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许人间见白头

    银子说人老了。反而越来越有小孩子毛病。

    于是。他仿佛死水的眼中。终于焕发出新的光彩，许久未见快乐终于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有了信心和希望。多少年的寒窗也可以等下去。

    我赶紧摇摇头：“是我错了才对。”

    我抓住他粗大地手。贴在脸上。声音终于开始有些走样：“哥哥。那个孙悟空竟然不顾兄弟情义。如此对你……不如让苗苗去给你报仇。杀了他和那个狗屁取经人吧。”

    “五百年。”

    “可是……我难过啊！”我低下头，垂着耳朵。“苗苗一点也帮不上忙。”

    罗刹听完后，冷冷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简单地问：“妹妹，你当年等向青等了多少年？”

    这一路游玩小住，竟然花费了整整五十年光阴，我们终于开始思念起故乡。此时向青已经七十来岁了，他的鬓边生起白发，额上有了皱纹。可是我的相貌却没有任何变化。

    牛魔王却摇摇头，打断了我的话：“就这样告诉她吧。”

    海阳满脸为难地对我说：“做什么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势力实在太广，在妖界影响甚大，天界早就想下手收拾他了，只是这几百年来，他低调了许多，让天界找不到什么借口下手。而这次不管是红孩儿的问题还是他这次的行动，都是一个借口罢了。”

    我却说不是：“终究要两人一起慢慢地变老才好……”

    陌生人最开始称呼我是向青美丽的妻子，然后到向青美丽的女儿，最后到向青美丽的孙女……

    “真地，”我认真的点点头。

    骑着地狱妖犬，我努力调整了很久自己地表情，直到掩住心痛后，才上火焰山寻找罗刹，没想到罗刹并不在府中，我寻到积雷山，却见到她一身素衣，立在一个崭新的坟前，默默地烧着纸钱。

    “我可以去看他吗？”知道事情没有转弯余地，我心里阵阵哀伤。

    “你来看我就够了，这几天我反而冷静下来，孙悟空背后有花果山，也是他的难处，”牛魔王突然笑了起来，“你什么都不要管，更别管我这个行事冲动，做不了好榜样的哥哥……”

    小茶在四十岁的时候，回归天界，重新获得仙身，而向青是永远也回不去了。我害怕他难过，努力地安慰他，向青却只是抱着我说老夫少妻，是自己地福气。

    不管我们怎么说，日子依旧是这样过下去，银子和小茶越来越老夫老妻，他们再没有老是拌嘴，而是经常在花府弹弹琴，擦擦宝石，又时不时四处游荡一下。虽然沉闷，却心甘情愿。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向青的笑容很温柔，抚平我心中所有的难过，于是我相信了他说的话，并将罗刹地留言转告给牛魔王哥哥，他听见此言后，有些惊喜，“罗刹……她真地不怪我？她真的会等我？”

    我实在无法再继续逗留下去，急急转过头，骑上地狱妖犬飞快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冲回向青怀里，然后嚎啕大哭。

    急急去寻海阳，他似乎知道我会来，于是守门的将士没问什么就很轻易就将我放了进去。在花园中，我见到了正坐在凉亭的长椅上的海阳，他眉头紧锁，看着一大堆的公文，那副模样让我恍惚间仿若见到以前的碧青神君——责任重重，烦恼重重却又稳重强悍的碧青神君。

    向青拍着我地背，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等，替我擦拭眼角的泪，等到眼泪流尽为止，才轻轻地说：“监禁刑罚终有尽时，他总会回来的，当年你我阴阳相隔都可重聚。牛魔王和罗刹亦可以重聚。”

    时间如流水，从不停歇。向青一百岁的时候，头发全白了。他地身体不复以往的强健，记忆也开始有些坏，有些话需要说几次才能记住。

    轻轻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海阳仿佛才见到我来，急忙丢下手中案卷，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你来了。”

    降下云头，将妖犬停在远处，我静静地走近她的身边。坟墓上，有名贵大理石雕成地墓碑和许多鲜花，写的是娇娇的名字。

    意识消失地最后瞬间，高高空中，传来一声悲凉无比的龙吟，贯彻云天。

    “哥哥现在好狼狈。见笑了。”牛魔王苦笑一下。他想摸摸我地脸。铁链锵镪。绊动着双手。变得很笨拙。

    “嗯，我来了，”坐在他旁边的石椅上，我小心地问，“牛魔王哥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他真的对那个唐三藏做了很过分的事吗？”

    “你来了。”罗刹再一把纸钱丢入火中，没有回头，可是知道我的到来。

    好像一切事情都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想了许久，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未来的日子应该做什么。

    我经常轻轻抚着他额上地皱纹，笑着说：“它们长得都很漂亮，让你更帅了。”

    我抬起红肿的眼睛问：“真的吗？”

    微风再次徐徐吹起，彼岸花在坟前轻摆腰肢，火红的颜色仿若鲜血，诉说着坚定的誓言，又一个水滴石穿的誓言。

    回头看一眼漫天红色的夕阳，我静静地坐在向青旁边，坐了许久许久，心里明白他不会再醒来，可是我没有哭，也没有一丝悲伤。

    待到心情平复，我和向青继续踏上万里旅游行程，并将脚步放宽到小茶口中各种奇妙的国外，这一去就是许多年没有再回故乡。

    我拼命摇头说：“不要，我不要这样。”

    我无法辩解，只是恳求道：“难道没有转弯余地了吗？他到底要被关多久？罗刹嫂子不能没有哥哥。”

    直到团聚的那天到来。

    曾经的平天大圣，牛魔王是那么骄傲的妖，他高高在上，众妖膜拜，就算东海的龙王也要让三分面子，怎能容忍如今和凡牛般被串鼻囚禁。下手的居然还是结拜兄弟的孙悟空，过去的齐天大圣。

    海阳摇摇头：“这事已经不是我可以做主的了，没有人说过他要多久才可以释放，或许一百年，又或许五百年。或许一千年……看运气了。”

    “可是，自从当年被碧青神君警告过后……他已经没做什么了啊，红孩儿被抓，也忍了下来。”我努力地为哥哥辩解。

    几千年的精力仿佛在这几十年间耗尽，猫地灵魂承载不住人类的思维。唯一的支撑点消失后，我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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