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男生微仰着脸，黑眸中倒映着她的影子。

    “去什么内蒙搬砖啊，建议明年报考德云社，郭德纲亲自把你录取！”

    “看昨天的我们走远了，

    她还记得，之前在北京，肖让曾经说过，喜欢看她穿裙子……

    一瞬间，她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打碎的月亮。

    “那你是伤感什么？”

    他小心按着她的裙子，把女孩托起来。沈意一手抓树一手抓墙，几次差点踩空，好不容易终于爬了上去。然而新的问题出现了，她坐在围墙上努力做了三次心理建设，却还是不敢跳下去。

    “来，你跳吧。我会接住你的。”

    全班一共四十八个人，加上七位任课老师，一共订了五桌，在大堂靠窗的区域，考虑到肖让，沈意又特意拜托老板拿了两块大屏风稍微遮挡了一下两边。位置都是自由坐的，她到的时候杨粤音她们也已经到了，远远地就朝她招手，“小意，这里这里，我们给你留了位置！”

    大家从来没想过，一直以来对他们宽容又理解、年轻而活力十足的乔老师心中竟然也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压力。

    沈意看着围墙和旁边的大树，有些无语。旁边肖让却又笑了，“我忽然想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儿吧。”

    这个念头刚闪过，男生忽然抬手，把草稿本从中间推了过去。

    “你喜欢谁？”沈意问。

    这种问题肖让怎么可能回答，说低了显得没志气，但说高了也不行，他的分数到时候肯定是会被爆出来的，万一没考到那不是自找丢脸嘛。

    “你懂什么，我跟人约好了校门口见面。”

    当初那个少女看到少年翻墙而入的身影时，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他一起站在这里。

    “你别管我，你让我喝——撒手！”

    “因为这个晚上、这段记忆不止对你，对我来说也很珍贵。沈意，和你坐了同桌是我高中三年最好的事。”

    沈意远远打量了他一会儿，才走过去问：“你怎么下来了？”

    “我宣布这是我今年看到最搞笑的一次采访，第一次有肖让在，我的注意力却全部在别人身上……”

    她看了一眼，立刻抬头望向四周，果然肖让已经不在包厢里了。

    沈意不理他，推开他想要走。她根本没用什么力气，手拍上肖让胸口时他却夸张道：“嗷，好痛！”

    沈意像踩在云头，一路脚步如风，小跑出了学校。

    沈意看着他们，心情有点复杂。

    大概是男生目光太灼灼，她终于还是不好意思了，顾左右而言他，“这个位置，我想起我们看烟花那次了，今晚要是也有烟花就好了……”

    肖让白他一眼，回头望向二中门口。张立峰说：“看什么呢？你刚才怎么不走啊，你就应该考完立刻撒丫子就跑，也不看看你是谁，让记者抓住了活该被逼问！”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她的微信先发了过来：“我先回家了，晚上聚餐的地方见。”

    果然，男生慢慢凑近。她睁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终于，他停住了，有点苦恼地皱了皱眉，“你这个样子，我会以为自己在做坏事。”

    沈意大口大口喘着气，“我跑不动了……我真的……不行了……”

    这个人又开始胡说！

    沈意毫不意外地看到肖让也在那一桌，而给她留的位置就在肖让旁边，也不知道杨粤音是怎么在这么多虎视眈眈的女生眼皮子底下保住这个位置的。

    唱到最后一句时，他的目光和沈意对上。

    “只是那个夜晚，

    没想到他们的教室那么快就被占领了，沈意和肖让对视一眼，肖让说：“之前是他们看着我们受苦，现在总算轮到我们看他们了。”

    肖让拿着话筒，站在包厢中央，问：“你们想听什么啊？”

    肖让看神情有点意外，应该是考完出来忽然被拦下的，不过他对着镜头向来大方，笑着回答记者的问题：“考的还可以吧，题目是有些难，但也还好，在预料范围内。我觉得自己尽力了，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吧……”

    Bingo！就是翻墙。

    沈意正听的有趣，忽然听到旁边肖让小声问：“你怎么没等我就自己走了啊？”

    这首歌当然大家都会，慢慢的，越来越多人跟着一起唱。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散，不能和你分散，

    他带着沈意顺着围墙绕了五分钟，终于在一棵树下停住。沈意仰头打量了半天，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们翻墙进去？”

    火树银花、漫天繁华，他从梦中醒来，看到女生近在咫尺的面庞。

    于是，两人轻手轻脚上了楼，到了曾经的教室外。门牌依然是高三（五）班，头顶吊灯照耀着教室，讲台上坐着盯晚自习的老师，下面是满满当当的学生。

    就在这样一团混乱里，大家吃完了饭，时间也九点了。很多同学都喝醉了，提前离场，杨粤音则是送喝醉的关越越回家，之后就没再回来，沈意想到她说关越越的话，又想到今晚这个特殊的日子，猜测她可能也去找她那个说不出口的喜欢了吧。

    肖让：“去看看现在在我们教室里的，都是一群什么人。”

    他攥住她手腕，两人僵持，还是沈意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关越越。

    肖让看得代入了，“好惨哦。我们差生就是这么惨，想问题也不敢，需要再三鼓起勇气。”

    女生诧异地看着本子，又看看男生，对方已经继续做题了，只剩她像一只傻兔子似的，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又羞又窘地把头埋到胳膊里，手却紧紧抓着草稿本。

    好好的喝个酒，突然耍起酒疯了，她也没喝特别多啊！

    这一次，她看着宋航，看着男生熟悉而清冷的眉眼，喉咙忽然像堵住似的。

    这个时间，七中的晚自习还没结束。他们一路过去又遇到了两三波喝醉的学生，当终于站在紧闭的校门外时，沈意和肖让双双沉默了。

    对着镜头就胡说八道，他怎么比他还贫呢？亏自己当时还担心是不是戳到他痛处了！

    沈意看着他这一幕，忽然有点恍惚。

    沈意咬了咬唇。她当然不想了，其实她早就觉得人太多有些碍事了，她都不能好好跟他说话……

    包厢里彩灯晃动，沈意看着男生含笑的眼睛，觉得心跳乱了一拍，欲盖弥彰地别过了头。

    这次轮到肖让无语了。

    肖让还没回答，周围已经响起群众的呼应声，“没错，肖让！来一个！肖让！来一个！”

    今晚之后，她再也不能一回头就看到他，也不能借着问题和他说话，更不能在他讲题不耐烦时乱发脾气，下了课又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跟他讲和。

    肖让扬眉，沈意这才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一张纸，是肖让催了几次她都没有给他的同学录，只见背面的同学寄语栏，女生用清秀工整的字迹写道：“肖让，很高兴认识你。和你坐同桌，是我高中三年最开心的事！”

    关越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今晚之后，你就解脱了，再也不用和我这样的笨蛋当同桌，也不用浪费时间给我讲题了。恭喜你。”

    她和肖让约好，考完试在学校外面碰头，本来还在想他出来没有，谁知道刚到校门口就看到人群挤作一团，一大帮学生考完没走，在围观什么。

    燃的歌是什么？大家心中疑惑，肖让却没直接说，而是跑去点歌台输入一个名字。所有人一起看着屏幕，连沈意都有些期待，然而当熟悉的音乐声传出来时，大家都无语了。

    肖让闭着眼睛，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沈意大手一挥，“去吧，这是我帮你要屏风行方便的代价。对了，你还帮我们拿了个会员价呢。”

    她愣了下，明白了。每年高考都会有媒体等在考场外面，随机采访出来的考生，看来这次是让肖让撞上了。要说这分到二中的记者还挺走运的，本来只是一个普通采访，却让她抓到了刚考完的大明星肖让，可以想见记者内心的激动，眼睛都发光了。

    “关越越！”

    两人说要走，却不知道去哪儿。送沈意回家吗？现在两人都不想回家。但除此之外，忽然就没有目标了。

    乔蕊被抢了话筒，无奈道：“好好好，我不唱了。你们谁要唱来唱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张立峰也有被人认为是学霸的一天！这叫什么？体育生也有春天！

    剩下的同学转战对面的KTV开始第二场，只是在离开时肖让忽然被餐厅老板拦住，那位一晚上都异常热情的中年人笑着问，可不可以跟他合个影。

    肖让看着同学录，想象她写下这段话的表情。她是那样羞涩内向的人，以至于写完之后都不敢让他看到，一定要等到今晚才肯交给他。

    “曾经并肩往前的伙伴，

    扑面而来是男生身上熟悉的气息，她被他牢牢搂在怀中，猛地抬头。

    张立峰谦虚道：“客气了客气了，都是沾了您的光。”

    如此大爱，感动全场，所有人疯狂鼓掌！

    “哦，跟人约好了啊。”张立峰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了，班长吧？”

    她冒出个预感，凑近一看，果然，肖让站在人群中央，面前是个举着话筒的记者，对面还有摄像。沈意本来还以为是追着他来的娱记，但仔细一看，却发现是嘉州本地的晚间新闻。

    沈意瞪他，提醒他注意场合，肖让却忽然看到她的打扮，眼睛一亮，“你穿裙子了啊？”

    他牵着她就跑，也不管后面老师出来没有，两人一路狂奔出了教学楼，直到操场才终于停下。

    看着她鞠躬的身影，大家都被感动了，张立峰带头喊：“乔老师我们都很喜欢你！你就是我们的好朋友！”

    沈意：“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点我们居然没在里面上自习，而是站在外面，这感觉很奇怪？”

    肖让却说：“哎，你看那里。”

    肖让一愣，还没回答，沈意已经手一松，跳了下去，被他接了个正着。

    宋航还是那副冷淡寡言的样子，却配合地举杯跟她喝了。

    两人一惊，还是肖让先反应过来，抓着她的手说：“愣着干什么，跑啊！”

    沈意没想到他还遇到过这样的事，难怪最初他和同学们相处那么小心周全，一定是那件事给他留下了阴影吧。

    下一秒，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吻上了她的唇。

    宋航有点奇怪地看着关越越，不明白她怎么了，终于在她喝第四杯时抬手想阻拦，却被关越越挣脱。

    那时候她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变得这么亲密……

    肖让不满嘀咕，“就这么不急着见我啊？我可是很着急想见你呢……”

    杨粤音盯着关越越看了会儿，耸耸肩，“谁知道呢，就算真的有，又有什么奇怪的？哪个女生的青春里，没有一句说不出口的喜欢？”

    不过，鉴于她现在也懂一些东西了，所以能看出那个女孩除了想问题以外，对旁边的男生还有一些别的感情。

    沈意不自在拧了拧身子，肖让上下打量她，忽然溢出丝笑，“为了这个原因放我鸽子，那我就可以接受了。”

    但现在放弃也是不可能的，肖让打了个响指：“跟我来。”

    肖让却半点不觉得有问题，“干什么，这首歌很燃的！会唱不会唱啊？台下的朋友们，会唱的跟我一起唱啊！”

    “你真的会接住我吗？”她问。

    原来他看出来了。

    对此，张立峰谦虚地摆摆手。其实大家那么多评论他看了都很淡定，只有一条，让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但他们透过后门的窗户，看到的却是一群完全陌生的面孔。

    沈意跟关越越说：“你不敬宋航一杯吗？这段时间人家帮了你那么多，也要感谢一下吧？”

    男生语气真挚，沈意与他对视片刻，笑了，“你怎么总是抢我的话？”

    肖让略一思索，“那好吧，我们别唱那么伤感的了，唱一点燃的歌。”

    沈意扑哧一声笑出来，周围也哄笑一片，张立峰趁记者没反应过来，拉着肖让就跑了。

    她歉疚地跟宋航点了下头，把她拖到一边问：“你怎么了？”

    话虽如此，但她靠自己当然是爬不上那么高的墙的，肖让想帮她，却遇到了意外。

    ……真的是太高了！她怕摔断腿啊！

    沈意问：“乔老师，你要说什么啊？”

    然后，他也不管观众们什么反应，自顾自唱了起来：

    她这么一开口，终于将乔蕊惊醒。她轻舒口气，展颜一笑：“之前我就一直在想，今晚应该跟你们说些什么，打了好多的草稿都觉得不好。我现在就随便说了。我第一次当班主任，其实一直有很多的紧张和惶恐，我担心自己做的不好，害怕自己的任何一个疏忽，都对你们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我也不想做那种很威严的班主任，我想和你们做朋友，希望你们都能喜欢我。我不知道我最后做到了没有，但在今天我可以说，这三年对我来说是最崩溃、压力最大的三年，也是最开心、最满足的三年！谢谢你们！”

    在这样特殊的时候，这样伤感的歌词让大家都有些代入，越听越难过，有几个女生都抱在一起哭了，终于张立峰看不下去抢过了话筒，“乔老师你已经煽过一次情了，今晚就放过我们吧！”

    肖让之前没考虑到这个，明显有点尴尬，想了想说：“你放心，我闭着眼睛。不会看的。”

    沈意嘀咕：“我才不是伤感这个呢。”

    沈意抬头看向杨粤音，“她有喜欢的人了吗？”

    本来高考就是最近的热门话题，这两天微博都有各种关于高考的段子，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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