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毫无意外的意外

原本要去的地方实在是无法承担更多的犯人，所以就被关押到了这里。

    当能力足够大的时候，人是很难注意到那些没有能力的蝼蚁的。

    有时候，他宁愿去处理一万个现场，也不要做这种劳心费力、根本讨不到好处的事情。

    “这么说来，你肯承认你是泄密者了？”江上说的口干舌燥。

    “要是很强的话我就不要你来了。”江上咧嘴笑笑，“我自己就能搞定。”

    “那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让我想想看……对了，我必须要调查出来，整个事件的泄密者和攻击网络的人就是超级罪犯惊雷。这太符合逻辑了啊！因为他的能力可以办到这一点，而且他可是事件当事人哦！他当时被打得七晕八素的，估计早就对英雄们的破坏能力有一肚子想吐槽的话。如果你的记性很好的话，你一定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接下来就要审问他们一下了，不过我想他们会抵赖的，口供毫无意义。可是充满正义感的你，说整个程序必须严丝合缝，必须要来录口供。如果我告诉你其实这件事可以通过视频通话来完成，你会以什么样的正义理由坚持来这里呢？”

    在通过一系列身份验证之后，江上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战斗服的灵风，还是没能进那个监狱。

    如果将金属用磁力贯穿，力量足够强大的话，它是可以悬浮的。

    回想起这段一起调查的经历，江上感到非常不舒服。

    这正是龙头队被关押的地方。

    如果能够直接摆平的事情，绝对不花钱。

    无论是超级英雄还是超级罪犯，“光芒”的存在总是那么让人感到窒息。

    安琪已经回去了，现在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他在乎的人。就算发生天大的意外，承担后果的只是江上自己。

    “你急什么啊。”江上倒是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当然在这种地方怎么坐都不舒服。

    “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少女再一次笑了，“你在等待救援。”

    “好吧，这件事基本可以定性为超级罪犯意图抹黑超级英雄了。他们利用看足球作为掩护，故意惹出事端，和超级英雄发生冲突，制造惨祸，然后将不良信息广泛传播，意图给联盟机关制造舆论压力。”江上总结道，“接下来就要审问他们一下了。不过我想他们会抵赖的，这可是重罪。不过我们人证物证都有，不怕他们抵赖。唉……这可是了结了我的一桩心事！上次写他们在此处聚集的原因分析时，着实费了我不少脑筋。现在我可以写个补充报告，免得上面又对我说三道四。”

    比处理了很多现场都要累。

    她继续沉默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的人行不行。”

    已经到了这一步，江上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不不不，我在等死。”江上也咧嘴一笑，他已经有了觉悟，“一般情况下，说出这么多真相的人，往往会死。”

    于是他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块金属片。

    “我不确定。万一惊雷的高科技装甲是黑风制造的，那就……”

    另外，一些能力特别强的超级罪犯好像还被注射了各种奇怪的药物，但这些东西只存在于传闻当中，没有任何官方文件证明这件事。但人们相信，为了世界和平，有些非常规手段是必要的。

    “我会说，我们作为英雄，必须当面倾听犯罪者的声音，否则就会迷失人性。”

    “人家可是我们开着灯都找不到精英，是黑风看上的人。如果有怨言就去找黑风，跟我说也没用。”

    如果有怨言就去找黑风——这种情况下，只有黑风的效率是最高的。

    江上曾经问过这个看起来像是小学生的女孩的想法，结果安琪给出了最让江上信服的答案：“我讨厌争斗，喜欢和平。”

    江上忍住自己想要吐槽的欲望，咧嘴笑了笑，认真地把这个情报记了下来。

    眼前这个超级英雄少女，正是用这种方式飞行的。

    在上次的战斗结束之后，方悦带着建筑组的同事们拼尽全力将几乎倒塌的宾馆大楼恢复了大体轮廓，只不过宾馆的内部装修太过于复杂，他们只能尽量减少损失，不可能完全进行修复。后续应该有慈善基金和保险公司介入，不过凡是扯到钱，不是人人都像江上这么积极的，特别是赔钱的时候。

    首先是它的防御系统。

    “我都说了，口供毫无意义，去了也没用。这年头不讲究口供的，讲究的是实际证据。”

    开着灯都找不到精英——对他们部门来说，开着灯意味着危机。

    惊雷，龙头队当中的攻击输出，擅长用电能来扰乱对手，制造打击的机会。惊雷原本就能制造很强大的电力了，后来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套装甲，既可以吸取市政电，也能进一步增强他的攻击力。拥有这方面能力的话，远程操控一台电脑也是可以的，更何况他还有装甲辅助，不知道他又进行了哪方面的强化。

    大部分情况下，他们虽然会打着保护一般民众的旗号，但真正发生战斗时候，造成的破坏难以想象。

    穿着土里土气运动服、好像逃课出来的小学生一样，安琪靠在江上的身边睡着了。

    这样难得的人才，这样乖巧的部下，他当然愿意去尽力维护。

    他相信安琪能听懂他的暗示。

    所以，这个监狱看起来总是闪瞎眼，这也是其别称“光芒”的来源了。不过江上更喜欢称这里是发电厂，因为它产生的电能最后又回馈给了一般市民，算是这帮超能力罪犯的赎罪。

    一旦使用暴力，整个事情就已经失败。

    他这样的笑容，要么是已经有了解决之道，要么就是已经感到绝望。

    英雄对他来说是麻烦。

    “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理由了？”她毫不示弱，反问江上。

    虽然速度惊人，不过列车本身并不算舒适，空间比较狭窄，就算装了空调也非常憋闷。江上和灵风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一直在等着能得到批复进入能力者监狱。

    “我要是你，坐公交车的时候就会安安静静的。大家上班都不容易，车上补会儿觉是很难得的。”这么说着，江上也闭上了眼，“我的人再不行，也不会窝里斗。”

    那块金属片依然浮在空中，好像它不落地的话，江上的话永远都说不完一样。

    这倒是给江上的调查没带来麻烦。如果对方在维修过程中重新搭建了通讯线路，就算是安琪到时候也会束手无策。现在，她很快就确定了进行远距离操控的位置，正是上次战斗最为激烈、龙头队的人被抓住看球赛的房间。

    安琪放下手，掏出手机，打开了电子地图，在上面某处画了一个圈。

    那群超级罪犯看足球的地方。

    的确。

    “除了这件事之外，我还有很多事情想不通，让我从头开始说好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情吧？”

    在进入超高速移动交通模块之后，江上就已经启动了锁死功能，将他和灵风都困在了里面。

    “你确定吗？”王小弱问道，“黑风老师没有嫌疑了？”

    “队长真会哄人，最后出苦力的还是我。”

    这是安琪的工作方式之一。身为通讯组的成员，她平时的主要职责除了通讯支持之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屏蔽各种各样的信号，以免宛如地狱一样的现场被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传到网上。另外，拦截超级罪犯之间的通讯也是她的工作项目，一般而言，让超级罪犯的指挥系统失灵，可以有效降低对方的协同作战效率，进而可以减少对现场的破坏。

    托联盟机关专用交通路线和超高速移动交通模块的福，他们俩只花了几个小时就到达了孤悬城外的“光芒”，但他们花了同样的时间，没有等来一个准许进入的许可。

    “你不用这样瞪着我，你的赔偿金还没有给我，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江上无视对方的沉默，继续喋喋不休，“你为什么要搞这种测试呢？这好像和‘正义’没什么关系吧？所以我发达的联想能力又发挥作用了：哦，你可能是怕在某种紧急情况下我这里及时发出求援信号吧？可是我又没有惹你，我也不是什么超级罪犯，我为什么会因为你而向联盟机关总部求援呢？”

    可惜的是，江上并没有作为人质的价值。他只不过是一群最弱的超能力者组成的集团的队长罢了，这样的能力者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有人会顾及到江上的办事能力，但也不会为了他这样一个人而放弃整个安全大局。

    可能他的队员们不知道，他们一直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当中。

    然而，她并没有选择在更高层工作，而是选择主动到江上的部门去支援。

    “我觉得这几天你也应该了解我的工作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江上一边把玩着那块金属片，一边说道，“我的工作呢，就是解决你们这帮自称英雄的人留下的各种各样的问题，省得给咱们的正义事业造成麻烦。所以如果有问题留下没能解决，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相当大的负担。我会因为问题没解决而寝食难安，也会因为报告书上有漏洞而被上级责罚，到时候人家来一句工作不认真，我的部门可能就要喝西北风。”

    他们再一次到达了黑风的那间公司附近，这次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袭击。安琪下车以后伸了个懒腰，然后单手伸出，冲着空中紧紧握住拳头。

    如果能靠花钱摆平的事情，绝对不暴力。

    超高速交通模块说白了就是一个拥有特殊轨道的列车，专用的轨道连接了联盟机关的很多重要设施。由于有些超级英雄并不具备极速的能力，所以这样的设备有助于大家尽快汇合。

    “我也在拖延时间。”

    作为年纪轻轻就掌握着高超黑客技术的安琪，如果不是因为从小就被联盟机关收养，这时候恐怕已经成为活跃在跨国企业里的怪才程序员了。然而她那操控网络信号和强大的电磁波探测能力并没有给她的天赋增加什么好处，反而因为她是一名能力者而不能回归到正常社会。虽然她的能力并不能用于暴揍超级罪犯，但从应用角度来说在总部的话应该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就算上面的人物大部分都食古不化，也没人可以否认网络的功效，安琪可以说是相当罕见的人才。

    “我们等了多久了？”灵风显得有些急躁。

    上次和龙头队打起来的那个宾馆。

    “忍忍吧，很快就结束了。”江上又补充了一条短信，“信我一次。”

    想起这件事，江上就感到无比心痛。办公楼虽然像是个违章建筑，但那也是他的心血。

    跟踪了好几个月，最后还是搞成这个样子，他们还真行。

    出发大概二十分钟之后，他收到了安琪发来的短信。这个丫头平时都不愿意和别人说话，就算到了关键时刻也只是简单说一两句，但是和江上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愿意沟通的。她会发短信来，只能证明一件事：她心情不好。

    超级英雄少女显然没明白江上在说什么，只是无言地看着这个把利益看得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男子。

    安琪没回他，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在公交车上继续昏昏欲睡。实际上昨天她一直在加班，因为办公楼被破坏严重，很多线路需要重新去接，少不了通讯组忙前忙后。安琪虽然是组长，但毫无悬念地不会指挥队员，大部分人能力又比她弱很多，所以大部分的工作也都是她自己完成的。

    江上没有说下去，因为眼前这个少女又显得怒火冲天的样子。

    差不多了，支援快到了。

    这种用来骗人的鬼话谁也不会相信，但江上偏偏选择相信。他的通讯组的确缺乏人才，有时候他在阅读那些父亲时代留下来的残破不全的文件的时候就在想，如果那时候的通讯管制更加强大，说不定很多骇人听闻的事件就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