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还没有投怀送抱,他就迫不及待地撕了你的衣服?!”
旁边看热闹的杀马特忍不住了,收起打火机:“这么喜欢当护花使者,大爷让你一次当个够!”
“但她活了下来,还找到了你,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难道我就这样蓬头垢面地去接近心尖少年?
男孩的身体在夜风里抖了抖:“别说了。”我却不罢休。
“如果世上真有我不想伤害的人,她是其中之一。”
然后,光阴静止了。
呵,我曾减过肥,想到就心酸。
女孩依旧削肩细腰、神情骄傲,她越过我,径直走到后两排去。我深吸口气,收拾心情,准备上课。不料我拿出的是数学辅导书,我身边的魏光阴却拿出武侠小说,偷偷掩在辅导书后方,导致我当场就想弱弱地问他:“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滨中的?”
她穿着与肤色一样白的睡裙,无辜大眼扑闪,指了指床头闹钟,为难道:“我应该先安慰在梦里受惊的你,还是提醒你今天是到滨中上课的第一天,而且马上就要来不及了?”
语毕,男孩忽然伸手拍拍我的脑袋,看似温柔,实际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警告。
他轻轻拉了她的手:“舅娘从法国带回来的裙子,你看,喜不喜欢。”
那一刻,他身体不自然的僵挺将他出卖。像初初行走江湖的少年,拿着柄没开封的剑,不小心溅上血光。纠结,忐忑。
裙子呈淡粉色,不同于一般的蕾丝,用光华的绸缎料子代之,凉凉的,柔柔的,盛杉爱不释手,当场穿上。
刘大壮被我噎个半死,略方的脑袋一偏,傲娇地从鼻孔哼出一声,念汽车广告语似的:“路不平!我也行!”
听说萧何想考B大特别牛的计算机系,所以才拿了魏光阴的笔记未雨绸缪。只是他绸到了开始,却没有缪到结局。
还没被魏光阴气得呕血前,我佯装冷静要离开,可被砖头狠狠袭击过的背部,痛感后知后觉地袭来,迫得我半直的身子一软,再度栽进后方人怀里。
半秒后,我的反射弧又激光扫射般地换了个方向。是对的。当初魏光阴到祥和里,谁都不曾得知他的名字,包括院长。我也是在陪他经历过荒郊野外后,才换得他金口一开。所以刘大壮根本不知道在他身后坐了许久的人,就是当初用一出戏将他征服的男孩。
症状就像他说的那样,会不记得自己究竟做过什么,还曾因为这个病,犯过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当时的魏家早已声名显赫,为了避媒体风头,才将他悄悄地送到祥和里。每逢周末,魏家的心理医生会秘密前来跟进他的病情,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周总要消失一两天的原因。一年过后,医生说他的情况近乎痊愈,只没想到,回了滨城,又隐隐有复发的迹象。
闻言,我一个鲤鱼打挺:“程穗晚!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没错,就是电视上那个什么天才少女,结果还不就一花痴,为了魏光阴才来的。”
暮色终究来了,天际一缕窄窄的白线,将最后的光投在离我不远的男孩身上。他的侧脸在稀疏光线里晦暗不明,姿态却坚定。
上车后,我站在男孩身旁匆忙道谢,接着拉着手环不动声色地回忆。能让我有记忆的人不多,异性更别说,魏光阴是唯一一个。
体育课堂。
……
模拟考过了没几天,校广播通报,一家境贫寒的资优生罹患了白血病,号召全体学员献爱心。我们班筹集到的捐款由老师钦点的人选送去,正是魏光阴。
他站在离我咫尺的地方,眸子黝黑如潭,手上抱着一摞书,应该刚从图书馆出来,树叶的阴影混着橘色余晖跳跃在他的眼角眉梢。
萧何听见的传言没错,十岁那年,魏光阴的确被查出患有精神疾病。
他微微闪身,随后与我隔着半臂的距离,用墨影幢幢的一双眼静静俯视我。像极多年前的夜晚,我跌倒他身前,他也是坐在廊檐下,用超乎年龄的目光,将我审视。
总之,彼时的我就跟个在暗巷被猥亵的小姑娘,慌张伸手捂住背部大喊“不要!”,魏光阴却恍若未闻。他神色微凛打开我的手,待发现背上青了一大块,还有破皮渗血的情况后,他当机立断,将我……扶起。
“小小年纪就玩物丧志,以后怎么做大事?趁着皮还不结实,必须收拾规矩!”
盛杉的话言犹在耳,导致接下来几天我都心神不宁,草稿本上常常出现“魏”字。粗神经的刘大壮忍不住了,私下里警告我。
当公交司机罔顾我的呼喊行云流水般开走,我蹲在地上气喘如牛,不仅没了美貌,连优雅都失去了。
然后我就跟儿时一样,特别有出息地接过了冰棍,欢天喜地点头如啄米,再痴痴凝望他离开的背影,冰棍化了一手却不自知。
十分钟后,我想通了,毕竟我不是靠脸吃饭的姑娘,主要靠才华。
我一定是疯了。
“行了,别把事儿闹大,走吧!”
“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不关你的事。”
待我们只有半步距离,我大着胆子去拉他的手,像暴雨倾城的夜晚,我们互相依偎取暖。
片刻,他微微喘息,朝萧何扬了扬眉梢:“你虽然成绩不怎么样,狗急跳墙四个字倒是领悟得挺透彻。”
回答问题的人就站在身后,而我的动作过大,使得对方的课桌控制不住地往后移了移。
清秀少年始终不敌壮硕男孩,小女生抱着被揍的少年哭,魏光阴不知从哪儿变出几块白巧克力递给他们,俊的眉,朗的目,风过发梢起。
“不会的!”
刘大壮说,我的存在,对他来讲就跟人生碍石似的。我一消失,他紧跟着就被暴发户父亲找到,为了补偿,要什么给什么,还到处托关系将他送到最好的私立学校。我正自省,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如果他是刘大壮,按照他那憋不住话的性格,怎会没在第一时间蹦跶着告诉我说:“巧了吧?魏光阴也和我们同班哟!”
可魏同学还沉浸在漫画中无法自拔,我暗自撞了撞他的手肘,引来他慌张的表情,随后露出流氓兔一样的迷茫眼神。我正欲提醒他被老师点名了,忽听得后方一个清淡声线传来。
“而他,前一秒还亲昵地叫着杉杉的人,在惊慌失措救场的大人中间冷冷望我。那种目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就算这样……你也不该随便怀疑别人的好意,并非每个接近你的人都居心叵测。或许,她就是想送你一颗糖,你却反手一耳光。难道这个世界上,就从没出现过让你相信美好的人?”
好吧,以上台词是我酝酿了好几分钟才成型的。事实是,我想为他死,可他没给我机会。
“刘维又是什么鬼?!”
“自来熟少女,你才认识他多久?我对魏光阴的了解即便没入木,好歹也有三分。从小到大伤在他手里的姑娘海了去了,我只是日行一善奉劝你,好自为之。”
“虽然这样问特别唐突,可总觉得你并不喜欢萧何,却故意给他参考笔记,似乎就是为了误导他复习重点。”
青年男孩挂着了然于心的表情,我如遭雷击。
“OK,曾经对他前赴后继的傻瓜队伍里,也有我。这样你会不会高兴些?”
“同学?”
我转头,瞥到萧何的脸,看他扬了扬手里属于魏光阴的笔记,对另一个男生扬扬得意地说道。顷刻,刚才还像吃了满嘴棉花糖的我,立马就跟吃了口屎似的。
“女孩子嘛,都口是心非。”
天呢!我就知道老师发现他的小动作了!
我却偷偷将眼光投向教室后排的人。
若非他冒名顶替,筹谋已久的我,怎会对魏光阴的出现如此怔然、毫无准备。
这答案我始料未及,语气错愕:“为、为什么?”
“你不是记得我吗?!我刘维啊!”
我正回忆,萧何突然笑了:“有时我真搞不明白,魏光阴。明明你厌恶的东西大堆,又总要摆出一副我为人人的虚伪模样。听说你有人格分裂,看样子是真的啊。你该不会是变态狂吧?那么多姑娘对你前赴后继的,你到底骗了多少纯洁少女……”
我含羞带怯地遥望女大夫一眼,而她给了我一个“装什么纯洁,我还不知道你们女大学生……”的白眼,魏光阴轻咳一声,不再扭捏。
“天哪,他动作这么熟稔,难道……”
好像听见什么世纪笑话,盛杉欲哭还笑:“什么?温和?善良?”那咄咄逼人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病人。
盛家千金在学校出了问题会有大麻烦,体育老师挣扎着要从沙坑爬出,无奈力不从心。当议论的声音达到顶峰,一身运动白衣的魏光阴单手拨开人群,探看了地上的人几眼,接着神祇般地蹲下身,将她抱起,引起喧哗阵阵。
身边人露出寂寥的神色,我忽然很想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我就是那个让他又恨又心疼的姑娘。但我没来得及这么做,魏光阴猛地起身,朝放风筝的小孩儿方向去。
这里地处滨城贫富交界地,巷外是不断穿梭的车水马龙,穿过巷子,迎面扑来的又是水沟腐臭的气息。而巷口的摄像头,用于监控巷外交通,魏光阴事先发现了这点,才不动声色地退回来与我并肩,因为恰好处于监控范围。他的举动不是为了给我勇气,只为收集萧何挑衅斗殴的证据。
当这名字在脑海里乍现,我咂舌。难道冥冥之中,缘分的齿轮已经启动?我俩相逢于碧海蓝天,我穿百褶裙他穿校服,我遭遇了困难他帅气地伸出援手……一切都符合小说设定。
“魏光阴。”
说着,我抬起脚,试图走近他,却被喝令待在原地。
寂静小院里没有多余的灯,唯月光照明。呵气成霜的季节,男孩的眼神很黏。只是不知如今的他,好不好?
我默默腹诽着穿过众人眼光堆积的走廊,回到教室,对假冒伪劣者使用惨无人道的掐脖手法:“你到底是什么鬼?什么鬼?!”
只一阵风过的时间,巷子里再度静得能听清呼吸。
然而,有的人就算将头放在你的铡刀之下,你也未必下得了手,对我来说,程穗晚就是这样的角色。
“笔记放在桌上,转眼又不见了,真不好意思。你知道的啦,你圈的都是考试必出题,估计是谁忍不住心痒借去看了。”
“但,你也很讨厌他不是吗?否则也不会想破坏对方的自行车胎。就算我无意中误导了他,你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比我恶劣多了吧。”
“可能对别人来说,富家小孩有点儿恶趣味也正常。但魏光阴……怎么讲?那么冰凉的眼神,根本不属于那个年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似的。你见过一头孤狼在月圆之夜的山巅嗥叫吗?我在帕卢草原见过,太壮观,也太惨烈。前一秒,它还静静接受大自然恩宠,仿佛谁都可以亲近。后秒,却能为了一席之地对同伴大肆进攻,远远都能听见牙齿撕肉的声响……”
不过,说到那颗红痣,我的心又软下来。因为这颗痣的由来,正是眼前这个人,在暴雨倾城的夜晚,亲口诉与我听的。
女校医诊断完毕,魏光阴看了看面色微微潮|红的盛杉,秒懂,紧接着看了看我,竟扯开唇角对我说了一声谢谢,惹得盛杉再度不满:“要说谢也该是我谢,关你什么事儿!”
体育老师刚从本地著名体校毕业,来滨中实习,长相清秀,却还处于很傻很天真的状态。见他好欺负,班上几个好动的男生,以萧何为首,恶作剧地将他推进沙坑,然后一窝蜂地上去,用黄沙将对方半个身子埋起来,惹得年华正好的姑娘们乐得合不拢嘴,唯独盛杉面色难看。
身边人突然说话,我反应不及:“嗯?”应答的声音略显哽咽,所幸他没全副身心陷入回忆,没注意。
“因为,有的人天生就是抱着伤害别人的目的而来。他们不择手段,还不自知。”
“对那小子前赴后继的姑娘很多,你是其中反应最快的。”她说。
恰巧,另一个男生邀萧何打篮球,我在车棚附近蹲守半小时,等人群散尽,才偷偷摸摸拿出圆规准备作案,手方举到半空,忽然感觉头顶多了一道阴影,下意识回身,发现了魏光阴。
那实在是太过普通的一张脸,根本不符合故事里英雄的长相。但不知为何,他看我的一双眼,总令我觉得熟悉,仿佛挺早以前就见过,甚至有着很深的了解。
我不解:“为什么?他行事低调,待人接物也妥帖周到,你们却都说他不好?”
当魏光阴坦诚自己不想伤害那个女孩时,我竟莫名其妙地脱口而出:“你早就认出我了吧。”
少年不依,被好一顿打。
上课铃响,门口一人姗姗来迟,我抬头,与盛杉视线相对,露出“好巧”的眼神,她要表达的信息却是:我竟然和她在一个班,好有挫败感。
我坚持不去医院,怕程家人知道。他们很努力地让我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然而,我始终不能心安理得地给他们添麻烦,魏光阴只好带我到附近的诊所简单包扎。
“不管贫穷或富贵的人,都有选择的权利。选择凝视深渊,深渊便会回以凝视。选择面向太阳,太阳也将不吝啬它的光芒。我不管那个男孩凝视过多久的深渊,但是从今以后,我要做他的太阳,像他曾经给予我无声陪伴的那样。”
正值课间休息,他行走如刚长成的青松,在即将回到座位时被萧何拦住,好像是要借他的笔记,应付即将到来的模拟考,魏光阴想也未想便答应。
看起来不是第一次。
“我见过一个小男孩,明明自己不会安慰人,却信誓旦旦告诉我说,总有个人会带来亏欠我的爱。我见过那个小男孩,明明身体不够强壮,却以一己之力挡在我的前方。我见过的男孩,明明信上说的是别等我,他却心软,骗不识字的我说,要好好长大,等亲人归来……”
“你早就认出我,才主动给我买冰棍,帮我请假。可你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说,远离她,于是你一会儿温和一会儿冷漠,挣扎在想靠近却不该靠近的天平上,摇摇欲晃。但你忘了,魏光阴,我从来不是知难而退的性格啊。否则,我也不会费尽心思,追寻着你的足迹,来到滨中。”
他顿了顿,道。
“天太热,喝杯糖水,躺着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
刘大壮挠挠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觉得,他并非我们这种凡人可以接近的。你想,一个上体育课要准备五条毛巾的人,性格该有多龟毛。”
一出门就遇见盖世英雄的感觉,令我惊喜又忐忑。怎么办?难道我从此要弃梦中人投英雄了吗?不,这实在太没有原则。我在奔近的路上做了如许思想挣扎,但待我看清拦公交男孩的长相,我的挣扎没了。
我将他拦截在走廊一隅,口气稍显不礼貌。他视线定在我身上,睫毛轻颤,须臾间又露出弧度恰好的轻笑:“什么?”
宴会上的魏光阴好像变了一个人。听说在家里被关了半个月禁闭,谁劝都没用。再出来,烈性倒像真少了许多,多了一骨子温文尔雅,令盛杉再度忍不住靠近。
生活在祥和里的那些日子,为了能不被其他熊孩子欺负,我逼自己勇敢,与最调皮的孩子打架,杀鸡儆猴。小学时代,为了保护柔弱的程穗晚,我逼自己无坚不摧,和高年级的小男孩儿厮打,挖掉对方一个指甲盖的手背肉。如今,为了在月光下教我写字给予我新生的男孩,我视死如归。
未待我解释,他又像经过陌生人般,目不斜视地经过我,背影干净得出奇。那在晚风里起舞的衬衣一角,成为漫天黄色里最独特的白光,晃啊晃,碎进我的眼,柔软我的心,乃至于让我发现手里握着的圆规和屠刀没有分别,下意识扔到地上,饶过了萧何的自行车。
见状,我心中被盛杉等人挑起的疑虑彻底打消。
他偏头,懒得再回答。
当日的盛杉着杏色长裙,颜色浅。我还没来得及伤感五毛钱,眼一瞄,注意到她臀部后方的暗色红点,遂想也未想就跑过去,挡在她身后,与魏光阴一同送她去医务室。
“喂,放开我,听见没。”
同去学校的路上,我问。毕竟儿时的我体形偏圆,如今虽然没有蛇的腰,至少胖瘦已经均匀。他挺了挺胸,看上去特别得意扬扬:“因为你右手心那颗小红痣。”
“你老说我虚胖,却又叫我大壮那个啊!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瘦好多……”
其中一个壮硕无比的男孩掌着风筝不松手,小女孩怒了,故意扯断绳子。眼见风筝远远投奔天空,壮硕男孩特别生气,怒气冲冲要动粗,另个长相清秀的少年适时站出,将女孩单手护到身后。
关于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我是这样界定的。面对善良的人,如果对方和自身利益冲突时,我们可以选择性退让。可若面对小人,就必须让他知道,你比魔鬼还可怕。于是为了替善良的魏光阴出气,我变身撒旦他爸,磨刀霍霍,准备戳爆萧何的自行车轮胎。
男生唇角微翘,眼里映着玻璃窗。而窗上映出来的萧何的失态,目光冷漠,令人胆寒。
麻木地跟着做伸展运动,再回神,队伍已经解散,我听见好大声的嬉闹,侧头发现体育老师被骗进了沙坑。
不过,魏光阴有句话说对了,在识文断字方面,我有天赋。尽管我起步比同期生晚,经过系统学习后倒进步神速。只是每当写起自己的名字,我都会想起,有人曾认真教我笔画的样子。
紧跟着用尽全力踹出一脚,那抱住我的人终于踉跄,和我双双跌倒在地。
魏光阴斯文的面容此刻稍显扭曲,我着急忙慌抱住他。
我心有所动,跟过去,站在他身后,隔着一米的距离问:“如果那个特别的人再出现,你会不会像当初那样,全副身心地相信她?”
我的表情慎之又慎:“兴许我存在于规则之外。”
我气喘吁吁地跟上,思考着要以什么作为开场白,待进了社区必过的小巷,魏光阴突然停下,惯性促使我撞在他的肩头,回弹两步远,退至巷口。我揉揉脑袋抬头,瞄见了不远处的萧何。
我的三观彻底被毁。
“改改?”
“什么?”
我严肃的诘问令男孩眼神失焦,只几秒,复又是骄傲的表情,斩钉截铁两个字:“没有。”我察觉嗓子眼儿从未有过的发紧:“真的、一个也没有?”
诊所很小,病人却很多,似乎整个社区就一家,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居民都往这儿挤。看诊的是个中年女医生,因为事儿多,态度不怎么好,随随便便地将我拉进人工隔帘后方,摁压几下查看伤处后就定论:“外伤,擦药,一周忌水。”
那仿佛是我曾走过最长的路,倾城日光下,男孩的背脊挺直,脚下的步子迈得又开又快,莹白光线洒在他淡青色的脖颈后方,一荡一荡。
有种主角,撞了车的情况下还能讲述遗言一小时。
到了阴凉地,盛杉恢复了些气力值,开始在魏光阴的怀里挣扎,似乎很不想和他有所接触。
我于梦中惊醒,睁眼见到张素面朝天的脸。
见我答应,他黝黑瞳孔里流露出惊喜交加的情绪,轻而易举捏着吊环的手颤了颤:“你真是改改?在祥和里待过的那个女孩?!”
严肃的训斥声响彻耳膜,盛杉看呆,手一滑,模型和男孩一起摔倒,顿时噼里啪啦声和风声交织。
“改改?”
自此,她再也不敢去魏家,生怕老爷子一个不高兴也将她一顿打。更重要的是,盛大小姐的自尊不允许她对魏光阴说出一个错字,所以从那以后,她和魏光阴好长时间没见面,直到她九岁生日宴会,魏家人不可避免地受到邀请。
他应该看见了我在追公交,才示意我上车。霎时,我的心里闪了电。
霎时,萧何额头上青筋暴突。他鼻孔喘着粗气,目光四处搜寻,突然弯下腰。我预感不好,视线里还未看清点儿什么,已条件反射地扑挡在了魏光阴身上。
举止和儿时大相径庭,令我当即在心里默念: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熬到上完药,贴上纱布,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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