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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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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妃道:“任谁都觉得,一个已经出嫁的公主,整日到宫中指指点点不是桩美事。”

    “不要把我当做你的敌人。”他不紧不慢地说,“从始至终,我都不会是你的敌人。”

    朝堂中还从未如此整齐一致,皇帝大感头疼。

    充媛和殷美人名义上是姐妹,两人对子虞都是亲热地笼络,不落痕迹的奉承,子虞自然不能没有表示,兴致浓厚地陪着她们东拉西扯。徐氏见状笑道:“宫中人情哪及亲情厚重,如今你们姐妹能在宫中携手相助,也不怕受人欺负。”充媛一看就知道徐氏有私话要和子虞说,找了一个空隙就和殷美人避开。

    子虞诧异:“不该?”

    子虞低低一笑:“若是如此,别人又要指指点点,我就难做人啦。”皇帝笑着垂目养神,说道:“有我在。”

    他也一时无话,微风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草木清雅的气息在沉默中分明起来,甚至渐渐浓重,空气沉重地仿佛要胶凝。秋日澄净的日光穿过枝叶的缝隙,零碎地洒在他的眉眼,温暖的一点光彩,让他的神情慢慢柔和起来。

    他脸上含着笑,子虞反而更生怜意。

    她这样好说话,让宫人们松了口气:他们见过诸位妃嫔挑选宫人形形色|色的方法,无不想安插自己的亲信,剔除他人的耳目,往往把安排名册的人折腾够呛。子虞却连问宫人的来处都省了,他们打铁趁热,赶紧呈上宫殿的图册。

    玉城笑道:“驸马的性子父皇也清楚,要等他出什么主意,只怕头发都要愁白了。”

    朝堂上争吵不休,皇帝刚回到内宫,玉城公主求见。她的说法皇帝早已听过多遍,烦不胜烦,便说不见。谁知过了半日,宦官又来报,说玉城在宫外等了半日,滴水未进。秋日晒人,皇帝想了想,还是召她进殿。

    他停了停,抬手拾起树丛上一朵零落的花朵,神情惋惜又伤感,“很多年前,云光殿里住着一个孩子,一直到了开始懂事的岁数,都不明白为何不能走出那道灰墙,直到有一天——他的母亲带着他来到交泰宫,胡床边站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母亲要他行跪礼,他不懂,问那是谁,母亲说,那是皇后和你的弟弟,他又不懂,为何哥哥要对弟弟行跪礼。母亲当时抓着他的手,指甲陷入他的掌心,轻轻说,你的母亲是宫婢,他的母亲是皇后,你的一生都将匍匐在他的脚下。”

    睿绎怔忪了片刻,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该,不该。”

    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太迟了吧?

    皇帝笑了笑:“这么说,你是自己有了主意,来解什么忧呢?”

    子虞笑眼看她:“哦?有这事?”徐氏缓缓道:“确是有其事。你可知,皇后当年能入主宫廷,并非完全靠母亲惠顺长公主的威势,对她帮助最大的人就是倪相,这些年,后宫为皇后一人所掌,外朝又以倪相为群臣之首,互为依助很久了——要想在他们面前占到上风可不是件容易事。我家相爷这次一言不发,也是想让陛下看一看——后党的势力有多大。”

    子虞已想到这一层,并不吃惊,淡淡道:“相爷用心良苦了。”

    皇帝轻轻蹙了一下眉,笑容淡去。子虞见状慢慢把手缩了回来。他沉默了一会才道:“你要证明这一切都是值得。”

    子虞心底有所警觉,从那须臾的柔情中回过神来,脸色重又冷漠:“晋王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不然今日也不会精心准备了故事。”

    “若连这点准备都没有,又岂会有胆子私相授受,”睿绎嘿嘿一笑,“娘娘只看到她怯怯可怜,没有看到她在宫中已有七年,还能稳步晋升,手段圆滑可不同一般呢。”

    短短两句,已足让周围的宫人知晓两人是旧识,后面的事就变得顺理成章。杨都监呈上名册供子虞挑选随侍的宫人。这份本来应该由内廷女官拟定的名册,现在被皇帝格外恩典,给子虞亲自挑选。

    子虞要换身衣裳,曲台宫的女官笑着拦住道:“玉嫔娘娘不必大张旗鼓,我家娘娘的意思是话话家常。”

    “说的真好。”

    这一下子虞却犯了难,久久难下定论。杨都监指了指图上宏伟华美的宫殿,说道:“甲观,天禄,画堂,这几处宫殿都是上好之选。”子虞在图上流连许久,指向步寿宫:“这里还空着吗?”杨都监点头,有伶俐的宫人道:“已空置三年了,只是不吉利。”

    睿定转过脸来直视她:“这个世上,除了你,我还能和谁说这样话?”

    “我们的婚姻就是这样一场闹剧?”子虞冷笑道,“你需要无权无势的女人装点门面,又要暗自和殷荣结为同盟……那时候出现的我,就成了你的选择?”

    有我在——子虞听到这话,睫毛颤动,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不是高兴,不是感动,仅仅是有些伤感,她再也无法把这句话当成简单的体贴。

    子虞是清楚文妃谪为文媛,最后病死皇陵北郊的事情,握着图册的手不由紧了紧,放下时淡淡说:“就这里吧。”

    深藏在心底某处的伤痕又被揭开了旧痂,子虞一瞬感到痛彻心扉,冷冷地看向他:“我现在为他庆幸,不必出世面对虚伪的嘴脸。”

    玉城出嫁前,未曾听人说过一句重话,尤其帝后二人,即使她有什么犯禁之语,也当成孩童乱语,笑过便罢。今日皇帝一番教诲,在她听来已觉严厉之极。鼻子一酸,眼中已经有泪悬悬欲坠。

    午时过后,子虞就收到女官送来的玉册金状,瑞祥宫的宦官宫女纷纷来道贺。那些熟识的,陌生的面孔都变成了同一张笑脸,人情反覆向来如此,等全部应付完,子虞已感疲惫。秀蝉在献茶时趁空对她耳语:“陛下还未下朝。”

    心里一阵安心,子虞主动握住他的双手,幽幽地问道:“陛下,为了妾值得吗?”

    “只要娘娘愿意,有些事不用亲力亲为,”明妃笑道,声音更加嘶哑,“不过是个微末的婢女,成为王妃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现在竟想染指宫廷,这样的人不稍加惩戒,只怕日后妄想一步登天的人会越来越多。”

    风里依稀有树木清香,飘举他的衣袖。他立在那里,数步之遥,可他的表情眼神,让子虞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千仞鸿沟,再难触及。

    子虞苦笑了一下,蜷起身体。皇帝道:“多想无益,睡吧。”

    歆儿奉上莲子羹,一边领着宫女们说吉利话。这是宫里不成文的惯例,歆儿从未入过宫,却做得有条不紊,子虞暗暗惊奇。她带入宫的只有两人:秀蝉在她身边知道的最多,无论如何不能放她离开,而歆儿这个丫鬟,出自晋王府,关键时刻有一种出人意料的大胆,子虞隐约有一种直觉,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用上她。

    “晋王留在京中,所以朝臣们总是提及此事。人们的常性能有多久,只要晋王离京,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消淡……”玉城说着,抬头看向皇帝,却在他深沉平静的面容前徒然暗惊,后面的说辞偃旗息鼓。

    “殿下当年还是童子,已像大人般侃侃而谈,见解让女官们赞叹。”子虞含笑回忆。

    填土移栽的宫人已经离去,子虞走到树下,抬头去看石榴花,想要验证花下是否已偷偷藏起了果实,赤红的颜色烙在她的眼中,鲜活地仿佛一团火。

    子虞皱眉看着他,他低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花,露出些微的笑容,犹带苦涩:“过去的日子无法再篡改,未来的事还能有所选择,我怎么能让他再去受这样的苦——即使他是我等待很久衷心期待的孩子。”

    原来两人都是出身殷家,是殷相的子侄辈。殷家人丁不旺,姑娘家更少。其中样貌才智都过人的殷陵是殷相嫡女,早已许配了人家。充媛本名殷玫,早两年就入了宫,只因各方面都不出众,也没什么大本事,在宫中碌碌无为。

    有人走到她的身后,步伐极轻,又突兀得停住。

    回到步寿宫天色已晚,窗格上透出一团朦胧的光,恍惚是月光,走进了才发现是宫中点上了灯。子虞走到寝殿外,守在门外的是御前的周公公。见他想出声,子虞拿手在唇边示意噤声,然后蹑手蹑脚走入殿中。

    宫人都是善于捕风捉影的,在这件事中感觉皇帝态度坚强,都谨慎起来,不敢在宫中肆意议论,对新晋玉嫔的态度也不再轻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徐氏道,“娘娘在宫中有所成就,才是相爷想看到的。若是觉得宫中无人倒也不必害怕,自家人还是有一两个的。方才充媛和殷美人都是娘娘的姐妹,有什么事尽可吩咐的。”

    子虞转过脸来,一看是皇帝,急忙想要行礼。他按住她,柔声说:“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子虞更加猜不透这其中的用意,就着一身广袖襦裙去了。

    子虞浅浅笑了笑,不置可否。睿绎的目光越过她直穿庭院,提起另一件事:“他们把墙垣外的石榴树都移进来了。”他蹙眉敛笑,子虞以为他不喜石榴,问道:“你不喜欢?”

    她的口气鄙夷而冷淡,仿佛呵斥的是一位女官,子虞悻悻退下。

    皇帝朗朗一笑,爱怜地在她额边轻轻一吻:“那就尽量不要让自己答错。”

    “过去?”他勾起一丝笑,并不在意,左手一翻,像是凭空变出一朵红花,轻轻插在她的发髻上。子虞笑了笑,转身顾镜时才发现那是一朵殷红的石榴花,怔了一下,笑容顿时就挂不住了。

    子虞道:“圣上也没有说什么,却被宫人传的有鼻子有眼。”

    皇帝知道她的秉性,自幼娇宠,不添忧已是万幸,可看她脸色真诚,不禁来了兴趣:“你往常出的主意,十个有九个让我头疼,嫁人之后倒懂事了许多,莫非是驸马教了你?”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宫中更不例外,第二日玉城公主求见被皇帝呵斥的事就已经传遍。

    皇帝忙于朝政,几日未曾宣召。子虞在宫中无所事事,宫人知情识趣地为她出点子寻乐。这日有宫女提及:“娘娘要入主步寿宫,何不去看看如今的模样。”步寿宫空置已有四年,虽然有宫人洒扫修葺,毕竟没有主位妃嫔,失去了用心,植被自然凋谢。在子虞入住前,移栽花木成了首要。宫人们早已打听到子虞喜爱栽种花木,纷纷投其所好。

    于是大臣们以倪相为首,纷纷劝谏皇帝远离新晋的玉嫔。

    记忆里那个隔墙掷花给她,温柔提点宫廷之道;因为思乡情重,彻夜搂着她安慰的男人;真的是这幅面孔吗?

    子虞心下惴惴,思忖片刻才道:“若是有心人,无论晋王到了哪里,都无法平息。”

    子虞醒来时宫殿已经焕然一新。

    皇帝笑了起来:“这一次我不会让步。若是因为几句流言就退缩,日后就会有更多的让步,臣子也会养成插手宫闱的先例。”

    子虞挑了一个天清气朗的日子搬入步寿宫,她入宫时也没有携带什么,迁宫时就简便了许多,除了宦官宫女内外整理,女官们都陪着她闲聊。几位女官都是二十出头的岁数,容貌齐整,也没有特别出挑的。子虞言谈间就问及她们的来历,女官们都知道这是考校的时刻,不敢掉以轻心,回答地都尽详尽细,子虞一一记下。

    半天未听见回应,她回过头,睿定站在树丛的另一边,身着蟹壳青的大袖衣,日光勾勒出他俊美无暇的面容,神情冷漠肃然。

    到了傍晚时分,天气骤然阴霾,铅云垂垂欲雨。曲台宫忽然来人请子虞过去一叙,让子虞大为惊异:自入宫来,因为她身份尴尬,除了欣妃,还没有妃嫔宫眷愿意与她交好。曲台宫的充媛是什么样貌,她搜肠刮肚都没有想出个大概来。

    帝忍受了半日,耐心尽失,当发现大半个朝堂都跟随倪相一党的说辞,冷笑了一下,拂袖离去,留下群臣面面相觑。

    徐氏见她态度从容,连连点头,说道:“娘娘可知前些日子朝堂的一些事。”子虞道:“深宫妇人,只闻得一二。”徐氏道:“娘娘必是听说了,大臣们都针对娘娘,我家相爷却一言不发,未曾为娘娘辩驳。”

    三人依次在殿中落座。充媛笑道:“这次请娘娘来是受人所托,娘娘莫怪我莽撞。”宫女都被支到殿外,有一个女官转到殿后,领着一个身着朝服的外命妇走了进来,徐徐向子虞拜倒。子虞一看是殷夫人徐氏,只受了她半礼:“义母不可如此。”徐氏含笑道:“宫礼不可废。”

    皇帝默默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皇帝皱起眉,语重心长地说道:“有我在一日,你自是万人宠爱的公主,若我不在,你因为今日失言得罪的人还会拿你当一回事吗?回去仔细想想,该如何处世。”玉城低低哀戚:“父皇……”

    子虞不吭声。他又自嘲一般笑了笑:“在你心里,我自然是一个狠心的丈夫,狠心的……父亲。”

    走了一段,歆儿道:“晋王还未离开。”子虞回头望了一眼,他果然还站在树下,身影寂冷,仿佛收敛羽翼的青色孤鹤。

    “像娘娘这样的美人,第一次见面我不该会忘记才是。”他促狭道。

    子虞嗤笑了一声:“在你已经向我下手之后?”

    皇后没有应声,倚着锦团休憩。明妃已明白她不愿插手的意思,暗自思忖了半晌,怏怏告退。她早就猜到皇后自持身份不屑动手,今日来不过试探她的意思,既然皇后已经默许,后面的事就容易不过。

    “陛下当时到底回答了什么呢?”

    眼下有两份已经拟好的名册,分别出自交泰宫和杨都监。子虞粗粗看了几眼,里面的宫人出身清白,至少在纸面上,没有任何可挑剔的缺点。她笑了笑,随意就点了一份。

    子虞问:“什么事?”徐氏道:“四月时圣上御苑试马,险些受伤娘娘可知。”子虞略有耳闻,蹙眉道:“好像是有这么件事。”徐氏忽然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有人在御马草料中洒了使马发狂的药汁。”

    睿定缓慢地说:“他不应该出生在那个环境,因为已经有一个人受过同样的苦。”

    即使依靠着他温暖的身体,子虞还是感到一种战栗从脊椎后慢慢窜进了身体,她固执地问:“答题的人未必有那样聪明,万一还是答错了呢?”

    女官们纷纷奉承:“陛下对娘娘真是用心,这样的宠遇宫中少有。”子虞闻言挑了挑眉:用心这两个字用的真是恰如其分。

    玉城这次却不再提及玉嫔之事,饮水后笑着说要为父皇解忧。

    明妃从殿后踅入,向外望了望,转头对皇后说:“如此轻易放过她,她未必会领娘娘的情,反而越发狂妄放肆。”

    宫殿宽阔深宏,幽静地落针可闻。殿内的摆设与子虞当年所见的已大有不同,她转头对睿绎说:“殿下,妾当年是在这里第一次见你。”睿绎四处张望,脸上难掩一丝惆怅,听见子虞的话,思索了一下,说道:“我不记得了。”

    睿定愣了一霎,皱眉反问:“下什么手?”

    茶水渐凉,徐氏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子虞以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知其用意。徐氏想了许久,才又开口:“有一件事,想给娘娘提个醒。”

    子虞面色苍白,心脏怦怦地跳动,气得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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