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家里以前不放安全套，后来都是阿姨买的。

    没过几秒，手机响了，正是韩廷。

    想起自己赖床的日子，她有些惭愧，难怪她只是个普通人。

    朱氏药械不是大企业，放在社会财经新闻上也没人看，但在药械圈内还是引起了一波小讨论。很多人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冷嘲热讽：都是竞争对手，谁不乐意对方遭难呢？

    韩廷幽幽瞥她一眼：“漱口的。”

    “他倒是会做人，阳奉阴违，把我们当猴儿耍。表面说尊重，转眼就把权力架空。”

    电梯门还没开，她听到外头的说话声，极为不满：

    她推开厚重的办公室门，探出脑袋，韩廷和唐宋都在。

    韩廷起身收拾东西，纪星说：“我刚在电梯间听见有人骂你了。”

    纪星一愣：“没啊。……东扬是大集团，结构复杂，你坐这位置，多少人想找你麻烦呀。”

    纪星脸微红，立马起了身。这人真是，半刻前还正襟危坐呢，转眼又没正经了。

    她打开手机想给他发消息，意外发现他头像换了，变成当初她在德国给他拍的照片，逆光的巷子，他的背影。

    韩廷反问：“你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她见他表情不太好，便悄悄趴在桌边，也不出声。

    “噢。”

    有次纪星在超市采购的袋子里翻零食时，看到几盒安全套：辣椒，冰点，颗粒，螺纹……她觉得这阿姨心很浪啊。

    “哦对了，刚才说你坏话的是个板寸头，你要提防点儿。”她打小报告似的说。

    纪星走去他面前，俯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刚要起身，他轻轻一拉，她跌坐进他怀里。

    那头，韩廷写完了，扔下笔，合上文件夹递给唐宋。

    他坐在桌旁，一手拿着份文件夹，一手拿笔在上头画着类似对勾，横线，叉叉的标注。

    纪星猜测他有事交代唐宋，但她在场，他不方便，所以写在纸上。公司机密，他个性谨慎，她挺理解的，只是……她不知道他写这几行字，又有多少人遭殃。

    只不过古时的江山，是用鲜血和白骨换回来的。

    和韩廷在一起，时间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磨合。他能用于私人的时间极少，自由度不高，大抵是她在慢慢适应他的生活节奏。

    她报复地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很轻。

    但互相揭发这行为却不能不引起纪星重视，毕竟大半年来，星辰内部氛围相当和谐。

    “悠着点儿。”他说，“咬坏了你晚上得少了多少乐趣？”

    纪星较真：“那也可以是女性朋友？”

    韩廷抬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去。

    因为她进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纪星的头像还是当初他在德国给她拍的笑脸，此刻一看，两张照片背景里都有慕尼黑教堂的尖顶。

    她渐渐明白了：人心的灰暗地带，是存在的。

    “过会儿……”他话没说完，那边有说话声。

    原本想说的话就没说，变成了骚扰消息：“韩先生韩先生～～”

    营养师做好饭了离开。

    抱了一会儿，她忽问：“韩廷？”

    以往这个时候是纪星最苦逼的日子，天冷得要死暖气还不来。可韩廷家里头有地暖，何况被窝里他的身体更暖。

    纪星跑去厨房看， 厨师是位年轻男士，正给小番茄上涂橄榄油。他微笑：“就剩最后一道菜了。”

    “他的把柄……”唐宋说到一半，停了。

    纪星接起电话，惊讶：“这么快？你没在忙啊？”

    “诶。”纪星客气答着，发现她这大气从容的模样和韩廷有一拼。

    苏之舟比较心软：“话是这么说，但星辰很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同事之间也不是竞争，而是朋友。”

    半路，他忽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锐利而明亮，下一秒又落回文件上，拿笔写了好几行字批注。

    换鞋时，她好奇：“你会做饭么？”

    韩廷先上楼去洗澡。

    纪星问：“是你么？”

    只是当她望着百叶窗外仍和气一团的员工们时，心里难免复杂。

    苏之舟一愣。

    韩廷的作息时间非常严格，早上六点起床，看书学习，健身游泳，吃早餐；工作日八点半出门，接着是各项工作；中午有一个半小时在公司的午餐和午睡时间；下午工作到六点；不加班无应酬是六点回家，办公至十一点；有应酬或加班则十点回家，夜里十一点半睡觉。

    “你怎么知道？”

    不知那个把朱氏往死里整的人，是不是他。

    忙到下午，圈子里意外炸出一条重磅消息：朱氏药械涉嫌巨额行贿，现接受调查，全线查封。消息分析，朱氏药械供货链生产链因法律因素突遭切断，资金链不日也将断裂，很可能破产倒闭。几千名员工面临下岗失业。

    工作上也同样有了突破。星辰的骨骼融合器如愿选报上“先锋项目”，人工椎体等新产品也都通过质量检测，开始新试验了。可人事上遇到了点儿小意外。

    纪星抿抿唇，又道：“听说朱氏药械出问题了，不知会怎么调查。”

    “带回家了难道不是？”

    韩廷嗤笑一声，并不在意。

    纪星睡觉时喜欢抱东西，要么抱他手臂，要么抱他整个人。只是这拥抱往往要付出代价。她从不知道，她扭来扭去小考拉一样缠着他，会叫他十分受用，总忍不住把她折腾得嗷嗷叫才罢休。

    “马上。”他说，“等会儿要开很久的会，先和你说一声。”

    外人恐怕不会注意，这是他们的情侣头像。

    “行。”

    她叫来苏之舟和人事部主管，意外发现，被举报的无一例外是奖金评定实施细则中受利最大的员工。由于他们工作能力太突出，得到的奖金能高出最差的员工四五倍。

    上楼后，韩廷进了书房。他没法拿整晚的时间陪她，在家也得处理工作。

    电梯门开，是几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而她应酬也更注意分寸，尽量少喝酒，且韩廷给她立了规矩：在外绝不可以喝醉。这是底线。他不容忍，没得商量。纪星完全尊重他感受，不触他逆鳞。就跟她不能忍受他跟曾荻有接触，他就给予承诺一样。

    至于那几封邮件，纪星不打算去深究发送人是谁。

    韩廷洗完澡，换了身睡衣下来， 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柔和。

    纪星说：“没有一套规则能让所有人满意。往往被规则卡住的人才觉得不公。如果因为这部分人去损害适应规则的人，得不偿失。星辰不是吃大锅饭的地方，平均主义害处多大，不用我多说吧？”

    纪星原以为韩廷要带她一道做饭呢。此刻一想也是， 他怎么看都不是居家型的男人。一顿饭工序至少一小时，他没那奢侈去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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