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得救

半靠在自己身上。

    “阮姑娘！”是男子愕然的声音。

    见到同伴被如此干脆地射杀，苏忌的手下先是愕然，继而是无边的愤怒。商霖听到有男子言辞激烈地对苏忌道：“主公，我们跟他们拼了！”

    耳边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厮杀呐喊，商霖感觉到手背温热的血液，忍不住颤了颤。

    易扬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比起数日前好像清减了一点，眉毛浓黑，眼睛倒映着熊熊火光，让他显得不那么镇静。他没有看商霖，专注地看着苏忌，就好像他此行纯粹是为了他一样。

    “自然是因为可以对酌的美人不知所踪，朕才会不辞辛苦跑出来。”易扬也露出一点笑意，目光终于落到了商霖身上，话却依然是对苏忌说的，“如何？可以把朕的美人还给朕了么？”

    就在片刻前，商霖才在心里做了从此天涯永不相见的打算，谁知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再次看到这个人，一时有些愣了。

    守卫查看了过所，再次看了看车内。却见面容清秀的女子虚弱地靠在男子的身上，当真像是一对情深意笃的夫妻。只是女子的眼眶湿润，有清泪顺着面颊滑落。

    那是一颗乌黑的药丸。商霖脑中闪过各种武侠小说里的情节，不动声色，“这是？”

    他递上几份文书，赔笑道。商霖睁大了眼睛，拼命挪动，想让守卫注意到她。可惜她面上贴了人皮面具，又被苏忌封住了几处大穴，不仅动不了，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还不肯死心，企图把自己摔到地上来引起守卫的注意，谁知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苏忌漫不经心地揽住了腰肢。

    “是么？”易扬淡淡反问。

    他不主动跟她说话，商霖乐得清静，寒着一张脸瞪着马车内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商霖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终于挣扎着挪到了车门处。却见马车四周人群环绕，苏忌的手下呈圆环状保护着马车，持着刀剑戒备地看着前方。他们之外十几步的地方，是严阵以待的官兵，其中一列格外精锐的，拱卫着一匹骏马，以及，马上的男人。

    “这个女人的命虽然比不上朕的美人金贵，却与公孙你大有渊源，你就当是吃个亏，跟朕换了，可好？”

    “公孙，数日不见、别来无恙？”易扬的声音很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朕依稀记得，你昨日就应该启程回岭南了，怎么今夜会出现在这里？”

    交换人质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进行，两边的人都没有动，商霖和阮玉各自朝对面走去。擦身而过的瞬间，阮玉眼中忽然闪出凶光，原本被束缚的双手不知怎的竟突然挣脱，一只手恶狠狠地朝商霖伸来，“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马车再次毫无征兆地停住，商霖注意到苏忌立刻坐直了身子，冷冷问道：“怎么了？”

    苏忌死死地看了阿阮许久，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自然好。”

    商霖羽睫轻颤，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

    出城的过程比预想得顺利。

    语气郑重得像在说一个誓言。

    “小人不知，请您服下吧。”那人言辞恭敬，面上却露出一种商霖若是不从、就要强迫她服下的神情。

    “我觉得他这么做还是为了你，所以……”

    群情激愤，苏忌却一直没有说话。易扬冷眼看着他的神情，漫不经心地开口，“男人打架，拿女人当盾牌算什么？此等小人行径公孙你也一定不屑为之吧？”顿了顿，“当然，要你就这么白白地把人交出来也说不过去，不如，朕拿个人跟你交换？”

    苏忌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耐着性子给她解释，“昨日早朝时，魏皇对大司马发难了，君臣倆因为嘉河决堤一事发生了争执，闹得很不愉快。”

    “这是……”他狐疑道。

    或许是因为，她们都是那么不顾一切地爱着心中的那个人吧。

    那被俘虏的女子，赫然是昨日先他们一步出了城的阮玉！

    她想起那天晚上，阿阮被季南带出去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无比僵硬。她冷笑一声，语气无比尖刻，“一面让德馨公主牺牲一生的幸福远嫁异国，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为了两国的和平；一面却又在暗中设计离间魏国君臣，为吞并之战做准备，你们男人的算盘……当真是打得很好。”

    苏忌转头看了看商霖，面上显露出挣扎。然而不过一瞬，他便慢慢挤出一个笑容，“恭喜你，可以回到你夫君身边了。以后……好自为之吧……”

    这样的态度，让商霖的怒意都像是在无理取闹。

    妈的，老娘白哭了！逼出点眼泪来容易么，那个守卫能不能长长脑子！

    商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虚弱地躺在马车内的软垫上。苏忌就坐在她旁边，淡漠地看着窗外。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反抗，只得面无表情地接过药丸，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它吞了下去。

    她气急了，所以说话半点没留情面。兴许是占了贺兰皙的躯壳这么久，她在心里已经把她当自己人了，所以那一刻极其为她不平、愤怒。

    如今的情况，当真是传说中的相见争不如不见。

    阿阮在第二天一大早被送出了城，季南以押犯人一般的姿态把她弄走，商霖身边不再有一双眼睛死盯着不放，开始思考要怎么给易扬报信。

    曾经以的是温情脉脉、你侬我侬，最后才发现全是一厢情愿的黑历史，人生真是寂寞如雪、长恨如歌……

    “拙荆”二字一出，易扬眼眸微眯，右手不自觉攥紧了缰绳。

    他解开了她的穴道，商霖浑身一松，扶住车门大喘了口气。

    苏忌脸上其实也贴了人皮面具，但商霖想起易扬曾经的“颅骨线条理论”，便知道这种小把戏骗不了他。

    “有这个女人在，魏皇投鼠忌器，我就不信我们杀不出去。”

    商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他像是突然丧失耐心一般，不再做出一副和气的样子，语气强硬道：“明人不说暗话，公孙你知道朕的目的是什么，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把朕的人还回来，朕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