室。

    过了约半小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绝对不能拖，这跟上次那事还不一样。拖了就完了。”纪星竭力思索着，电梯到了一层，她大步迈出，说，“你现在联系媒体，下午两点在写字楼一楼大厅开发布会，找人布置下现场。我现在召集各位副总，马上赶回来。”

    固定器检测通过后，送去了医院。

    还有的冲她竖大拇指。

    “太给东扬长脸了。”

    她想起韩廷口中的江山。此刻才知，东扬这座江山，从来就不是一个冰冷的符号。

    “嗯。”

    半小时后，她和瀚星几位副总汇合，说出了她的想法。

    一楼大厅里聚集了不少新闻媒体，还有东扬瀚星周末加班的员工，也有这楼层其他公司的路人，乌泱泱一片，怕有几百号人。

    “很成功。”唐宋说，“麻|醉|药还没退，要过会儿才醒。”

    她跑去韩廷的病房看了眼， 他在沉睡中， 面容安静。护士说他好不容易刚睡着。纪星于是没打扰，回去加班。江淮不在，瀚星有很多事需要她处理。

    她挨个儿点了赞。

    纪星不舍地松开他的手，起身给护士让位置。她看着病床上的韩廷，眼巴巴跟着出了病房，又跑上前再次拉他的手，轻拍安抚：“韩廷，没事儿的啊，一会儿就好了。”

    “凭什么国产的就不能高于进口的？”

    而那一帮东扬的员工们全都殷切地看着她，寄予希望。

    由于她先发制人，一番发言概括了所有问题。接下来的记者问答也都在控制中，她一个个轻松拆解。

    “我手术后得卧床两三周，”韩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从她碎发绒绒的鬓角抚摸到柔软的脸颊，再到下巴，他说，“你凡事谨慎留心。这段时间要出了什么事，没人能帮你，得靠你自己了。”

    纪星换上标准干练的白色套裙，头发利落盘起，取掉了耳朵上脖子上一切饰品，脸上化的妆也刻意全擦掉，细眉淡淡，唇色浅浅，看得格外素净。以求赢得同情，不给人半分攻击感。

    医生很快制定出了详细的手术治疗方案。纪星拿到韩廷的病例和身体各项详细参数后， 在瀚海星辰内部打印出了针对韩廷自身情况定制的骨骼固定器。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认为她的处理方式太狠，损失较大。

    “你让我想想。”纪星已快步走到电梯间，进了电梯，她捂着额头想了会儿，说，“陈宁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在背后捣鬼，咱们否认，正中人家的意，再来第二波攻击。双方撕扯来撕扯去，民众分不清真假，心里存疑。只要存疑，受损的就是我们。药械行业，质量问题是底线啊。”

    韩廷蹙了蹙眉，醒了。

    纪星上楼跟各位副总安排接下来的召回、调查等各项事宜后，以家里有事为由，赶回了医院。

    纪星惊道：“哪个媒体？”

    纪星摸摸眼睛：“诶？有那么明显么？”她趴去他床边，亲昵地摸摸他的手，细声嘀咕，“江淮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好多事都要我管。要不然我昨天就能请假来陪你了。”

    “请问您对网上那段视频作何感想？”

    她替换掉了韩廷的真实身份信息， 亲自检查各项原材料， 守在打印机前监督等候。王副总开玩笑问她，什么人让她这么紧张。纪星笑称是个大学同学。

    众人又点头：“的确。真相是怎样，外界不关心，我们现在也讲不清。外界需要的反而是态度和信心。纪星的处理方法是最好的。”

    她哪儿也不去，就守在手术室外头等。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走，一会儿蹲。

    是陈宁阳打来的电话，语气紧张：“纪星，出事了。”

    韩廷淡淡扯出一丝笑，笑她的紧张兮兮。搞得像他很脆弱似的。

    “请问东扬瀚星的产品真的有放射性物质吗？”

    而她现在也没心情去刷后续评价，反正解决就好。

    纪星这才一愣，一拍脑门：“刚才太紧张，一时忘了。应该先咨询下你的意见。”

    “感受如何？”

    他睁开眼，虚弱却又放松，轻轻一笑。因为看见了她。

    纪星：“你放心，发布会上，我会好好组织语言。”

    韩廷发现，平日里不觉得，他生病后，她是愈发黏他了。

    唐宋摇头：“不用。你处理得很好。外界现在全是称赞，这次危机反而变成了东扬瀚星的大广告。”

    她缓缓松开他，自己已是面颊绯红，小声：“你快点儿好起来，我想跟你睡觉。”

    “请问您任什么职务？”

    陈宁阳道：“我懂！可事到如今，不回应也不行。就怕事情越闹越大。王副总还想再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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