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周易浅笑着,像刚刚明白初恋是怎么回事的兴奋少年一样,告诉他:“去告白!”
响了好久,手机才被接通。
四楼在六楼用中文回帖:艾玛抱住同胞!
“那你沉醉完了吗?沉醉完了该把书还我了吧。”周易和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充满愉悦的笑意。
她使劲搓着自己嘴唇,搓完又忍不住用手指轻滑:原来带着酒气的吻是甜的……
先生低低地笑了:“好吧,你现在不肯帮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过一阵我再来问你,希望那时,你已经改变主意!”
黎语蒖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心慌等到麻木,从期待等到气愤,都不见周易来店里取书。
黎语蒖松下一口气。
反思一下一整天的心路历程,她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嘴巴。
话筒里传来充满笑意的声音:“joey,你真有眼光,你投资的这家咖啡店,咖啡的味道真不错,小老板也长得很漂亮可爱!”
周易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那西装合适得仿佛从前他穿在身上的那些名牌瞬间成了垃圾。
周易静坐,思考。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捶胸顿足,拍桌捶墙,自言自语,行为完全不受控制地逼近着躁狂症。
他像被什么惊到了一样,浑身一颤。
都说了不要对他动心了,怎么还是这么荡漾了一整天。
他捧着玫瑰花,看着唐尼,笑意盎然地问:“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周易笑了。他的笑容刚刚还兴致盎然,现在却晦暗一片,唐尼几乎不忍心看他的脸。
看来他喝断片了。他不记得他自己干过什么。或者他记得他自己干过什么,但是对象是“安妮”或者“恩妮”,所以才会跟她这么不拘一格若无其事。
看着先生走出咖啡店,周易松懈下来,瘫坐在椅子里。
周易的眉心越皱越紧。他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住平稳,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问:“您说的是哪家咖啡店?”
她气咻咻地问:“书你到底还要不要了?”
周易握着玫瑰花捧的把儿,花捧倒垂向下。他静默不语。一齐垂头向下的花朵们,明明有着盛放的生气却姿态委屈。
先生放下咖啡杯,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joey,”他的声音听起来语重心长,像最亲近的长辈在叫着最亲近的晚辈,“我去喝茶喝得太久了,家都要被人占了。这是你帮我建立起来的家,它现在要被人占了。你说,你是不是得帮我把家夺回来?”
周易一眨不眨看着监控。监控里先生也在一眨不眨看着柜台里正在收银的黎语蒖。
他抬手从身旁的茶几上,捧起一束玫瑰花。玫瑰红得鲜艳欲滴,盛放得如泣如诉。
她趴在床上用力捶打床垫,把脸埋在枕头里大声尖叫。
周易平复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急不躁:“先生,真的抱歉,您知道,我因为帮您连我母亲出殡都没有赶上。我在她生前就答应过她,不再干这一行的事,但我那时答应了却没有做到。现在她去世了,我要为她守孝三年,这三年我真的不能让自己的手见到血光。”
周易走到沙发前坐下。好半天,他发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然后她说:“我昨天打算出门前算了一下,预计你会醉得不省人事,于是就安心在家沉醉在知识的海洋里了。”
帖子从这里就歪得乱七八糟了。
于是她觉得这一趟周易家之旅除了搞丢了自己的初吻之外,完全丧失了其最初的意义。
然后她收了线。
“除了我还会有别人吗?谁还有能力帮他坐稳头把交椅?”周易自嘲地笑着,“我猜他在想办法逼我出手。”
他看着周易。
唐尼看着他,眼神从震惊渐渐的变成了同情。
他惊呆了,舌头几乎打结:“老老老大,你把自己搞得这么隆重这么骚,是要干吗?”
周易脸色巨变,一松手,玫瑰花捧掉在地上。他立刻脱了鞋子,让自己在客厅里奔跑的脚步变得无声。他急速跑到书房,打开连接着咖啡店监控的显示器。
他西装裤的裤线,像被钢压过一样笔直,裤子裹着他挺翘的窄臀、逆天的长腿,把禁欲感和性感混合得迷一样融洽。
黎语蒖一下就被这低沉的声音带走了神。她觉得自己好像抬头看久了亮白的太阳后,再去低头看墙角的花一样,明明大白天,眼前却闪着让人晕眩的灰与黑。
先生笑得仿佛真的相信了他的话,相信了他确实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家。
她把手机甩到床上,心慌中她打开电脑用匿名马甲在学校的bbs上开了个帖子,题目叫:当我的妖孽师兄压低声音和我讲话,我就头晕目弦,请问这是不是声音恐惧症?能治吗?急,在线等!
半晌后,她忍无可忍,对着话筒叫:“大骗子!”
三楼:如果是joey师兄,我会从我的身体里提炼出性|爱之神!
他的拒绝没有让先生立刻变得急躁或者不高兴。先生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joey,只有你能帮我把家夺回来,别人都做不到。我没有余地,所以,你也没有。”
唐尼犹豫着,“嗯”了一声。
她赶紧打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没被人亲过还没看过人和人是怎么亲的吗!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么荡漾不丢人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失去了什么意义。
先生笑了:“你当然知道我说的是哪家,joey。”
西装里的白衬衫,领子挺括,扣子规规矩矩地扣着。喉结悬在第一颗纽扣上方,当它上下滚动时,仿佛扣子也有了蠢蠢欲动的活力。
唐尼围着周易转着圈,眼神从上到下后又从下到上,从背影看到了周易的正脸。
周易只字未提昨天他趁醉耍流氓的事,张嘴就说:“小骗子,昨天不是让你来还书吗,书呢?”
禽兽!做过什么醒酒就忘的禽兽!
“先放你那里吧,我今天有点事,不过去了。”话筒里隐隐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他笑起来,说:“你刚才问我,还去和小金刚表白吗,是吗?”
周易一直笑意昂然,告诉她:“你别来了,去店里等着我吧,”顿了顿,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声带像长了一对性感的翅膀,往外扇着性感的声音,“我等下去找你取!”
他把头发剪得利利索索,连胡子都修短了。剑眉朗目,看得人心颤发慌。挺峻高鼻下,薄唇似笑非笑,无情中藏着有情。
她听到周易轻笑一声,仿佛有什么事忍俊不禁。
“不,先生,我到处都投资了咖啡店,我甚至在中国我的家乡也投资了咖啡店,那么多店,我真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家。”他尽量说得像在开一个不羁的玩笑般。
黎语蒖回到家时,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把绝版书又给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