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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来不及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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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宁慧只好噤口不语,站在一旁簌簌落泪。

    吕静如缓缓倒下,孙国璋扑上前拥住了她,手忙脚乱地捂着她鲜血喷涌的胸口:“静如……静如……车子,快……”

    谁承想,昨天大年初一,那人趁唐少丞和白如懿带了几个孩子逛庙会,又上门来,冷冷警告:“唐夫人,这大过年的,曾连同等人必定会上门给你拜年,你可别忘了好好给我办事。”

    众人则凝神屏气,鸦雀无声。

    曾万山发出“哼哼”冷笑:“周兆铭,曾家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想号令他们,还嫩着呢!”

    曾和颐扬手便朝侍从脸上甩了一巴掌,怒喝道:“死奴才!凭你也敢来拦我?”但无论她怎么打骂,侍从护兵们就是不让半步。程副官道:“六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就消停些吧,别让我们这些小的难做了。”曾和颐瞪着他:“你!”

    曾夫人也是泪如雨下:“这可怎生是好啊?这可怎生是好啊?”

    白如懿捧过茶盏递给了她:“婆婆这几日身子不舒服,连前晚的年夜饭也只吃了几筷子的菜。”唐宁慧忙搁下茶杯,起身道:“那我先去瞧瞧大娘。”

    听得唐陆氏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曾连同便知父亲曾万山暗中调动蛟河的展正雄部队赶回鹿州一事,已经令周兆铭等人察觉,所以他们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吕静如终于虚弱无力地对他开口:“所以你一直不知道我被人绑架强|奸并卖入妓院一事?”

    曾万山心如火焚,一撩袍子,急道:“快!快去医院!”

    他们这厢还在纠缠不清,忽听“砰”的又一声枪响。孙国璋飞扑了过去,发出凄厉大叫:“不——静如……”只见吕静如捂着胸口,赤红的鲜血从嫩白的指缝涌了出来,而她整个人缓缓地往后倒去。

    曾连同站在阳光下,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含义不明的笑容:“不错,正是在下。”

    唐宁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忙搀扶着她起来:“大娘,你这样子不是要折杀我吗?你这般给我磕头行礼,我是要被天打雷劈的。你快起来,起来。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孙国璋:“你叫我孙国璋。从此以后,我再不是你六姐夫。”

    曾连同眼圈发红:“吕小姐,谢谢你这些年来帮我照看宁慧母子。我用我的命对你发誓,我一辈子都会对他们好的。”

    周兆铭后退一步,余下众人也都吃了一惊,纷纷失声:“曾连同?!”

    吕静如只是笑,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曾和颐的脸上。曾和颐从小到大没受过如此侮辱,想还手,但被枪指着,不敢乱动半步。最后,她捂着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委屈屈地朝曾万山道:“爹……”曾万山却不发一言,由孟副官等人护卫着上车而去。曾和颐哭叫道:“爹……爹……”

    曾万山喜道:“好,那实在太好了,我马上让人安排一切。”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孙国璋与曾和颐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曾和颐有些瑟缩地拉了拉母亲曾夫人的衣袖:“娘。”曾夫人一言不发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说话。

    唐宁慧哽咽落泪:“连同说腹中绞痛……很快便吐了血,人事不省地昏了过去……我……”

    而后,她终于正眼望向了孙国璋,很轻很轻地说道:“孙国璋,你当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孙国璋摇头:“静如,静如,当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四周气氛渐渐诡异。

    一来还没查明真相,二来看在笑之这个唯一的孙子分儿上,曾万山虽然没下杀手,但也没让唐家的人好过:“连同活一日,你们便活一日;连同若是有个万一,我就让你们唐家上下陪葬。”

    孙国璋的脸色在这瞬间变了无数变,他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曾和颐,吼道:“曾和颐,你当年对她做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曾和颐,我要登报跟你脱离夫妻关系!”

    吕静如!周兆铭颓然闭眼。

    仆妇点头:“是。七太太怂恿着小少爷帮那唐家的人前去向老爷求情,老爷一听便动了怒,骂七太太多事,说若不是她的话,七少爷便不会如此……还派人把她关在那院里,不准踏出院门半步,说让她从此以后一门心思好好照顾小少爷,别的事情一律不准插手。”

    唐陆氏慢慢地摸了摸笑之的头发:“乖孩子,快起来。”说罢,从口袋里摸出个红包,递给了笑之,“这是外祖母的一点儿心意,收着吧。”

    曾万山咬牙切齿:“周兆铭,你是不是一直处心积虑地谋划着今天?当年连同几次遭暗杀,笑之无缘无故生病、被绑架,笑之他娘中枪,还有这一次连同中毒,是不是都是你布下的局?”

    转眼间便过了大半个月,苍凉萧瑟的鹿州城渐渐地有了春意。

    周兆铭狐疑地抬眼看向孟副官:“以前没这规矩。”孟副官瞅了瞅身后的一念大师,嘴一努,压低声音道:“还不是那位一念大师?他说什么拜祭祖先,腰里别着一把枪,是对先人不敬,万一冲撞了坟里的先人,对小辈们也不好。大帅听了后,便吩咐了,靠近太夫人墓地的所有人等,一律不许配枪。”

    唐陆氏只得瑟瑟点头:“你放心,我会好好办事的。”显然是一家老小已被人盯上,连逃也无路可逃了。

    唐宁慧让曾笑之给唐陆氏磕头拜年,曾笑之道:“笑之给外祖母请安,祝外祖母新年快乐,长命百岁。”

    闻言,负手而立的曾万山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好!想不到我们家和颐眼光最好,挑了一个好女婿。”

    曾连同一脸苍白、毫无知觉地躺在病床上,任医生们摆弄。

    唐宁慧上前,按旧礼下跪磕头:“大娘,宁慧给您拜年了,祝您身体康健,事事吉祥。”本以为唐陆氏会与以往一般,不给她好脸色看,谁知,唐陆氏却缓缓道:“好。难得你有这份心,起来吧。”

    至于唐家的人,哪怕是用了刑,还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

    在曾万山咄咄逼人的强大气势下,医院院长有些瑟缩,吐出的每个字都带了颤音:“但是……但是把握不大。”

    周兆铭目光凌厉地瞪着吕静如,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吕静如”三个字,话语未落,整个人仿若发了狂一般朝她扑过来。程副官等人赶忙拦住。周兆铭跟侍从厮打在一起。

    “她进窑子做了妓|女,一双玉臂千人枕。孙国璋,你心疼了……”曾和颐这厢还在大声嚷嚷,孙国璋猛地扑上前,一把掐住她的喉咙:“曾和颐,你对静如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唐陆氏本想直接叫婆子送客的,但听此人话语中的狂傲,显然是来者不善。唐陆氏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此人是给主子办事,不是个好打发的,便顺着她的话头道:“哦?我倒想细细听一下,怎么个吃不完兜着走法。”

    今天才年初二,新年的第二天,居然有人大叫不好了,真是晦气。曾万山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呵斥……忽然觉得不对劲儿,听那声音,分明是……曾万山倏然抬头,果然看见曾连同身边的康侍从步履匆匆地赶来:“大帅,不好了!七少爷中毒了……”

    曾夫人挣开了女儿们的搀扶,哼哼冷笑:“老爷,事到如今,你还是先顾顾你自己吧。”她的神色渐冷,犹如罩了冰块雕琢的面罩,“你放心,你留下的那个孽种和那个孽种的孽种,我会让他们跟你一起上路的。黄泉路上,你有他们一路相伴,也不寂寞!”

    “慢!你们谁都不准喝这酒!”忽然,门口传来唐陆氏的一声急喝。

    曾万山忙道:“大师请讲。”一念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若是说错了,大帅就当耳旁风,听过便是了。”说罢,款款道,“贫僧方才算了算,察觉大帅祖上的风水有些问题,以至于最近贵府小辈人中有三灾五难。若不及时化解的话,怕是有更大的灾祸临门……”

    吕静如缓缓一笑,慢慢地走上前,用枪指着曾和颐的头,冷冷地道:“曾和颐,你说,当年的事可是你所为?”

    两个孩子又给唐陆氏鞠了一躬,便亲亲热热地手拉着手,蹦蹦跳跳着出了门。

    周兆铭冷笑沉吟:“我已经布置了天罗地网,为的就是拿住你曾万山。现在你自己都不带枪,等会儿更好行事,真是天助我也!曾万山啊曾万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遂大大方方地拔下配枪,递给了那孟副官。孟副官双手接过,与他意味深长地交流了一下眼神。

    唐陆氏笑了笑,怔忪的神色间似有些感伤:“一把老骨头了,哪里能等到那一日啊。”

    平日里穿惯军服的曾连同这日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外披了黑呢长大衣,越发显得俊美|逼人。唐宁慧则穿了一袭海棠色的旗袍,与笑之的蓝色织锦唐装一样,在袖子、领口、下摆处都缀了白色的狐狸毛,端的是好看又贵气。

    吕静如在他怀里含笑闭眼。

    眼前这人居然这般了解自家底细,唐陆氏一惊,不由得勃然变色:“你到底是何人?”那人一贯的神色漠漠:“这个你不用知道,很多东西知道得太多对你并无好处。”然后递给她一个青花缠枝小瓷瓶,“这是一瓶毒药,无色无味。等曾连同他们一家来的时候,你往饭菜里滴上几滴,神不知鬼不觉。”

    周兆铭问:“你有身孕也是唬我的?”吕静如瞧着她,又说了一个字:“是。”

    曾万山怒斥道:“什么?!他奶奶的!你们是医生,怎么可以没有把握呢?我要你们把他救醒!”医院院长道:“曾大帅,请您放心,我们医院一定尽力施救,但是……”

    唐陆氏冷哼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啊!曾连同吃后中毒,那我们一家人怎么办?不是照样陪葬?”那人嘿嘿一笑:“唐老夫人,你是个聪明人,何必在这里给我装笨呢?你怎么说也是曾连同的岳母大人,他来你们唐家,你亲手递一碗茶给他,他一时之间难道还怀疑你这个岳母大人不成?再来,我们也给你备了后路……”

    曾连同见唐陆氏神色凝重,便朝程副官点了点头,示意他照做。

    曾万山喝道:“但是什么?罗罗唆唆的,比臭裹脚布还长!他奶奶的,给我痛快点儿!一口气说完!”

    曾万山到底还是不放心,他向院方提出,要求带曾连同出院回家,并要求院方派一个医生团队住进曾家。

    唐陆氏瞧着冰雪可爱的唐瑞麟与笑之,露出几丝慈爱笑意:“麟儿乖,笑之乖,你们都乖,难为你们有这份孝心给祖母送来。”

    曾连同把手里的枪递给了她:“君子一诺千金。”

    这些人这般心狠手辣,那解药多半也是假的。事成后,为了防止泄密,估计第一步就是要把他们一家给灭口。但如果不照他们说的办……唐陆氏想想就打冷战。

    周兆铭对孟副官喝道:“快,快把他给我毙了!”却见那孟副官站在曾万山身后纹丝不动,仿佛根本未听见他的命令一般。曾万山笑声一落,便转头朝为首的蒙面人高喝道:“你还不快把布给我摘了,给他们瞧瞧你的真容?”

    孟副官出声朝那群蒙面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吕静如冰刀一样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曾方颐等人:“曾大小姐,曾三小姐,我等今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了。真是老天有眼,想不到我还有得偿所愿的日子。”

    曾万山先头是不信这些的,但由于曾连同一直中毒不醒,他心里焦急如焚,便听了底下人的怂恿,索性来个死马当活马医,只要连同能醒转过来,什么都愿意一试。

    曾万山气得身子发抖,手指颤抖着从曾夫人、曾方颐、曾静颐、汪季新、孙国璋等人一个一个指过:“你,你,你,你……你们真是一丘之貉!”

    曾万山忙道:“大师真是高人。既然能算出来,想来必定有化解之法,请大师务必帮我们化解化解,把这一灾消弭于无形,大师功德无量啊!”那一念大师沉吟了片刻,喟叹道:“既然大帅不嫌弃贫僧道行浅薄,贫僧愿意一试。只是因祖上风水问题引起的祸端,必须要在祖坟做一场法事。”

    话说年初二那日,曾连同携了唐宁慧去唐家拜年,一家人围坐在厅里,其乐融融地开宴。唐少丞端了酒杯向曾连同敬酒:“七爷,四妹妹,如今我们一家能在乱世团聚,又一起过新年,真的是天赐的福分,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唐陆氏摆手道:“去吧,去吧,小心别磕碰着。”

    唐少丞见曾连同小心翼翼地弯身扶着唐宁慧与笑之下车,一家三口赏心悦目得犹如画中人物,忙携着白如懿笑吟吟地上前,说着“新年吉祥喜庆”的话语,把他们请进了厅里:“七爷,四妹妹,请进,请进。”

    曾万山沉着嗓子,每个字都仿佛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给我好好用刑!如果连同有什么闪失,我让他们全家陪葬!”

    曾方颐恨恨地道:“周兆铭,我早就对你说过,这个女人不能信,叫你提防着她!可你呢?反倒来防着我。现在好了,一切功亏一篑。”周兆铭朝她怒喝:“曾方颐,你给我闭嘴!”

    那人冷哼一声:“在这鹿州,敢跟我们作对的人,我们想他三更死,就算阎王想留他到五更也不成。

    “四妹妹,你是知道婆婆心思的。这过年过节的,她免不了想起以前在宁州的风光日子,又日日心疼那些没了的银钱……这也不能怪她。唉……所以吃了好几服药也不见什么效果。这几天过年,少丞本想把大夫再请来瞧瞧的,可娘不应允,说什么大过年的吃药晦气不吉利,说再怎么着,也得先过了正月再说。”

    吕静如缓缓地道:“曾连同,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要好好待宁慧和笑之。曾连同,你真是好福气,能把他们找回来,有的人……”她凄惨一笑,“有的人……失去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唐宁慧和白如懿又待了片刻,陪她说了几句话,唐陆氏便赶她们出去:“别在这里杵着了,你们都去厅里吃茶去吧。”白如懿应了一声,拉着唐宁慧退了出来:“那娘好好休息。”

    只见唐陆氏坐在躺椅上,神色倦怠憔悴,连抬眼投过来的目光都空空洞洞的,丝毫没有往日的神采。

    周妈见来人是个衣着富贵的妇人,年岁与老夫人相当,以为是唐家亲戚,自然迭声道:“在,在,老夫人在里头。”便把人引到了唐陆氏的房里。

    曾万山自然不知道,这从不轻易出关的一念大师亦是他们特地请来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圈套。

    唐陆氏这才道:“这酒没问题,有问题的东西在我这里。”说着,她把一个青花小瓷瓶搁在了桌上。

    曾万山闻言,眉头打结,迟疑道:“在这鹿州,只有先母一座坟墓,祖上其他的先人可都在老家……老家离这鹿州,那真是千里远啊。这……这可如何是好?”一念大师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在太夫人的坟前做一场法事便可。”

    “再说了,爹,这也是你逼我的。你让蛟河的展正雄开拔回鹿州驻防,不也是想把我拿下吗?我也是走投无路之下,才出此下策的。”

    “砰砰”两声枪响,浓烈的火药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孙国璋拼命摇头:“我要杀了曾和颐!我要去杀了她!静如,你坚持住,马上到医院了。你要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只是,再没有人回答他了!

    “你们唐家本是宁州数得上的大户,可惜你家老爷死后,儿子不争气,吃喝嫖赌将家产败光,后因得罪了人,不得已才匆匆离开宁州。当然,这些都是前话!现今你儿子是税务缉私部门的办事员,这是份不错的差事。前些日子,又靠了曾连同的提携,刚刚升了科长,正是前程一片大好的时候。而你媳妇,一人照看着你和四个孩子,平日里家中不过有一个老妈子。就这么几个人,我们想弄死你们,比蹍死几只蚂蚁还简单。”

    吕静如没有说话,但一张俏脸在春光里白得犹如透明一般,清晰可见薄薄皮肤下那青青的血管。

    孟副官等几个贴身侍从见情况不妙,赶忙拥着曾万山撤退:“大帅,快走!快走……”

    不过片刻,一直静默不语的一念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大帅,吉时到了,贫僧要开始作法了。”

    这时,周兆铭踌躇满志地慢步走向曾万山:“爹,我手底下的人马已经把这里全部给包围了,外头的三批护兵显然也已经被制伏,墓地周围现在都是我的人……爹,你已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车子里,孙国璋一路喃喃:“静如,你不要死,你不能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能再不要我了……”

    只见为首的那人一边走近他们,一边扯下脸上的黑色遮布,露出五官分明的一张脸,这,不是曾连同是谁?

    曾方颐踩着皮鞋,“嗒嗒嗒”地冲进来,一进门便劈头盖脸地质问:“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害我七弟?”

    匆忙间,曾万山跟着他们退了几步,忽觉有个硬硬的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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