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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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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一笑:“唐伯母,宁慧已经一个礼拜不来秘书室上班了。今儿我们主任还说起呢,若是她再不来上班,以后就不用来上班了。我们市政府还怕请不到人不成?唐伯母,你今儿要是不来,我还想到你们唐府去找宁慧呢。人怎么会不见了呢?这宁慧又不是三岁孩童,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老话说得好,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唐宁慧这不明不白地失踪了,我看我们还是去警察厅报案吧!”

    此时,曾方颐被唐宁慧的话一堵,瞪着唐宁慧“你”了一声,一时间再无其他话语可以接下去。

    连着护兵,一共有两辆车子,一前一后驶出。鹿州因是曾家军的根基所在,曾万山马壮兵强,军备充裕,这些年来无兵祸战乱,所以富庶一方。

    她若是大大方方地自他面前经过,曾连同或许不作他想。可她这么一躲闪,他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感觉涌了上来,然后激荡开来。

    笑之清脆地道:“方才六姑姑说的。我问娘什么意思,她说她不知。我想祖父是我们家最最厉害的,祖父肯定知道,对不对?”

    曾连同用了个“请”字,他身边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忙赔着笑脸将周璐迎到了厅里头。

    此时为首的一人早已经在骂骂咧咧了:“奶奶的,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赶着去跟阎王投胎也不用这么着急啊,撞了你们事小,若是吓着了我们小少爷,拿你们十个抵也没用!”

    唐宁慧便也不去拘着他,任他们在屋里玩。她则与白如懿面对面坐着,亲自夹了一块奶油小蛋糕搁在了白如懿面前的碟子里:“大嫂,你吃点儿东西。”

    而周兆铭便是此间的典型代表!

    白家的事在肃州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还闹得打官司见报,唐宁慧当时在宁州亦有所闻。

    曾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盏,垂了眼帘,右手捏着茶杯盖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拨着茶末子。曾方颐则站在她身后替她轻轻捶肩。两人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姿势,仿佛屋子里根本无人言语一般。

    此时街道四周商铺林立,人流如织,夹杂着电车“丁零丁零”之声,一片繁荣兴旺景象。

    一下火车,周兆铭便派人协助她找未婚夫婿,曾连同早打点好了一切。周璐叩门后,现在的那家人只说他们已经搬走很多年了。周璐站在路边捂脸哭泣,做走投无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事实上,他吩咐去打点的人是他姐夫周兆铭的人,连他在宁州的行程亦是他放出去的消息。当然,这事一直到他和宁慧再遇后他才知晓。

    “倘若我做了连同的小妾,亦不过是曾家一个高等些的仆妇。情形大约只会更为凄惨。

    唐宁慧在他离开半年多后,产下一子。他离开后半年多!

    这些话让孩子听了去,是污了他的耳朵。唐宁慧转身便吩咐王妈与巧荷等人,带笑之到院子里玩,自己身边只留了一个丫头。

    唐陆氏无法子,只好塞钱让人去麻子军长家说唐宁慧得了急病,大夫说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那麻子军长一听人病了,还是重病,也觉得晦气。唐陆氏这边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损失了一笔大洋。此事慢慢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一来二去,到了下车前,周兆铭已经得知了她的身世,知道她无父无母,因父母是早些年从南方逃难过来的,在西部除了从小就为她订下的一个黄姓人家外,并无什么亲朋好友。她在家里等了几年,如今年岁渐大,都快成老姑娘了,却一直未见夫家遣媒人来提亲,于是她便想前去鹿州找未婚夫婿,问个究竟。

    那日曾连同把母亲傅良歆之事告知了唐宁慧,亦曾对她坦言:“我这些年来不想娶妻生子,其中一个原因,除了怕这毒婆子多了一招对付我之外,还怕她在我身边安插一些耳目。我若是对她找来的那些个所谓良家闺秀点了头,同意结婚,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我若是不找那些她中意的,怕是曾家永无宁日了。既然如此,我索性也不害人害己了。

    以他今时今日之地位身份,也无须做一些拐弯抹角之事,于是,直截了当地派人送各种礼品过去,然后,便开始了这一系列的纠缠。

    在宁州的时候,唐宁慧对外宣称自己是已婚妇人,因战乱与丈夫失散了,住的时日一久,左邻右里见她举止有礼,说话斯文,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知她是个庄重的女子。后来大家知道她在学校教书,平时得闲也愿意教他们的穷娃子识几个字,大伙都敬她是一位女先生,所以对她十分客气,从来不会恶语相向。

    周兆铭一笑:“这等小事,小姐又何须担心呢?”他转身吩咐,“来人,帮这位小姐找一下她的丫头。”旁边便有两人应声而去。

    原来,那晚唐宁慧从后门溜走后,第二天一早陆大娘便急匆匆地跑进了白如懿住的小院,急得直跺脚:“哎呀,我的少奶奶呀,不好了!不好了!四小姐不见了!”

    一家老小仓皇地离开了宁州,暂时落脚在了鹿州,准备去海川投靠嫁到那里的大姐。谁知才离开宁州数月,便传来了柳宗亮倒台的消息。柳宗亮完蛋了,那个麻子军长自然也威风不起来了。可仅有的家业已经卖了,是怎么也赎不回来了,一家人正懊悔得很,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存钱的那家银行是靠着柳宗亮起家的,柳宗亮拿了一半的干股,自然也一路照应着。柳宗亮一倒台,股东们便宣布破产,总行、分行在一夜间全部倒闭关了门。

    那天家宴后,唐宁慧便将万福堂里发生的事前前后后详细叙述了一遍,说到那为妻为妾之事,曾连同的视线便牢牢地盯着她:“你当真是这般想的?”

    四目相对,彼此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周璐先回过神,忙拉了拉松开的穗子披肩,低头垂眸,做害羞不语状。

    当年确实是他利用了唐宁慧,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那个时候,他从没想过骗她成亲的。

    听差们见状,忙端上了茶。周璐也不饮用,待人都退下去后,方开口:“宁慧和笑之都好吗?”

    曾连同一时间僵硬成了一座石像。

    曾万山把笑之扛在肩头跨进了万福堂,后面则跟了曾连同、周兆铭、汪季新和孙国璋等人。后面这三人分别是大小姐曾方颐、三小姐曾静颐、六小姐曾和颐的夫婿,龙姿凤章,各有千秋。特别是六小姐的夫婿孙国璋,俊美如玉,风度翩翩。据说两人是在大学学堂里一见钟情的,后来曾六小姐便央求着曾夫人做主,成就了这么一桩姻缘。

    曾连同点了点头。周璐从皮包里取了一根烟,点燃后,送至唇边,姿态魅惑地吸了几口:“世上男子皆寡情薄幸之徒。曾连同,你也不例外,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未婚夫自然是找不到的。且莫说没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户人家,就算有,周兆铭也不会让她找到的。

    周璐梳妆打扮了一番,淡扫蛾眉,唇色亦是浅浅的粉,又换上了一袭若草色的格子旗袍。她本来身段就极好,每每穿了旗袍,玲珑浮凸,令人移不开目光。但这日,她特地在旗袍外披了件西式的蕾丝披肩,流苏的穗子,一摆一款间,穗子便盈盈动动。

    “至于我爹,我则说人生一世,短短数十年,我定要找个自己中意的人……我爹虽然急得跳脚,可他向来宠我,拿我半点儿法子也没有……”

    唐宁慧只觉得饭厅里的每道目光都是一把淬了毒的刀。

    曾连同道:“事情是这样的。在你与笑之到鹿州后不久,我因事去过一趟宁州……”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的。唐宁慧也不用她们回答,径直说了下去:“只因我若是有了名分,若是为曾家媳妇,曾夫人便是我婆婆,你们便是我姑子。历来,婆婆要怎么整治调|教媳妇,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家宅门里头的是非,旁人不知内情,无法开口说话,历来都是恶毒的婆婆,难做的媳妇。可如今曾夫人不是我婆婆,我只是曾家一名客人,所以我上不用侍奉公婆,下不用招待你们这种恶姑,你们挑不出我的半个错处,亦无法奈何我半分。

    不几日,便又是曾家一月一聚的日子。

    他缓缓地拥住了她,然后便一路骗了下去,连回鹿州的日期也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柳宗亮的人马发现了他的行踪,他才仓促地离开了宁州。临行前,他曾命宁州的人为她打点好一切,也算是对她做出一些补偿。可是这次才发现,那人根本未去打点。若不是周璐,她和笑之多半已经不在人间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唐宁慧也不打算继续跟她们虚与委蛇了,累得慌。于是,她含笑道:“你们可知道为何我不要名分?为何连同不给我?”

    话音一落,白如懿的泪便落了下来:“四妹妹,我也不瞒你,自你走后……”

    白如懿推门而进:“娘,你看,谁来看你了?”屋内的唐陆氏正靠在躺椅上,腿上搁了一套素色薄被,听白如懿如此一说,缓缓转过了头,看到唐宁慧的刹那,似乎不能置信地怔了怔,然后眯了眼,仔细端详。

    周璐一身丁香色的丝缎旗袍,紫色的修身呢大衣,一顶西式的黑纱小帽,电过的蓬松卷发娇娇媚媚地夹在耳后。她素来见了曾连同没什么好脸色,哪怕这日亲自上门亦是如此,也不待曾连同招呼,将手里的紫色小皮包一搁,径直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来宁州后,曾经有一次路过两人租住过的小院,他转头瞧了一眼,朱漆小门,门前一棵海棠树。这么多年了,她怎么可能还住在那里呢?于是只一眼,他便收回了视线。

    说到此处,白如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儿子唐瑞麟的身上,苦涩一笑:“四妹妹,富贵真如草上霜啊,日出一晒转瞬即无。如今我们唐家虽然落败了,不过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倒也应了‘财散人安乐’这句老话。我也别无他求,只愿这几个孩子能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

    曾连同道:“周璐已经改了名,叫吕静如。如今周兆铭身边的人,无论大小,见了她都得喊一声吕三小姐。”

    唐宁慧便换了件珊瑚色的旗袍,外面套了件黑色呢料大衣,又给笑之换了套西式套装,方才出门。

    曾连同却不让她躲避,又问了一遍:“你当真是这般想的,所以不愿为妻也不愿为妾?”唐宁慧只好别过脸不说话。

    这一日,曾连同一早就怪怪的,临走的时候说了句:“晚上我订了围酒席,我让程副官来接你和笑之。”说罢,就起身出去了。

    莹莹跃动的灯光中,只见她侧脸婉约,曾连同怔了好半晌,方道:“前几日,你不是一直问我周璐怎么会在周兆铭的府邸出现吗?”

    那妇人的身子明显一顿,缓缓转身,果然是白如懿。

    曾万山的脸色变得快,他若有所思了一秒,便已经恢复了常态,笑眯眯地捏了捏笑之粉|嫩的脸:“这是哪里听来的混账话呀?”

    若是旁人,曾连同哪有这般好性子。但当年他与周璐接触过一段时日,知道周璐这人素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加上这些年来,若不是她照应着宁慧母子,宁慧与笑之怕是更艰难百倍。更何况,他亦查知,周璐当年是为了救唐宁慧才委身于汪孝祥的。所以,他倒也心生敬重,想着她对宁慧与笑之的好,所以便没半句反驳之词。

    曾家三姐妹本是围着曾夫人说说笑笑,见唐宁慧与笑之进来,亦知很多事情彼此心知肚明,也不再扯着笑脸装和气了。

    此时,曾夫人搁下了茶杯,似斥非斥地开口道:“你们姐妹几个啊,这都多大的年纪了,还跟小时候一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旁的不说,不是白白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白如懿也回过神,渐渐激动起来:“四妹妹,四妹妹,我没眼花,真的是你啊。”唐宁慧泪光盈盈地连连点头:“大嫂,真的是我,宁慧啊。”

    笑之走后,唐宁慧这才好整以暇地抬手压了压鬓角,淡淡微笑:“六小姐,你说得确实在理。我呢,的确没名又没分,妻不妻,妾不妾的,可如今我偏偏最有资格站在这里,原因很简单,我不说大家心里也明白得很,因为我给曾家生下了儿子,连大帅都赞我为曾家立了功劳。而你们虽是曾家女儿……”唐宁慧说到这里,止了口,露出意味深长的一抹笑意。

    笑之似懂非懂的,方才被人抱出去后,还不停地问身边的王妈等人。王妈自然不敢胡言乱语,只好装糊涂,说自己蠢笨不懂。但笑之却是处在对事物最好奇、最爱刨根问底的年纪,又不懂事,童言无忌地在这一大家子的场合问出了口。

    聊了半晌,程副官拿着挂表敲门而进,行了一礼道:“七太太,七少爷怕是等……要不,我先遣人过去回七少爷一下,说太太有事耽搁了。”

    正当此时,车子一个急刹车,唐宁慧只觉得整个人往前冲去,她条件反射地一把抱起身旁的笑之,才让他不至于跌撞。坐在车子前面的程副官忙转头,神色紧张:“七太太,小少爷没磕着碰着吧?”

    他居然有了一个儿子!名字叫作笑之!

    正在此时,扯着曾万山军装上金黄穗子玩耍的笑之歪着头好奇懵懂地开口:“祖父,什么是有娘生没娘教的杂种?”

    结果圆场没打成,反倒被唐陆氏怒气冲冲地指着鼻子骂:“你还不把她赶出去?!这种扫把星,你眼睛瞎了不成?居然让她进门!”

    那一顿饭,可想而知,吃成了什么样子。

    唐宁慧不由得脸色一变。显然这些人把她的来历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否则不会这般说话。

    唐宁慧倏然抬头:“到底发生了何事?”

    白如懿听到此处,便眉头大皱:“此话当真?”陆大娘道:“少奶奶随我去一瞧便知了。”

    已近深秋,午后光景短得仿佛只是眨眼的刹那,随即便是夕阳西下的黄昏了。唐宁慧看了眼自鸣钟的时间,便替笑之换了身夹棉的大红织福字的唐装。笑之的皮肤白,穿了那大红的料子,真真是一团雪似的晶莹粉|嫩,让人恨不得亲上几口。

    周璐离去后,曾连同便马上着手安排一切,不久后,便将周兆铭何日何时从宁州回鹿州的火车列次通知了周璐,并派人送上车票、细软等物。此时,汪孝祥早已经下台,周璐亦已变卖了小公馆,在宁州的高级饭店包了一个套房。她接过车票后,便跟来人说了一句:“你跟你家七少爷说,从此以后,我与他两不相欠。”

    “你们说,要是易地而处,你们换了我的话,可会要这一妻半妾的名分?

    因与大帅府只连了一个小门,白日里,曾连同派了几人轮班守门。晚上只要曾连同一回来,便关门落锁,自成一府。而唐宁慧在府里大门不出、小门不迈的,这样一来,倒也与曾夫人等人相安无事。

    陆大娘急道:“我的好少奶奶啊,四小姐哪里是有事出门啊,分明是收拾了衣物,跟人跑了。”白如懿猛地转头,表情吃惊得仿若见鬼:“跟人跑了?”随即正色道,“陆大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事关四妹妹和我们唐家的名声。”

    两人当年新婚燕尔,哪怕曾连同是做戏,两人亦如蜜里调油,恩爱甚笃。那个时候,她不知他显赫的身份,对家用精打细算,总是想省一些再节省一些,以后的日子便会宽裕一些。她对自己的吃穿用度一减再减。虽然如此,那时候她却是幸福的,哪怕是省吃俭用,却仍然憧憬着一片幸福的天地——属于他和她的幸福天地。那曾经是她最认真最执着的事情,却也是她这一生中最荒唐的一个梦。

    一个男人是决计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的。他若是对你好,便是对你有所图。

    白如懿见唐陆氏越说越离谱过分,唐宁慧白着一张脸、泫然欲泣的模样,便想插话进去打圆场:“娘……”

    唐宁慧静静地道:“我想见周璐一面。”曾连同道:“那日从周府回来,我便暗中派人联系过她,你且耐心等候几日再说。”

    唐宁慧垂下眼,嗫嚅着道:“大娘,我……”唐陆氏咬牙切齿,咄咄逼人:“要不是你与人私奔,唐家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那麻子军长不来找我们麻烦,我们怎么可能变卖铺子、宅子逃难?你这个害人精!害人不浅!”

    猛然间忆及他与她成亲数月,她会不会……

    他摆手招来程副官,低语吩咐了几声。数秒后,手下的人便兵分几路去打探。往唐府的一路很快便回来,说那户人家已经卖了房子搬离好几年了;跟着她的一路,得知她的具体住址后也很快回来禀告;而往市政府的一路,不久后也把消息打探了回来。

    哪怕已知周璐如今就在周兆铭身边,唐宁慧仍旧不免惊讶:“她为何会求你这个?”曾连同摇头:“我亦不知道,她说有机会的话,她会亲口告诉你的。但她让我不必细问,她只说她决计不会害你害笑之的,只问我愿不愿意帮她这个忙。”

    唐家买了一个小院落,在白如懿的巧手打理下,倒也干净整洁。唐宁慧随着白如懿先去拜访了唐陆氏。

    如此一来,宁州回不去,海川也去不了,唐家一门老小就在鹿州住了下来。唐少丞也争气了,再不出去赌博喝酒,他去应聘了小科员。虽然没有以前的富贵日子,但白如懿倒也觉得平平淡淡长相厮守足矣。

    谁都不曾想到,下一秒响起的却是笑之清清脆脆的稚嫩声音:“娘,谁是有娘生没娘教的杂种?”

    一身军服的周兆铭朝她欠了欠身:“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是在下扰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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