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赌终身

她追谁；徐依然也脸带狞笑地说：“追我！”围观群众发出了嘘声。这场热闹就要进行到高潮了！他们跟徐依然一样都在等着颜佳有骨气地说不然后大口吃书。

    徐依然抽搐着嘴角说不出话来了。

    室友们把这帖子给徐依然看的时候，笑嘻嘻说：“老大，你看，你的美名已经远播四海了！还有你到底打算闷骚到什么时候呢，你最初的设定明明不是这样的呢，难道就因为吃了书就因爱生恨了？”

    颜佳笑眯眯地答：“是，也不全是！”她踮起脚拍拍徐依然肩膀，“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同理，喜欢这种事呢，也是！”

    颜佳瞪眼睛：“你什么意思？”

    颜佳说：“在民众的呼声里，对方三辩美誉极高，一是因为他长得帅，二是辩论起来确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看了他两场比赛的回放，确实长得不错也挺厉害的，自由辩论的时候几乎所向无敌。”

    徐依然：“什么办法？”

    徐依然把高数书放下，沉着脸说：“别光我一个人演猴戏，也该轮到你了！我也指定一个男的，你去追，追不上的话，”徐依然把胳膊伸得长长的，从邻座抽过来一本朗文字典，“你就把这个给我吃了！”

    徐依然从来不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这是他的第一次。

    颜佳笑呵呵：“真是个别扭的人呀！嘴巴上说不要，心理可能已经在期待了呢！不过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我会一直主动坐在你旁边的！”

    颜佳也嗤了一声：“你是看上我了，怕我摘了眼睛会出现其他情敌吧？”

    徐依然无语地看着颜佳间：“大家看到你就作鸟兽散，你难道都不觉得别扭？”

    颜佳说：“摘可以，但万一你从此看上我怎么办？”

    徐依然像在魂游太虚，被颜佳一拐后才回了神。他转头睨了颜佳一下，好像挺漫不经心似的问：“你刚刚说他挺帅的？”

    “可是这样赌我不太合适吧？”徐依然提出质疑。

    徐依然一把合上笔记本屏幕，阴恻恻地笑：“你们懂什么，我等着她玩火自焚，在追求我的过程中不可自拔地爱上我呢！”

    一旁看热闹嫌事件进展太慢的猪室友们开腔：“我们有个办法！”

    徐依然嗤了一声：“我看你这种招灾的体质，还是一直戴着吧！”

    对方三辩反驳说：“可一个人不要脸地活着，他还叫真正地活着吗？他的灵魂早就已经死了！”

    原来院里那场辩论会结束后，在赛场旁边的卫生间里换衣服时，颜佳和室友们打了赌，说可以用很特别的方式接近徐依然并且拿下他。

    “打个赌好了！”颜佳出了声，“你敢吗？”她的尾音充满挑衅。

    决赛前夕，颜佳问徐依然：“你说决赛的时候会让我们辩什么样的题目？”

    颜佳推推眼镜：“你这是要跟我死磕呀？”

    徐依然觉得吃纸比吃馒头还噎人，吃了一页半以后他实在吃不下去了。

    这个题目亮在显示屏的一刹后，徐依然飞快地瞟了一下颜佳，眼神中内容丰富，仿佛在说：看，你多幸运，题目是你拿手那一类的！要不是在比赛，颜佳真想摘了眼镜甩在徐依然欠揍的脸上。

    颜佳拍照拍得不亦乐乎：“你可别恶心我了，我宁可你吃书呢！”

    徐依然无语问苍天，他壮士断腕般拿起书，从目录第一页开始……吃起来。

    室友们集体冲徐依然耸耸肩膀摊摊手，一副“她不让我们说话，我们尽力了”的样子。徐依然狠狠白了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傻不傻！我怎么也不会打女生好吧？何况是你！”他温柔地拍拍她的头顶，“出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在屋里说会让我很没面子的事。其实，那天你们几个在女卫生间打赌时，声音太大了，在男卫生间的我全都听见了！”

    颜佳抽空就问：“我现在追上你没有？”

    很快到了辩论赛召开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徐依然和颜佳在一起整天抬杠斗嘴的缘故，到了比赛时，两个人的大毒嘴发挥了前所未有的默契与威力，一路披荆斩棘轻松杀入决赛。

    教室里，徐依然和一个女生对峙着。

    颜佳冷笑两声：“我指定一个女的，你去追，追得到证明你真的不愁找女朋友，算我输；追不到就是你输！”她看了眼徐依然桌子上的书，恶狠狠地说，“谁输谁就把高数书吃了！”

    这世上最美好的事，大概莫过于你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着你。

    没等徐依然表态，他的室友们先躁动起来：“对对！我们也是这个建议！哎呀太巧了，颜佳咱们是一起商量过吧，思路咋能这么一致呢？”

    颜佳毫不在意，继续自说自话：“不然这样，哪天假如我坐在别的地方了，你主动把我叫到你旁边来坐，就算我追到你了，怎么样？”

    徐依然深吸一口气，放下了餐盘。

    颜佳冲他推推眼镜：“我要是不正常刚才就直接坐你腿上了。”

    颜佳悄悄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拳头，小呼一口气：紧张死她了，还以为他真的要走。

    “吃吧！别耍赖，这么多人看着你徐主席呢！”

    颜佳透过镜片把他脸上的表情瞧得清清楚楚得意地笑：“手下败将，嘴巴输给我，脑回路也输给我！想不到吧，我就不选吃书，我就同意追你！友情提醒你一下，未来的日子里千万别动心看上我，别自己打自己的脸！”徐依然觉得自己没一巴掌呼到颜佳脸上真是个奇迹，他真为自己的修养感到叹服。

    徐依然撇撇嘴：“意思就是你比较擅长上半句。”

    另外两个队员也说，一定得想办法绊住对方三辩的嘴才行，不能让他说起没完，不然准输。

    室友就把前因后果倒豆子一样都讲了。

    颜佳摘了眼睛，问徐依然觉得怎么样。徐依然愣了愣神后，问：“你怎么不配隐形？”

    这段时间以来，颜佳和徐依然俨然已经成为大众眼中的准情侣，对于这次出征，大家对他们寄予了厚望，BBS上更有人发帖子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愿我大信息学院吃书伉俪拔得头筹载誉归来！”。

    不久后，全市将要召开大学生辩论赛，徐依然和颜佳都被选为辩论队参赛队员，并且徐依然被任命为队长，颜佳是副队长。

    两天后，BBS上又出现一个帖子，发帖人说再也不会相信这个看脸的世界了，颜佳把土掉渣的眼镜摘了又好好拾掇拾掇以后居然变成美女了，而徐依然看起来那么有深度的人居然其实是那么的肤浅，在颜佳变漂亮以后都不惜再次表演吃书了！

    徐依然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你脸皮还能再厚点吗？”

    出了门她就不停地道歉：“徐依然你相信我，我和室友们打这个赌，其实是因为我想找个理由可以理直气壮地接近你！不打这个赌，我就没有接近你的勇气！”

    对方三辩很快被徐依然和颜佳看似有理有据实则东一下西一下的辩论方式打乱了阵脚，前几场比赛的精彩发挥没能得到继续。比赛到最后，由徐依然和颜佳代表学校摘得了全市大学生辩论赛的桂冠。

    他们两个同学院同系不同专业，很多公共科目的课都会一起上。以前上课不同专业的学生会自动划片，学计算机的坐在教室中间区域，学自动化的坐在教室左边区域，学信息的坐在教室右边区域，很少有人乱坐位子。可是吃书事件后的第一节公共课上课前，这个规律被颜佳打破了。

    颜佳脸上浮起一丝狞笑，伸出手来，指尖慢慢弯向了自己：“我！”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徐依然在广播室里，在给全校同学传达完校方精神后，很假公济私地透过麦克风对颜佳做了很直白很拉风的表白。

    颜佳说：“我又不近视，配什么隐形啊！我戴着眼睛，是因为我妈去给我算命，说我有半年的厄运，得戴着这玩意挡一挡。掐指一算，下个月开始我就可以摘了呢！”

    一个月后，颜佳觉得只是在课堂上“追求”徐依然的节奏有点缓慢，她实在受不了徐依然到现在还是那副冷冰冰硬梆梆的面孔。她觉得自己得加快点进度，不能辜负了等着看好戏的广大群众的期待。

    徐依然喘着粗气，以一刻也不能忍受马上就得起身离开的架势拿起书本在桌上墩了墩，然后……他把书又放平回桌面上，气咻咻地翻开封面开始看书。

    徐依然服了：“颜佳我说你这女的可真行，你说你是脸皮太厚还是心理素质太好？我宁可吃书都不追你，你不仅不知道愁还打算发BBS大肆张扬！”

    “好！”颜佳这样答道。

    颜佳从旁补充：“所以说有句俗话说得很对，命是自己的，脸是别人给的。不首先看好自己的东西，却过多在意别人给的东西，这是一种本末倒置。”

    徐依然呵呵冷笑：“那不正好吗，你就可以对我施加淫|威逼我吃书了！”

    颁奖仪式后，对方三辩很有风度地和徐依然握手：“你们配合得太妙了，辩得我都晕了！”

    女生深吸口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要为你说过的那句话跟我道歉，我就免了你吃书这事！”

    徐依然愤愤点头：“对！和你死磕到底了！”他又填了一大口饭，打算全力缩短用餐时间。

    她开始不拘泥于只在上课的时候坐在徐依然左右，现在在吃饭时间，她也会阴魂不散地缠绕在徐依然四周。

    如果要追溯这场吃书事件的起因，就要从一个月前的新生辩论会开始了。

    徐依然默默地浏览着帖子。事到如今他已经被折磨得完全没脾气了，他很纳闷自己到底是怎么让本可以掌控的局势失控到如此地步的。页面被他一点点拖到底端，他眯眯眼，呵呵一个冷笑，神经病地嘲笑着前面跟帖子的那些人“愚蠢的人类”，然后也披了个马甲上去跟着赌了一下。

    徐依然的微笑有如春风般和煦：“是的！我早就知道一切，不然你觉得我无缘无故回宿舍谈论你干什么呢，谈论完又为什么让这话传到了你耳朵里呢，而你来跟我打赌的时候，我就那么笨吗？你说你指定一名女生让我追，我就不会补充一句你除外而让你有空子钻？”

    徐依然挑眉回敬她：“比骗人，我可比不过你，你瞧你那名字，就是明晃晃的一个骗局！”

    寒暄完毕，对方三辩松开手道了别。

    徐依然眯眯眼：“和我比呢？”

    这样动不动颜佳就摘眼镜、动不动徐依然就呛、就咳嗽、就脸红的小日子，在斗嘴中悄悄地滑进了一个新的月份。

    从吃书事件的第二天起，颜佳就开始用她自己独特的方式“追求”起徐依然。

    全市大学生辩论赛以后，徐依然和颜佳的关系发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改变。虽然他们还是斗嘴，但是斗得不像之前那么刀光剑影了，反而有点打情骂俏的味道。

    对方三辩紧跟着握住颜佳的手说话：“颜佳，我认识你！你还记得吗？我和你在高中的时候就在辩论会上遇到过！那时候你不戴眼镜的！”他转头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冷下脸的徐依然说，“那时候颜佳可威风呢，学习好人又漂亮，不知道多少男生暗恋她呢！”

    徐依然脖子一哽，噎到了：“颜佳你是不是有幻想症？我不走是因为我先占的座，要走也是你走，凭什么我走啊！”

    对面叫颜佳的女生眼底喷射凶光，走到徐依然的书桌前，从他带来上自习的一摞书里选了最厚的那本高数，抽出来“砰”一声甩在徐依然面前。

    只是到了决赛入场的前一秒，徐依然一把扯住颜佳，郑重地又问了一次：“到底我和对方三辩谁更好看？”

    全校新生辩论会，经过几番厮杀，进入决赛的是由徐依然率领的计算机队和颜佳率领的自动化队。如果没有颜佳，徐依然的高冷毒舌是所向无敌的。可惜他遇到了颜佳。在决赛中，颜佳以毒攻毒，以更损更犀利的毒舌，完败徐依然。

    颜佳看着他吞了好大一口饭后，说：“说真的，我看你也觉得有点烦了，不如这样，明天你主动招呼我过来坐你旁边吃饭，就算我追求到你了，你看如何？”

    辩论刚开始时，双方势均力敌。等进入到自由辩论阶段，整个比赛进入到了空前未有的白热化阶段。对方三辩铿锵有力地说：“尊严比生存更重要，假如没有了尊严，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听到颜佳的答案，徐依然一副怔怔的样子，他看上去有一种被不按牌理出牌的无赖所伤害的感觉。

    颜佳举着早就准备好的手机“咔嚓”一声，及时捕捉到了徐依然“为爱喷饭”这弥足珍贵的画面。

    颜佳走到徐依然一个室友旁边站定，把手里的书“邦”地一声往桌面上一放，推推眼镜，从容开口：“哥几个行个方便往后面坐坐呗，把这的位置留给我怎么样？我得追你们大哥呢！”室友们愣了一秒钟后，集体收拾书本行起方便来。十秒钟后，颜佳坐在了徐依然旁边。徐依然能够感觉到满屋子的视线都在他和颜佳身上交织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