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吗?”
“当然有,今晚不知有多少人难以入睡呢。”绛萼淡然道。
子虞恍然发现,经过了昨夜,华欣公主已从南国的华欣公主变为了北国的欣妃娘娘。
尚仪带了子虞等女官奉上酒,五谷,和龙凤成祥的团子,她浅浅吃了几口,趁着换酒樽时大胆看了旁边一眼。
穆雪立时紧张地环顾四周。
绛萼想了一会,忽然道:“兴许真的可以,现在去交泰宫,就说发现这套皇后最喜爱的器物,不敢耽搁就送回去。”穆雪在一旁连连表态赞同。
子虞见这平时最能争吵的两人达成一致,又好气又好笑。穆雪自不用说,连平时最为老练的绛萼都同意这个主意,也许真的可行。她细细想了又想,心道出不了大差错,便也同意了。
绛萼听到这里,忙问:“什么器物?”
绛萼不住叹气。子虞笑笑说:“我看到那个宫女穿的绣鞋,绝不会一般品级穿的,现在算是有了点头绪,不能心急。”
绛萼为子虞倒来一杯茶,柔声说道:“刚才只有穆雪一个人回来,吓死我了,问她她也不说,只说要等你回来。”
“哪个宫的?”身后一道冷冽深沉的声音问道。
子虞正在想该怎么说,脑中一个念头飞转而过,忙问穆雪:“你走时有没有看到一个灰衣太监和一个年轻宫女?”
“是你?”樊睿定穿着石青的锦袍,身长玉立地站在大殿拐角处。见她回过头来,苍白的面容映着微弱的灯火,眉目柔美,皎皎如珠玉,心不由一软,声音也放地平和,“你怎么在这里?”
下一刻,他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穆雪一怔,闭上眼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两个人走过,怎么了?”
他们手脚一停,子虞也放下一角长幡,心跳急促。
绛萼对穆雪道:“你快想想,路过时有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
樊睿定注意到她的脸色,说道:“不用怕,他是跟我来的。”
子虞站着手足无措,看到香案上垂地的长幡,她想也不想钻了进去。幸好,从偏殿到大殿也需要走一小段,在她刚钻进去时,对方也刚好迈进殿中。
两人悄悄转到偏殿,门口并无人看守,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穆雪捧着盛放七巧玲珑杯的盒子,说道:“我进去不方便,就在这里给你把风吧。”末了还加一句,“而且我怕黑。”
子虞站在后面,等了半晌,听到尚仪喊:“起驾”,跪地行礼。
子虞将灯一并递给她:“有人来了你就说话大声些提醒我。”
守在门口的穆雪去了哪里?子虞担忧地想。
“她们相信了?”子虞问。
子虞受了惊,猛地转过身,脸色苍白如纸。
欣妃坐在镜前,一见子虞就招手道:“子虞你快来。”
“你看什么?”子虞问她。
“这里就你的样子最可疑了。”
子虞哑然,她虽然两次都在圣驾前,却都是行跪礼,哪里看地清他的面容,只好含糊地点了点头。
欣妃牵着她的手笑着说道:“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我跟你说,他是这世上待我最温和的人,我真没想到,父皇咬牙切齿憎恨的皇帝是这样的人。”
穆雪取了来,子虞和绛萼一看,那是一套七巧玲珑杯,由独山玉所制,色泽如水,在宫灯映照下隐隐透着彩光,本是皇后最喜欢的,这次借给公主祭酒所用。
子虞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她知道樊睿定在等她的答案,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最后只能说:“殿下,我随穆雪一起来交泰宫送东西,我在这里等她。”
子虞等到没有任何动静时从香案下爬出来,只觉得手脚都酸麻生疼。她忙转身去看那本来摆放玉牌的龛架,跟来时摆放的位置一样,几乎看不出有人动过。
樊睿定走近两步:“这个时候,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穆雪揉着额角说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怎么宫里就有了这么大反应!”
樊睿定把灯笼递到她的手上,忽然靠近一步,吓地子虞不敢动。
子虞把在殿中听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她舒了一口气,刚才那一会儿,几乎叫她渗出冷汗。走到香案前,那里摆放着几样法器经幡。子虞左右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吉牌。按理说,即使是碎了的吉牌也不会轻易扔走,而应该供奉在香案前才对。不死心地又找了一圈,这才发现一块吉祥莲花纹的褥子前摆着一个小方盒子。
她既不能实情相告,也不想欺骗他。
华欣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的手修长有力,稍有些粗粝,摩挲着她的肌肤,让她的身子轻轻颤栗。
“娘娘似乎很高兴。”子虞说道,上下打量欣妃,见她容色娇美更胜往昔,叫人移不开目光。
“也许明天……公主摔碎吉牌的事就会传出去,”绛萼道,“我们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摸到,就已经处在下风。”
穆雪更加惊讶:“难道碧丝城那次也跟宫里有关系吗?”说着看向子虞。
子虞奉完酒回到偏殿,四肢酸麻,骨头都似乎要散了架,回头一看,绛萼和穆雪也都是满脸疲惫地倚床而坐。
默默地走了一段,子虞心里像是蜘蛛结了网,纠结不定。她担忧路上会碰到宫娥宦官看到她与大皇子走在一起,又担心这位大皇子会问她其他问题。
这个早晨,瑞祥宫随侍的人最多,跪满了一地,子虞的位置靠近门旁,几人鱼贯走出宫门,几乎都要碰到她。
原来对方也是为吉牌而来。
说完,绛萼低声道:“来的路上就已经遇袭过,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非要针对公主。”
子虞心知瞒不过去,点了点头道:“那次明显针对公主,南国自然没有必要,北国,也只有宫里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子虞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笑容慵懒,仿佛刚才那句并不是他说的。
房中静了下来,如水碧的纱窗上透进些许白光,子虞望了一眼道:“天要亮了,快睡吧,今夜累坏了。”
樊睿定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绛萼和穆雪心中俱是一凛,在未离开南国时,她们都已作好了心理准备,却也没有料到危险来地如此突然,简直叫人措不及防。
“动过就动过,”那年轻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就算是皇后娘娘,从这吉牌上也看不出什么,你快把龛架换下来。”
这一吓,脚不由滑了一下,匆忙间抓住门才稳住身子。殿中并无反应,子虞又仔细看了几眼,原来是香案上供着的蜡烛点着,并没有人。
声音似乎停在了偏殿口,并没有听到穆雪的声音,子虞暗暗一惊,就在她疑惑不定之时,偏殿门已被推开。
子虞醒来时发现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心中暗道不好,起来一看,绛萼才醒来,穆雪还酣睡梦中,连忙将她唤醒。
樊睿定看了她一眼,穆雪是公主身边另一个女官,可是瞧她身上宫女的装扮,心知她没有说真话,也并没有继续为难她:“天色已经黑了,女史也没有灯,就让我送你一段吧。”
子虞眼前骤然一亮,那明亮的黄仿佛绚丽日光,刺眼欲盲。她知道是皇帝,把头垂地更低。
“宫里的危机不是你能想象的,”他轻轻在她耳边说,“千万不可像今天这样莽撞了。”
子虞道:“交泰宫是皇后娘娘的住所,你以为想去就去的吗?”
“殿下……”子虞讷讷喊了一声,刚才紧绷的心稍稍放松。
子虞一怔,半晌才想起女史是称呼自己,她出神片刻,樊睿定已经不由分说地让身后那个年轻的羽林郎点灯带路。
欣妃倏地转过身,问道:“子虞你见到圣上了吗?你看到他的样子吗,和我说的一样吧。”
“我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听我们说话。”穆雪一本正经道。
“应该是的,”穆雪嘻嘻一笑,“我捧着个大盒子,又举着灯,难道还能做其他事。她们就带着我去了内殿,皇后娘娘已经歇着了,我把东西放下,又和她们说了两句就走了。”
“不如,”穆雪提议,“今晚我们去交泰宫看看,吉牌是我们亲自保管的,一点都没有问题,肯定是有人在交泰宫做了手脚,现在所有的人都看着瑞祥殿,交泰宫自然就清静了。”
她正猜测着,一道尖细的声音说道:“盒子有人动过了。”
“唉?”子虞微愣,听出他话里调侃的意思,脸上不由一红,“殿下不说话,奴婢当然也不敢说了。”