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恶劣的法器连面都没见过,不至于得罪对方,纵使空气中有危机四伏的感觉,他还是尽可能将所有事情往好处想,露出几颗洁白的小牙,赔笑对花浅和岳无瑕说:“看来他们很投缘。”
花浅强调:“我要去!”
岳无瑕知道再和蠢货就这种问题争论下去毫无意义,深吸一口气,岔开话题,澄清道:“这世间钱不是最重要的,为了钱出卖灵魂更是可耻的……”
花浅回答:“是的,我看见了她被火焚烧的尸体。”
花浅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要洗脱嫌疑不行吗?!”
萧子瑜尚未从震撼中醒来,他知道花浅不弱,却不知强到这种地步。他从其他学徒的口中也知道岳无瑕的拳脚功夫在男孩里也算排得上号的,于是他钦佩地看了半晌花浅,方将岳无瑕详细介绍了番。
花浅看他在发呆,以为被打懵了,起身向目瞪口呆的萧子瑜走去。
萧子瑜为了好友的面子,憋了又憋,憋笑憋得面红耳赤,肠子都打结了。他觉得再憋下去说不定得发病了,结果却是花浅先笑了出来,这一笑,倒是把尴尬给消了。
花浅忽然开口道:“我怀疑天门宗藏有关于密道的秘密。”
石窟内,岳无瑕领导的调查小组又多了一人,还是个漂亮姑娘。
“等等!”花浅听到“危险”二字时耳朵就竖了起来,她未待萧子瑜回答,瞬间转身,“子瑜去,我也去!”
他肯定自己见过花浅。
众人久久地沉默……
“书库的密室。”岳无瑕失声道,“我师父说过那个地方,我怎么没想到?”
“如果沈静是在蚀月魔动手前就死了,那么凶手可能另有其人,蚀月魔可能只是来毁尸灭迹的?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按花浅的推理,整个事件会越发扑朔迷离,虽然真凶不知是谁,至少提出这个观点的花浅不太像凶手了,因为她刚在长老面前洗脱了嫌疑,没必要再说出这种话把自己推入最大的嫌疑犯位置。
花浅咬牙道:“是啊,我最喜欢冒险。”
“子瑜,有个猜测我并没有和其他人说,”花浅看着岳无瑕,想起自己那天离开寝室时的情景,装作犹豫开口道,“这个猜测有些诡异,也太不可思议了,我害怕吓到别人,不知应不应该说,可是憋在心里很难过……”
萧子瑜有不祥预感,他问:“弄铲子做什么?”
岳无瑕见她离开,急忙伸手拉住,期待地问:“我们见过吗?”
众人继续沉默……
是谁觉得岳无瑕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啊?!瞎子吗?
可是,谁又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没骨头的家伙,似乎爱女神爱得连性命都不要的男人,不知被谁策反,竟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女神!
梦境不断重复,刻入岳无瑕的骨髓。
岳无瑕也点头道:“身为灵法师,没什么可害怕的。”
花浅努力想了许久谦虚用词,僵硬道:“承蒙师兄相让,我不过是特别喜欢舞枪弄棒的粗鲁女子罢了,认真打起来,我怎及岳师兄家离火万一?那是传说中打败苍琼女神的神器,能得它认可的主人定是举世无双的才俊。”最后一句话,她很努力才没透出讽刺来。
岳无瑕迟疑道:“据我所知,是的。”
岳无瑕是好武之人,看得技痒,跳下场招呼:“师妹,来切磋切磋,我不带法器。”
花浅对凡人帅哥毫无兴趣,点点头算行礼。
萧子瑜:“……”
苍琼女神的肉体被藏起来,魔界随着女神的灵魂一起被封印,在战斗中受创颇深的神灵进入休眠,妖族一蹶不振,唯独人类欣欣向荣地发展起来。离火·绛羽再次重生,此时的他已是人界的英雄,他拥有了更温柔更优秀的主人,受到了更多的荣耀和尊重,获得更大的名气和权利,他的女神却在封印中受苦。
岳无瑕和花浅惺惺相惜。
不归岩上,血迹仍在。
花浅发誓:“沈静之死和我绝无关系。”
女神被封印之前,愤怒地拼尽最后之力,砍下了他的头颅,毁灭了他的魂魄。头颅落入尘埃前,他的口中吐出了最后的感叹:“它说得对,只有这样,你才能永远忘不了我……”
这把剑化成灰他都记得——离火·绛羽。
岳无瑕大喜:“原来师妹喜欢冒险,好巧,你的兴趣爱好和我一样。”
萧子瑜看着眉飞色舞的岳无瑕,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小心翼翼问:“师兄,你想做什么?密室应该不许学徒去的吧?这不合规矩。”
岳无瑕迅速抬手招架,未料,拳化做掌,转了个弯,仿佛预感到对手招数变化般,直劈他的腕关节处,震得他虎口发麻。刚刚变招往后跃时,少女仿佛猜出了他的行动,抢前半步,右腿已狠狠踢向膝盖,距离不差分毫,命中。岳无瑕无法受力,摇摇倒下,少女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膝盖顶着小腹,将他狠狠按到沙地里,笑问:“切磋?”
岳无瑕发现了自家法器的不安,问:“怎么了?”
两个法器异口同声,又继续互瞪起来。
岳无瑕头次想丢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法器。
名声被越描越黑,岳无瑕差点气绝,他咬牙切齿地解释:“周爷爷的女儿,名翠花,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六,擅使菜刀,因家暴丈夫公婆被休三次,现年四十六,有‘汉中第一泼妇’之名。而且你这眼皮浅的家伙为区区一颗翡翠就将主人的行踪卖给那女人,让她半夜来堵我,这个账我还没和你算!”
萧子瑜急道:“为什么你不告诉周长老?”
“投你妹!”
凭什么伤害我家主人的家伙能得到幸福?
冰蟒碍于主人的禁令,不敢多嘴,只冷冷“哼”了声,表示自己的不服。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投你奶奶个熊!”
女神问:“他是谁?”
随着苍琼女神斩下凤煌神君的头颅,离火·绛羽早已重生,他不记得前尘往事,亦不记得那乱中取巧的惨烈战况。苏醒后不断有人用这段过往恭维它,以为它是完全凭借自己力量战胜了史上最恐怖的女魔头,被捧得越发骄横,颇有“天下法器,唯我独尊”的自信。如今听见刚入门的漂亮小姑娘也知道他的威风历史,绛羽对其好感大增,得瑟道:“有眼光,虽然我家主人还年幼,比我略逊一筹,放在人类里也算很过得去了。”
岳无瑕期待地问花浅:“师妹要参加吗?”
冰蟒看着离火剑上的火焰纹路,看着岳无瑕帅气温和的面孔,他觉得被毁坏的鳞甲又在隐隐作痛。黑暗的影子在悄悄蔓延,巨蛇的毒牙,缓缓伸出,他想将这尚未长成的凤凰连同少年一起吞噬。
花浅讨厌被男人碰触,她飞快地甩开那只貌似“登徒子”的手,朝萧子瑜问:“你认识这家伙?”
剽悍的女孩子不好惹,剽悍又漂亮的女孩子更不好惹。蓝锦年见岳无瑕对自己使眼色,祝明一派好好先生的脸,陈铭面无表情,胖子又围着女孩子转,觉得犯不着惹众怒,默默将自己的抱怨吞回肚子里了。大伙听岳无瑕布置任务:“锦年在严先生那里弄张密室的线路图来,祝明算个出手的好时间,胖子负责装肚子痛,引开看守,陈铭让万福从通风口飞进去把书库侧门打开,我去周长老那里偷密室的门钥匙。”
这贼船上了还能往下跳吗?
苍琼女神在不归岩陷入困境之际,是那个卑鄙的男人反戈一击,用离火·绛羽将她钉上了不归岩。
是谁觉得岳无瑕是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啊?!傻子吗?
胖子激动极了,急忙给花浅斟茶递水,唯蓝锦年满心疑惑:“这不是嫌疑人吗?”
绛羽死也不愿承认自己的词典里有恐惧两个字的存在,他硬着头皮夸冰蟒:“看起来不错嘛。”
“好主意,火灾死亡的人可通过嘴巴里的灰来判断是生前遇火还是死后遇火。”花浅淡定开口,她看一眼震惊的众人,解释道,“我以前认识个仵作妻子,听她说过不少故事,颇有趣。”
花浅也伸手拦下了冰蟒,低声训斥:“不要惹事。”她不过是见到当年的法器惊愕罢了,法器是被主人使用的工具,她憎恨的对象从来不是绛羽,更不是重生过的绛羽,也不至于要为收拾它而冒露馅的风险,更何况她现在事情极多,总要分个主次,不能纵容冰蟒胡闹。至于这个带着绛羽的少年来添乱,她也不介意收拾一顿:“你真要和我切磋?”
虽然对女孩有些轻敌,但岳无瑕无法想象自己会败得那么干脆利落,他愣愣地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面孔,看着那对冰冷如寒潭水的琥珀色眼睛,看着那羊脂美玉般细腻的肌肤,看着那微微翘起,带着残忍笑意的双唇,听着那温柔却冰冷的声音,整个人都呆住了。滚烫的血液从心头涌上面颊,他的心跳开始加速,越来越快,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全身就感觉如云里穿梭的燕、遨游四海的鱼,无法形容,无法解释,却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